「你什麼都別答應他，」符媛兒打斷她的話，「靠人不如靠自己！」

話說間，符媛兒已經站起身走向窗枱。

正裝姐趕緊追上前，說時遲那時快，嚴妍先快步衝上，將她狠狠撞到在地。

這一招出乎正裝姐的意料，她的拳腳再厲害，也扛不住這樣的力道啊。

趁她倒在地上，嚴妍順勢也壓上去，嘴裏急聲喊：「媛兒快跑。」

符媛兒來到窗枱邊，這是二樓的窗戶，跳下去是不可以的，唯一可能的是順牆爬下去……嗯，徒手爬牆，她不是沒幹過。

雖然現在肚子裏有了孩子，但孩子只會給她更強大的力量，對吧。

加油吧，準媽媽！

她將項鏈戴到脖子上，攀住窗戶準備爬。

這時，一根繩子忽然從頂上掉下來，正好落在她面前。

繩子有小孩手臂那麼粗，她試著拉一拉，上頭固定得也挺好。

她只要抓住這根繩子順著往下滑，保管大人小孩都平安。

但這根繩子是哪裏來的呢，符媛兒不相信真會天降救命繩索……

「符媛兒，你還磨蹭什麼，下來啊！」這時，樓下傳來一個聲音，竟然是……子吟？

子吟什麼時候來的？

今晚是什麼套路，各路神仙都集中在程家開會了？

管不了那麼多，符媛兒爬上窗枱，抓住繩子往樓下一跳……

正裝姐猛地用力，幾乎是將嚴妍震開，她一躍而起，趕往窗枱阻止符媛兒。

嚴妍要能讓她到窗枱，都不叫嚴妍。

嚴妍沒她速度快，但順勢打滾到了她腳邊，緊緊抓住了她的腳脖子。

「滾開！」正裝姐抬腿便朝她頭上踹。

嚴妍敏捷的躲開，對方的腳不踹她頭上，改往她臉上踹……

「啊！」嚴妍終於忍不住尖叫。

一個人影迅速進入，一腳將正裝姐踢飛。

正裝姐的腦袋撞到櫃子門上，雙眼直直的愣了愣，猛地暈倒倒地。

「我的臉，我的臉……」嚴妍將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

「你的臉沒事，」一隻大手將她的手臂拿來，程奕鳴似笑非笑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你……」她看看正裝姐，又看看他，「你不是跟慕容玨一夥的？」

「我剛才可是踢暈了她收買的人。」

也是哦，嚴妍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提起一口氣，「媛兒怎麼樣了？」

她著急去窗枱邊看一看，卻被程奕鳴拉住。

「你等等，」程奕鳴說道，「你讓我進來幫你，我幫了，我讓你考慮的事情，你答應了。」

嚴妍一愣：「我……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既然你接受我幫你，我有權視為你默認。」

嚴妍：……

「要不你把她弄醒，自己再退出去吧。」

**

符媛兒安安穩穩落地。

「東西拿到了？」子吟迎上來問。

符媛兒點頭，抬手抓了抓吊墜，確定項鏈還在。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問。

「說來話長，先走。」子吟轉身就走，符媛兒趕緊跟上。

跑了幾步，符媛兒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不由地一愣。

「沒事，他們被我吸引到另外一邊去了，這邊沒人。」

子吟說道。

「你設計了程序？」符媛兒一邊走一邊問。

子吟點頭，「我們有五分鐘的時間跑到大門。」

那太好了，「跑到大門就有人接應我們了。」

就算露茜他們被正裝姐誤導去了別處，她還有其他援兵。

「你們跑不到大門口了。」前面響起一個蒼老冷冽的聲音，慕容玨和白雨走了過來。

「遭了，」子吟低聲道，「他們也有黑客，侵入了我的系統。」

「沒有黑客侵入你的系統，」慕容玨得意冷笑，「只是我已經對你把戲熟悉得很了。」

「放屁！」符媛兒反駁，「你不過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而已，否則你怎麼不多帶點人來！」

「你竟敢這麼對我講話！」慕容玨陰冷著注視她的肚子，「於翎飛說得對，你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留，留下來也是個沒教養的賤種！」

「哎呀呀，」符媛兒好笑，「我是不是穿越了，回到17世紀了？您的血統多高貴啊，男人和你交往還得偷偷摸摸呢！」

「你！」慕容玨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臉都紫了。

「符媛兒，你好好說話。」白雨輕斥一聲，卻是不痛不癢。

符媛兒「嗯」了一聲，受教的點頭，「白雨太太，你還不知道吧，這位慕容玨女士表面上德高望重，在程家小輩面前和藹可親，其實是一個欲……」

「你閉嘴！」慕容玨怒喝，同時大聲咳起來，已經動了肝火。

符媛兒心頭冷笑，看來子吟查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想讓我閉嘴也行，讓我們離開。」她趁機提出條件。

「我怎麼知道你們出去後不會亂說？」慕容玨反問。

符媛兒戳中了她最深的痛處，刺激她心頭最隱晦的惡念……那個惡念張著血盆大口，正告訴她，此時此刻，在程家的地方，一切還都來得及。

「那你沒得選，除了相信我們！」符媛兒聳肩，「反正這些資料我們都已存在網上了，沒有我們定期操作的話，後果……你自己想像。」

慕容玨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白雨催促道：「你們快走吧，別再找不痛快了！」

她希望她們快走，她的直覺告訴她，慕容玨的決定沒這麼簡單。

符媛兒絕不拖泥帶水，抓著子吟就往前走。

這條路很窄，想要往前必須從慕容玨身邊經過。

當她們距離慕容玨越來越近時，符媛兒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才最貼切，像是第六感預知到的危險，但危險中又多了一層壓迫和恐怖，彷彿大雨將至前的濃密烏雲，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近了，近了，更近了……

符媛兒在貼近慕容玨的裡側，子吟在外側。

當她從慕容玨身邊越過時，她聽到一個來自地獄的聲音，「符媛兒，去死吧……」

電光火閃之間，她忽然想明白了，慕容玨為什麼讓她們通過，只是為了讓她們降低戒備心，等到她從旁經過時，慕容玨再一鎚子將她打倒，就什麼仇都報了。

原來欲擒故縱這一套，慕容玨有很多種玩法。

「啊！」的一聲慘叫。

然後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再接著，又是「啊」的一聲痛苦的慘叫……

血。

好多血。

她的手，地上，視線所及處，都是鮮紅或暗紅的血。

「孩子，我的孩子……」淒厲的呼喊聲久久回蕩，揮之不去。

「媛兒，媛兒，你醒醒！」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擔憂和關懷，「媛兒，那是夢，是噩夢，快醒醒，從夢裏出來！」

符媛兒慢慢的睜開眼睛，首先聞到醫院裏才會有的濃烈的消毒水味。

她看清程子同的臉，淚水立即從眼角滾落，「孩子……」她張開嘶啞的喉嚨。

程子同將她緊緊摟入懷中，柔聲安慰：「孩子沒事。」

符媛兒閉上雙眼，淚水流淌得更加洶湧，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事，受傷的人是子吟。

當時慕容玨打的人本來是她，但千鈞一髮的時刻，子吟將她往前一推，生生受了慕容玨的一拐杖。

子吟摔趴在地，肚子朝地，發出一聲慘叫。

那一刻，符媛兒驚呆了，怒火從她的腳底燃燒至腦門。

她什麼也顧不上了，衝上去就對著慕容玨一陣拳打腳踢。

白雨想抓住她，被她推開了，慕容玨想躲，她撲上去逮著什麼摳什麼。

慕容玨的痛叫聲頓時響徹整個程家花園……

「符媛兒，別打了，」白雨喊道，「快送她去醫院……」

符媛兒猛地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敢上前扶起子吟，子吟面色蒼白，渾身冷汗，只剩一絲微弱的聲音說著：「孩子，我的孩子……」

「你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符媛兒架住子吟往前走去。

符媛兒的鼻子裏全是血腥味，她手上也是血，衣服上也都是血……她分不清這些血是子吟的，慕容玨的，還是自己的……

猛地，子吟滑下地，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符媛兒想將她抱起來，卻實在抱不動，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快起來，快起來啊，程子同馬上就要來了，你快起來……」

她脖子裏懸掛的吊墜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亮光掃過子吟的眼……

她慢慢睜開眼，渙散的目光聚集在吊墜上，「這……這個是假的……」她用盡全力說道。

符媛兒一愣。

「真的，真的在那個女人……」

「別說了，先去醫院。」

子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能讓慕容玨找到……那個女人……國外的那個女人。」

像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說完，子吟徹底的失去知覺，暈了過去。

「子吟，子吟……」任由符媛兒怎麼呼喊，她也不再有反應。

她不記得程子同是什麼時候趕到的，好像很快就來了，身邊還跟著於靖傑……也許沒有於靖傑，他也沒那麼快進入程家吧。

見到程子同之後，她感覺自己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暈了過去。

直到剛才，從噩夢中醒過來。

「我睡了多久？」她問。

「一天。」程子同回答。

她看了看他，又低下了臉，她有很多疑問，但又不敢問。

程子同輕撫她的長發，「你沒事，孩子也沒事，不要擔心。」

「子吟呢？」

「她……的孩子沒了。」

符媛兒渾身愣住，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得到證實，她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她是為了救我……」她難過的低聲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