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關心我嗎。」嘶啞的嗓音裡又多了一分哽咽。

「思睿，」程奕鳴抿唇，「程臻蕊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

於思睿整理好情緒，「奕鳴，我想來看看你，只要確定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沒事。」程奕鳴立即回答。

「我……不能來看看你嗎？」於思睿堅持，「就算我們不能再在一起，我們不能是朋友嗎？」

程奕鳴陷入沉默。

「你們當然可以是朋友！」忽然，樓梯上傳來嚴妍的聲音。

他轉頭看去，嚴妍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盯著他手裏的電話，朗聲說道：「於小姐，你隨時可以過來，我歡迎你。」

程奕鳴摁斷電話。

「妍妍……」

「我說的是真心話。」嚴妍轉頭上樓。

「妍妍……」他抬步要追，忽然痛呼一聲，捂住了小腹。

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

嚴妍本能的回頭看他一眼，隨即又扭頭繼續往前，他的花招太多，誰知道是真是假。

「妍妍……」他的呼聲再度傳來，嚴妍索性捂住耳朵跑上樓。

「砰」的一聲，她關上房門，不想見他也不想再被他忽悠。

房間外很久都沒有動靜。

她就知道他是騙她的，見騙她不成就放棄了。

她更加懶得下樓，索性進到浴室洗漱。

「砰砰！」洗完剛換好衣服，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嚴妍微愣，管家不會這樣敲門，程奕鳴根本不會敲門……誰來別墅了？

她打開門，只見白雨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

「白雨太太……」

「你不知道奕鳴傷口裂開了？」白雨質問。

嚴妍驚訝的睜圓雙眼。

她隨白雨匆匆下樓，只見程奕鳴的確躺在沙發上，醫生已經過來了，但她的腳步不由微頓……

不只是醫生來了，於思睿也來了，正蹲在程奕鳴身邊噓寒問暖。

「還好管家在樓下，」白雨仍是責備的語氣，「不然你躲在樓上，奕鳴疼死過去都沒人知道！」

嚴妍不由紅了眼眶，既有委屈又有心疼，誰知道他是真的傷口裂開。

程奕鳴朝她看來，唇角勾笑。

繼而他又不耐的看了白雨一眼，「妍妍不太舒服，是我讓她去樓上休息的。」

「伯母，」於思睿也說，「只要奕鳴傷口沒事就好。」

白雨看了嚴妍一眼，眼神中充滿失望。

彷彿在說，在對程奕鳴的關心上，嚴妍遠不如於思睿。

於思睿心裏只有程奕鳴，但她呢，還得讓程奕鳴來給她圓場。

嚴妍不禁咬唇，誰要他幫忙圓場了！

她氣不過，走上前問道：「醫生，他的傷口什麼情況？」

她不信就剛才那樣一個跨步，能把養了快一個月的傷口弄裂了。

醫生搖頭：「這傷口不是一次裂開的，這幾天他是不是都用力過度了？」

醫生實在想不明白程奕鳴有什麼地方需要用力，難道，「奕鳴，你是不是張羅著健身了？」

嚴妍的俏臉，火燒似的越來越紅……昨晚上他弄出的動靜比健身差不了多少。

白雨和醫生一看她這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醫生尷尬的咳了幾

聲，「該節製的，還是要節製一下。」

程奕鳴不以為然：「守著我愛的女人，能節製的話，我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嚴妍：……

他非得這樣說嗎，在這種場合！

於思睿的臉頓時唰白。

「嚴妍，你過來一下。」白雨往外走。

「媽，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程奕鳴皺眉。

「嚴妍，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白雨將問題拋給嚴妍。

嚴妍跟著白雨走出客廳。

這會兒，醫生也已將程奕鳴的傷口處理好，注意事項又交代一遍，算是完成了出診。

「其實問題也不大了，」離開時醫生說道，「這個裂開也是表面的裂開，傷口裏面已經長得很好。」

「負責照顧你的人很用心。」醫生連連誇讚。

管家一旁接話：「都是嚴小姐的功勞，嚴小姐給少爺煲湯，放多少鹽也要經過精細的計算。」

醫生瞭然的一笑：「明白了，明白了。」

明白程奕鳴為什麼沒法節製了。

管家將醫生送出門外。

程奕鳴一轉頭，只見於思睿站在沙發邊上，一直沉默的她已忍不住淚水，任由它肆意滾落。

「對不起，奕鳴，」她轉過身去，雙手捂住臉，「我只是有點傷心……」

程奕鳴本有話想說，看一眼就在不遠處忙碌的保姆，便說道：「你扶我上樓吧。」

有些話，適合他們兩個人單獨說。

此刻，嚴妍站在花園的角落，這個角度恰恰好，可以看到客廳裡的樓梯。

她看著於思睿扶著程奕鳴上樓，相互依偎的身影……

「我本來樂於看到你和奕鳴在一起，」白雨的聲音將她的心神拉回，「因為自從於思睿走後，你是第一個能讓奕鳴快樂的女人……」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白雨輕嘆。

嚴妍靜靜的看著白雨：「白雨太太，你說重點吧。」

「你看你，到現在還不願叫我一聲伯母，」白雨氣悶，「你真的想過要和奕鳴在一起嗎？」

「你覺得我沒這個想法嗎？」嚴妍反問。

「我不知道，但我總感覺，你沒把奕鳴真正的放在心裏。」白雨搖頭，「如果你帶給奕鳴的痛苦多過快樂，身為一個母親，我真的沒法接受。」

「所以您帶了於思睿過來，您想讓他們兩個人重圓舊夢嗎？」嚴妍問。

「如果他們可以，你會讓步嗎？」白雨反問，「你還會爬到天台上，讓奕鳴做出選擇嗎？」

嚴妍不禁語塞。

「小妍，」白雨放柔音調，「我並不是存心拆散你們，我隻想告訴你，於思睿對奕鳴來說是不可能完全抹去的存在，而且奕鳴一旦選擇了你，就不會再和她有點什麼。即便有，也只是他腦子裏的回憶。」

所以，「你應該學著大度一點，不要因為一點芝麻小事就鬧彆扭，這樣你會讓奕鳴很難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雨太太。」

「還不明白嗎？我希望你能容忍於思睿在奕鳴的生活裡，正常的存在。」

「正常的存在？」

「比如他們像朋友一樣來往。」

嚴妍聽明白了，仔細想想，其實白雨沒有錯。

今天白雨也給她做了示範，比如說程奕鳴受傷了，於思睿前來探望，就屬於朋

友交往的範疇。

的確很正常。

如果嚴妍說不可以，反而是嚴妍的錯了。

**

「奕鳴，你想喝水嗎？」於思睿先將程奕鳴扶到沙發上坐好，接著問道。

「不用。」

「還是喝點吧，多喝水有助於傷口恢復……」

於思睿張羅著給他倒水，又找消炎藥，還要幫他找按摩枕出來……一個抽屜拉開，馬上又被她關上。

她先是臉紅，繼而眼裏迸出一陣冷光。

抽屜裡是滿滿的計生用品……

程奕鳴之所以由她翻騰，是因為早料到她會找到這個。

現在可以消停下來了。

「思睿，你剛才也聽到了，醫生說我的傷沒事了。」他說道，「下次再來，直接來喝我的喜酒。」

於思睿壓下心頭的忿然，轉過身來，唇角帶著輕笑：「是嗎，是慶祝你和嚴妍結婚，還是慶祝你喜得貴子？」

聞言，程奕鳴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這麼說的話，我已經儘快辦婚禮，兩個時間才能錯開……」

於思睿在他看不到的地上，緊緊捏住了拳頭。

她想控制情緒，但忍不住又紅了眼眶，「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你對我說過的話……」

那時候他對她說，以後他們辦婚禮，希望花童是自己的孩子，但那樣他們得先生孩子，又委屈了她……

程奕鳴也想起來了，年少的傻話。

「思睿，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他淡淡說道。

於思睿來到他面前，蹲下，「奕鳴，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了嗎？」她含淚問道。

程奕鳴正要回答，她已接著問，「我隻想知道一個問題，如果她沒有懷孕，我還有機會嗎？」

「沒有。」他不假思索。

於思睿一愣，無法接受這樣的回答。

「你騙我，你騙我！」她緊緊抓住他的手，「你明明對我還有感情，為什麼你要否認！」

「思睿……」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說到激動處，於思睿撲上去抱住了程奕鳴，「奕鳴，我不要離開你，不要……」

程奕鳴抓住她的雙肩，想要推開她……

卻見嚴妍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房間門口。

他眼底閃過一絲緊張，掙扎著想要站起。

但見嚴妍只是站著，沒有扭頭要走的意思，他才稍鬆了一口氣。

「於小姐，」嚴妍雙臂疊抱，走進房間，「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掉價嗎？」

聞聲，於思睿抬頭看向嚴妍，眼裏閃過一道極狠的目光，但很快這道目光就不見了，快到嚴妍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再看於思睿時，她竟然是滿臉的可憐與哀求。

「嚴小姐，你沒法理解我和奕鳴之間的感情，我不怪你……」她哽咽著說道，「但我希望你能讓我和奕鳴繼續做朋友。」

這是要跟她扮可憐嗎？

嚴妍不動聲色，「你想和程奕鳴繼續做朋友，應該問程奕鳴。」

於思睿立即搖頭：「你不點頭，他是不會答應的。」

「好，我答應了，」嚴妍立即回答，「你們好好聊吧。」

說完她即轉身離去。

「嚴妍！」一直沒開口的程奕鳴忽然出聲，「你過來。」

他的嗓音裏帶著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