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一僵，猶豫了一下。

她能感覺到，他似乎沒法再忍下去了……

她不禁咬唇，想到以前他對她做過的更過分的事情……她應該恨他的，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心裡感受到的是委屈……

忽然，他將她放了下來，下巴緊緊抵住她的額頭，粗重的喘氣。

他在忍耐。

用了好大的力氣，下巴將她的額頭都弄疼了。

好久好久，他的呼吸聲才漸漸平穩。

然後，他打開門，拉上她的手離開了包廂。

他的手全是水，不，應該是汗吧。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沉默著。

她感覺他有點不高興，「程子同，我今天讓你陪她們喝酒，你是不是挺生氣的？」

在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說話之前，她的嘴巴已經發出了聲音。

他沒出聲。

他要回一句，她也就不說什麼。

他不出聲，她真的意見就很大了。

她也沒讓他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他幹嘛這麼不尊重人！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她帶著怒氣輕哼，「那我也是為了幫你拿回程序，我還跟你假裝搭檔，跟你摟摟抱抱了呢！」

她說什麼了嗎！

「嗤」的一聲，車子陡然停住。

「符媛兒，這是你自找的。」他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忽然就越過了中控台，欺了過來。

他已經控制住自己了，是她自己非得舊話重提。

符媛兒這才知道，他車上的座椅放倒這麼容易。

「喂，程子同……」

他不再聽她說，硬唇封住她的嘴。

這個晚上過後，符媛兒可能會再也不敢坐他的車了。

**

第二天醒來，符媛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身邊沒有人。

她回憶了一下，想不起來昨晚上是怎麼回到這裡的。

我天，一定是那個於律師太漂亮，所以她才會把他身邊的女人記得這麼清楚。

忽然，開門聲響起。

是他進來了。

她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假裝仍然睡著。

聽到他的腳步聲近了，然後床墊動了一下，緊接著他的呼吸又到了她的鼻子前……

她強烈的感覺下一秒他又要壓上來了，趕緊睜開眼。

果然，他的臉就在眼前，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到呼吸纏繞。

「不裝睡了？」他問。

她趕緊誠實的點頭，不裝睡他就不會嚇唬她了吧。

「睡醒了？」他又問。

她繼續誠實的點頭。

他的眼底忽然浮現出一絲壞笑，「那可以繼續了。」

什麼繼續？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滑進了被子裡。

她這才意識到被子裡的自己什麼都沒穿……

又被他纏住了。

「程子同，為什麼……」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這樣。

她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會感覺到他對她的渴求。

會感覺到，他永遠不會厭倦跟她做這種事。

難道真的像嚴妍說的那樣，她的身體有吸引力。

「笨蛋。」忽然聽到他吐出這兩個字。

她愣了一下，還想聽得更清楚一點……

「笨蛋。」

好熟悉的兩個字。

在她的記憶裡，好像有個人也曾經這樣對她說過。

但那個人的樣子已經很模糊，很模糊，她努力睜大眼也看不清楚。

「嚴妍，我最近好苦惱。」

晚上，她借著游泳的時間，趴在泳池邊給嚴妍打電話。

嚴妍現在也就晚上有時間。

「怎麼了？」嚴妍問。

接著又說，「你別說，讓我猜猜。」

她想了想，「你是不是發現自己愛上程子同了？」

符媛兒：……

「你別胡說八道，我怎麼會愛上他！」符媛兒立即否認，「他有哪一點符合我對愛人的要求嗎？」

「如果你對愛人的要求是像季森卓那樣的，他確實不太符合。」

「喂，你現在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嗎？」符媛兒恨恨說道。

嚴妍輕嘆一聲，「如果季森卓也在A市就好了，也許你就會明白你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嚴妍，我覺得你說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符媛兒放下電話，繼續游泳。

不知道遊了多少圈，她隻想讓自己精疲力盡，終於遊不動的時候，她趴上泳池邊緣，卻見旁邊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來幹嘛？」她愣了一下。

嗯，她應該問，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

程子同蹲下來，伸手摘下她的游泳鏡。

「游泳超過兩個小時，容易在水裡小腿抽筋，細胞脫水，加上疲勞過度，最危險的結果就是暈倒在水裡。而這裡一個救生員也沒有，」他的聲音越來越嚴肅，「符媛兒，你想死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更簡單沒有痛苦的辦法。」

符媛兒，你想死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更簡單沒有痛苦的辦法。

要你多管閑事。

憋氣是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笨蛋！

她想起來了，記憶中那個對她說「笨蛋」的人就是他。十六歲時的他。

那天她因為季森卓不理她，傷心的跑到花園角落裡，幼稚又可笑的想將自己掐死。

然後，他不知從哪裡跳出來，對她說了那些話。

她都想起來了。

她吐了一口氣，感覺思緒更亂。

天啊，她還是繼續游泳好了。

「符媛兒，你給我起來！」游泳池響起他的低吼聲。

符媛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他像抓魚一樣，從游泳池裡抓上來的……

是他力氣很大，還是她又瘦了不少。

「把它吃完。」他將一整份的蛋炒飯推到她面前。

她默默的吃著。

但她的飯量頂多吃一半。

「我已經很努力了，你總不能讓我硬生生的把胃撐大吧。」

他倒是沒勉強她，不過又放了一碗湯在她面前。

她剛想說話，卻見他雙眼瞪了起來。

他瞪眼就瞪眼，忽然把臉也湊過來是什麼意思。

她不跟他計較，低頭喝湯就是了。

不經意的抬眼，卻發現他在吃剛才剩一半的蛋炒飯……

「喂，你幹嘛吃我吃過的東西！」她愣了。

「你吃過的，我吃得少了？」他的目光光明正大的往她的唇上瞟了一眼。

這一瞬間，符媛兒隻覺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她的臉像被什麼燙過了一樣，紅得可以暖手了。

「程子同，你……你別說這種話。」她恨恨的瞪他一眼。

「為什麼？」他問。

「因為……這是情侶才能說的。」

「什麼是情侶？」他問。

她想了想，「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你又不是沒談過戀愛。」

「我的確沒談過戀愛。」

拜託，她嘴裡的湯都要噴出來了好嗎。

「跟你在一起過的女人，用卡車裝夠不夠？」

「有過很多女人，就一定談過戀愛？」他反問。

符媛兒愣了，她發現自己被問住了。

他的話其實很對啊，就像她，那麼深切的喜歡過季森卓，但她也根本沒談過戀愛。

她最近怎麼老想起季森卓呢。

她反而有點懷念之前那段時間了，不去想季森卓的時候，是她比較高興的時候。

「我們以後不要談這些了，好不好，」她苦澀的笑了笑，「說這些話我不開心。」

他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吃那份蛋炒飯。

她覺得更傷感了，她從來都沒想到，程子同會是那個，跟她分享一份食物的男人。

這時候，他們坐在一個宵夜攤的露天桌子前面。

街邊來來往往的人和車，既吵鬧又安靜。

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而他寬厚的肩膀看上去好安全好溫暖。

她沒忍住，輕輕的靠了上去。

就像想象中那樣安全，和溫暖。

大概是游泳太久體力透支了，她就這樣靠著他睡著了。

程子同直起身體，她就順勢滾入了他懷中。

像是被吵到了，她哼哼兩聲，索性抱住了他的腰。

大概她以為抱住了一個枕頭。

程子同無奈的撇嘴，嘴角卻是滿滿的寵溺。

他一把抱起她，將她穩妥的放在了後排座位，才開車離開。

途中她醒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說道，「程子同，我想喝水。」

她還沒睡懵，知道自己跟隨在一起。

他將車停靠在路邊上，下車往返便利店買了一瓶水。

「符媛兒，水……」他打開後座車門，不禁愣了一下。

車上已經沒人了。

**

「爺爺，爺爺……」深夜的病房裡，忽然響起符媛兒輕輕的喚聲。

符爺爺回過頭來，目光還是清亮的。

剛才醫院護士攔著她不讓進來，但她知道爺爺肯定還沒睡，果然，爺爺還在處理公司的文件。

見了她，符爺爺嚴肅的皺眉：「媛兒你跑什麼，程子同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

符媛兒撇嘴，他的電話還追得挺快。

「爺爺，你先別給他打電話！」見爺爺拿起電話，符媛兒立即阻止。

「我偷偷跑過來，是想問您一件事，這件事我不想讓他知道。」她說。

符爺爺疑惑：「什麼事？」

她只是忽然想起來，「以前您是不是給過程子同一個出國交流學習的機會？」

符爺爺輕哼，「深更半夜，你想起這個來了？」

「你是不是也想來，子同被你弄得沒法出國留學？」

符媛兒驚訝的長大的嘴，「我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啊？」

「你是千金大小姐，傷人的事情做得太多了，忘記這一件也不稀奇。」爺爺繼續毫不留情的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