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媛兒將文件接過來，掃了一眼上面列的選題。

無一例外不是挖掘各種有錢太太的私生活。

她譏笑道：「原來在於律師眼裡，這些東西就是社會。」

於翎飛認為自己沒錯，「我列的這些選題是根據大數據統計分析得來，也是讀者們最感興趣的話題。而你說的什麼地下賭博，距離普通讀者的生活太遠了。」

「違法行為擾亂治安，你說距離讀者的生活太遠？」符媛兒譏嘲的挑眉。

於翎飛冷冷看著她：「我不跟你爭執這些，現在報社做主的人是我，你不願意按我的意思去辦，我相信會有其他人願意。」

符媛兒盯了她好幾秒，將衝到頭頂的怒氣壓下：「就憑你想讓我辭職？」

說完，她轉身離去。

露茜快步跟著符媛兒走進辦公室，連忙將門關上，「符老大，你消消氣，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符媛兒早不生氣了，她現在需要冷靜下來。

「符老大，我支持你，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查那家餐廳吧。」露茜說道。

符媛兒搖頭，將文件遞給她：「你和其他兩個實習生去做這上面的選題。」

露茜詫異：「我們要向剛才那個女人屈服嗎！」

「不，」符媛兒目光堅定，「你們只是煙霧彈，用來迷惑她，餐廳的事情我去查。」

她沒有明著對抗，就是想讓於翎飛放鬆警惕。

等到頭條登上她想要的內容，於翎飛想撤回也來不及了。

到時候於翎飛就會知道，自己列出的這些選題有多麼傻叉。

「符老大，你一個人能行嗎？」露茜有點擔心。

符媛兒志在必得，「只要你們的煙霧彈夠迷惑，別給穿幫了就行。」

**

深夜，餐廳到了關門時間，卷閘門徐徐放下。

一個身穿修身短裙，一頭紅髮的女人，踩著高跟鞋來到了餐廳的側門。

她抬起手，對著卷閘門「砰砰砰」敲響了三下。

片刻，一扇小門打開，一個染著灰發的小年輕探出頭將女人上下打量。

「MD，賭個錢也要叫小妹，」他罵罵咧咧的問：「誰關照的？」

「歐哥。」女人回答。

「進來吧。」小年輕側身讓開一條道。

女人跨步走進，眼底鬆了一口氣。

這女人是偽裝過後的符媛兒，她已經找人摸清了這裡面的門道，就差進去拍一些照片了。

「程總！」她剛往前走兩步，便聽到小年輕跟著叫了一聲。

她愣了一下差點破功，哪個程總，程子同還是程奕鳴？

這時，高大的身影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往裡去了。

那股熟悉的淡淡香味隨風飄入她鼻子裡，她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誰。

可是，她的「線人」為什麼沒告訴她，今天程子同也會到這裡！

她想改天再來，小年輕卻對她的猶豫起疑了：「你怎麼還不進去，讓歐哥等你啊？」

她現在要不進去，下次不一定再有機會混進來了。

她隻好硬著頭皮往裡走，剛才程子同沒認出她來，等會兒應該也認不出來吧。

她走過兩道門，終於到了裡面。

裡面燈光昏暗，但裝修得十分舒適，偌大的空間裡擺著一張大桌，桌邊數把軟皮座椅，坐的都是符媛兒眼熟的老闆。

這些人都上過A市的財經雜誌。

程子同進來之後，馬上有工作人員帶著他入座了。

「你找誰？」工作人員沖符媛兒詢問。

「歐哥。」

聞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沖這邊揮了揮手。

符媛兒一看差點吐血，要不要這麼巧，這個歐哥竟然坐在程子同旁邊。

她深吸一口氣，心中碎碎念，看不見，看不見……轉念想想，他就算髮現了又怎麼樣。

難道他還會揭穿她的記者身份？

想到這個她放開了，笑意吟吟的走到歐哥面前，「歐哥是嗎，我是莉莉介紹的，我叫露絲，多謝你捧場。」

歐哥將她的小纖腰一摟，她便坐到了歐哥腿上……正好面對著程子同。

「歐哥好興緻。」程子同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臉。

她不躲也不閃，就這麼看著他。

歐哥嘿嘿一笑，「女人就是我的財，抱著女人發大財！」

說完，歐哥將自己面前的底牌一甩，立即引來眾人的噓聲。

果然是一把同花順。

這局賺大。

歐哥得意大笑，抓起幾張紙幣便往符媛兒衣服裡塞。

「謝謝歐哥。」符媛兒趕緊借著拿紙幣的功夫，挪動衣服紐扣的角度。

紐扣裡藏著一個隱形攝像頭，連通她包裡的微型照相機。

接連幾把，歐哥都贏了個大滿貫。

他哈哈大笑：「怎麼樣，怎麼樣，我就說女人來財吧！」

程子同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所剩不多的籌碼，說道：「歐哥，把她借我抱一抱，旺一旺我的手氣怎麼樣？」

歐哥倒是爽快，符媛兒還沒來得及推辭，就被他推到了程子同懷裡。

「你……」她下意識的瞪他。

他湊近她的耳朵，低聲提醒：「好好演你的戲。」

符媛兒一愣，他果然看出來了。

不過，他是不是抱得太緊了，她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索性也湊近他耳朵：「你兒子喘不過氣了。」

她感覺到他渾身微怔，圈在她腰上的手臂頓時鬆了些許。

她偷偷瞟這牌桌上的人，都有些眼熟，並不完全因為他們是財經雜誌的熟臉，更多的是因為他們都是爺爺茶室裡的常客。

爺爺的茶室就設在書房外的露台上，是對著花園的。

有時候符媛兒在花園散步就能瞧見。

他們為什麼都聚集在這裡，這裡不是什麼高檔場所，更接近於半個地下室，空氣悶熱潮濕，以他們的身份和地位，怎麼也應該在更舒服的地方。

這跟管家的哥哥，跟爺爺有什麼關係嗎？

「又輸了！」卻聽程子同懊惱的說道。

這幾把牌下來，他面前的籌碼一個都沒了。

歐哥嘿嘿一笑，「程總，手氣這種事說來玄乎，這女的能旺我的手氣，不一定能旺你的。」

又有一個老闆說道：「程總別著急，來我這裡拿一百萬籌碼去玩。」

「多謝齊總好意。」程子同勾唇：「小賭怡情，今天我就到這裡了。」

說完又看向歐哥：「歐哥，這個女人雖然不旺我手氣，但長得還不錯，晚上就便宜我了吧。」

歐哥瞅他一眼：「程總也好這口？」

「我再給你叫幾個更旺手氣的過來。」

「好好，你叫，你叫。」歐哥雙眼看牌，不再管這個。

程子同抓住符媛兒的手，起身便要離去。

這是，好幾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

一個領頭的說道：「打擾各位老闆，各位老闆先放鬆一下，我們得到消息，有別有目的的人混了進來。」

符媛兒心頭咯噔，她被人出賣了嗎！

她感覺程子同的手緊了一緊，彷彿在暗示她不要慌張。

她轉頭看向他，以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堅定的目光和剛毅的下顎線，充滿滿滿的安全感。

「這裡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問題？」其中一個老闆問。

領頭的工作人員將目光落在了符媛兒身上，整個房間裡，只有她是生面孔。

「這位小姐，我們要檢查一下你的包。」領頭說道。

符媛兒一臉不高興：「怎麼，懷疑我啊？」

她一手挽起程子同，一手搭上歐哥的肩膀，「你懷疑我，就是懷疑歐哥和程總嘍！」

領頭看向歐哥：「歐哥，這裡的規矩您是知道的。」

歐哥晚上叫小妹過來，其實已經違反這裡的規矩了。

歐哥不耐的擺擺手：「讓他看，讓他看。」

符媛兒在心裡罵了一句臥槽，歐哥這麼沒臉面的嗎！

她下意識的抓緊隨身包，想著怎麼才能脫身……實在不行她裝暈倒或者裝不舒服，藉機將包裡的微型相機拿出來……

領頭逼上前了一步，伸手就要拿包。

忽然，程子同冷笑一聲，「原來我在這裡說話不好使了。」

領頭微愣，往前的手懸空不敢動了。

「話我隻說一遍，」程子同冷聲道：「她是我要帶走的人，要不要把我的衣服呀查一遍？」

領頭不敢看他的眼神，立即低下臉：「程總言重了。」

「我走了你們再查，可不可以？」他問。

領頭將頭垂得更低，「程總慢走。」

程子同鐵青著臉，摟上符媛兒離開。

「好了，」歐哥沖領頭的擺擺手，「別大驚小怪的，繼續玩繼續玩。」

領頭帶著手下出去了。

他來到門口，正好瞧見程子同帶著符媛兒驅車離開。

「跟老大彙報這件事。」領頭的吩咐手下。

**

車子往前疾馳。

符媛兒鬆了一口氣，趕緊將微型照相機拿出來，將裡面的照片傳到網路郵箱。

這下才算圓滿完成。

「你要曝光這家賭場？」程子同忽然問。

符媛兒挑眉，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你知道賭場後面都有誰？」他又問。

符媛兒不屑的輕笑，管他是誰！

程子同沒再繼續問，而是等到將車開入了符家花園，他才停下車繼續說道：「這家賭場你不能曝光，我是為你的人身安全考慮。」

他和於翎飛的口徑倒是很一致。

「程子同，你沒權利管一個記者要做什麼。」她非常鄭重的告訴他。

然後推門下車。

脫掉高跟鞋，再摘掉假髮。

程子同跟著下車，他的目光有些激動，「但我必須在意我的孩子是不是安全狀態！」

Ps，今天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