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一群兄弟,面帶肅穆整整齊齊的站在太平間冷凍室外。
從醫院通知可以看陸薄言的遺體之後,他們跟著穆司爵來到了太平間。
當看到陸先生的身上蓋著白布被推進冷凍室的時候,穆司爵堪堪沒有站穩,阿光緊忙扶著他。
穆司爵的大手緊緊攥著阿光的,直到他一人進了冷凍室,才放開了阿光。
阿光的手泛著幾道白痕,過了良久才憂復血色。
穆司爵在冷凍室裡待了整整有半個小時,正當阿光他們都在擔心穆司爵時,他從裡面走了出來。
阿光急忙走上前,想說聲什麼,但是看著穆司爵的表情,他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穆司爵眸中帶著痛苦,他緩緩從冷凍室裡走出來。
一言不發,隻向外走著。
阿光欲言又止,最後無奈隻得跟在穆司爵身後。
過了片刻,穆司爵頓住步子。
「阿光。」
「七哥。」
「派幾個人守在醫院,任何人不能接近薄言。」
「是。」
「封鎖消息,這件事情不能報道出去。」穆司爵聲音低沉沙啞。
「那陸太太……」
穆司爵的喉結動了動,他清冷的目光,泛著難以克制的紅痕。
「先瞞著。」
一想到陸先生和陸太太的感情,阿光覺得這件事情,直接告訴陸太太,簡直太殘忍了。
「好。」
穆司爵現在還沒有想好如何對蘇簡安說這件事情,但是康瑞城迫不及的想把陸薄言去世的消息告訴全世界。
第二日,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上都是陸薄言遇襲時的照片。
康瑞城手中端著紅酒,一手拿著報紙,他從來沒有看陸薄言這麼順眼過。報紙上的照片,正是蘇雪莉當時拍下來的那張。
車子氣囊全開,子彈正中心臟,一點兒生還的機會都沒有。
康瑞城嘴裡砸著紅酒,一臉洋洋得意的看著報紙。
「可惜啊可惜,縱使你陸薄言隻手遮天,一朝身死,你所有的光輝榮耀都化為了塵煙。」
康瑞城將報紙隨手扔在桌子上,他舉著酒杯,搖頭晃腦的哼起了歌。
人的一生,往往都很短暫。康瑞城稍稍動了動手指頭,陸薄言的人生馬上結束了。
此時的康瑞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陸薄言身邊人的模樣。
一想到他們傷心,憤怒,恨不能弄死他,但是卻又用找不到他的模樣時,那種感覺瞬間能讓他高潮了。
「哈哈……哈哈……」康瑞城靠在椅子上,發了狂一樣的大笑。
美妙,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他殺了那麼多人,只有殺陸薄言時,他才有這麼大的快感。
康瑞城直接將手中剩餘的紅酒,全倒在了陸薄言的照片上。
「記得下輩子別再惹我,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
馮媽進來時,便見到蘇簡安獃獃的坐在床上,她的腳邊躺著她的手機。
「太太,該吃早飯了。」馮媽小聲叫著。
蘇簡安直直的看著窗戶,陸薄言去Y國的前一夜,他就站在那裡,深情的看著她,然後走過來,和她擁吻。
「太太……」
「馮媽,你帶著孩子們先吃。」蘇簡安的聲音輕而啞。
馮媽有些擔心的看了蘇簡安一眼,應道,「好。」
蘇簡安彎腰拾起手機,開始撥打陸薄言的手機,但是手機僅僅響了一聲,她立馬掛斷了。
隨即,她又撥通了穆司爵的電話。
「喂,簡安。」
「司爵,你在Y國的地址,發給我。」
「簡安,現在Y國形勢很危險,你……」
「司爵,我會把薄言給我安排的保鏢都帶上,我不會有事的。」蘇簡安的聲音異常鎮定。
「簡安……」穆司爵的聲音少有的遲頓,「薄言他……我很抱歉。」
「司爵,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我要親眼看到他,看不到他,一切都不做數。」
「簡安……」
「司爵,我要去Y國,我要見他。我見不到他,任何人的話我都不會相信。只有我可以確定,他是生是死,區區一張報紙,沒資格斷定他的生死。」
穆司爵聞言愣了愣,此時的蘇簡安越發陌生。
「好的,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謝謝。」
蘇簡安掛掉電話,立馬致電了沈越川。
「簡安?薄言他……」一接通,便聽到沈越川滿含痛苦的聲音。
蘇簡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越川,你不要說話,聽我說。」
沈越川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說道,「你說。」
「我需要你辦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把A市所有報道過薄言的媒體,發律師函警告;第二件事,幫我定一張最快去Y國的機票。」
蘇簡安的話言簡意賅。
「簡安你……」
「越川,你只要做就好,我自己有打算。」蘇簡安的話,乾脆不帶任何遲疑。
她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擋。
「好。」
「還有一件事,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媽媽,和我的孩子們。」
「好!」
此時,沈越川的心情異常沉重。
陸薄言臨走前,叮囑他照顧好自己的老婆孩子,此時,他已經顧不上蘇簡安了,因為蘇簡安太有主見了,他完全跟不上。
打完電話,蘇簡安開始收拾行李。十分鐘後,沈越川發來一條航班信息,下午的機票。
蘇簡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此時她換上了一身黑色西裝,頭髮紮起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也更陌生。
從前的她,像一朵天香芙蓉,富貴嬌艷,放眼看去滿是溫柔。此刻的她,像蓮,乾淨清雅,又帶著幾分清冷。
蘇簡安下樓後,馮媽看到她時,顯然愣了一下。
「太太,您要出去?」
「嗯。」
蘇簡安走到餐桌前,兩個孩子看到,不知為何兩個孩子不吵不鬧,隻直直的看著她。
「西遇,媽媽要去Y國找爸爸,你在家裡照顧好妹妹。」蘇簡安的聲音平靜溫柔。
西遇看著媽媽,聽完她的話,重重點了點頭。
小相宜目不轉睛的看著媽媽,一雙大眼睛,淚水在裡面打著轉,但是她卻沒哭出來。
「媽媽,寶貝會乖乖聽哥哥的話。」小相宜的聲音又軟又乖,聽了讓人格外心疼。
蘇簡安走上前來,分別吻了吻孩子的額頭。
小相宜伸出小手緊緊拉著媽媽的衣服,她扁了扁嘴巴,淚珠兒似乎馬上就要滾出來,但是她卻什麼話都沒有。
沒有像往常一樣,對媽媽撒嬌耍賴,抱在媽媽身上不下來。
孩子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此刻,他們好像與蘇簡安心意相通。他們年紀太小,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但是他們知道,不舒服,想流淚。
蘇簡安再次親了親小相宜的臉頰,「乖乖聽話。」
「嗯嗯。」小相宜用力點了點頭,隨即淚花也被甩了出來。只見她堅強的抬起小手,擦了擦了淚水,「媽媽,寶貝會乖乖的。」
蘇簡安點了點頭,這時保鏢走了進來。
「太太。」
「我們走吧。」
保鏢走上前來拿過蘇簡安的行李。
馮媽一臉擔憂的看著蘇簡安,今天的太太和平時區別太大了,但願不要出事情。
蘇簡安帶著陸薄言給他安排的十個保鏢一起出發了,這十個人都是陸薄言精挑細選的,每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他們十個人,當初的陸薄言很放心。
但是陸薄言可能沒有想到,他安排的這些人,這次派上了用場。
在去機場的路上,蘇簡安一直保持著沉默。手下的保鏢也從報紙得知了陸薄言出世的事情,個個面色沉重。
這次去Y國,對於蘇簡安來說很危險。但是那裡有陸薄言,這樣想來就沒有什麼危險了。
**
威爾斯得到穆司爵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穆司爵下榻的酒店。
「穆先生,薄言呢?」威爾斯見到穆司爵第一句,便是氣喘籲籲的問出這一句。
穆司爵的臉色很難看,像是沒有休息。
「他在醫院太平間。」穆司爵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威爾斯如遭晴天霹靂,愣在當場。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誰敢在Y國對他動手!」威爾斯難以抑製自己內心的憤怒,但是此情此景,他必須努力剋製著。
威爾斯的大手緊緊抓著穆司爵的胳膊,「薄言身後跟著那麼多保護的人,他怎麼可能出事情?你告訴我,他怎麼能出事情?」
穆司爵的眼裡帶著濃濃的紅血絲。
「昨天他一個人出去的,他準備給簡安去挑禮物。他的車子撞在了另外一輛車上,最後有人在他胸前補了四槍。」
穆司爵平靜的敘述著。
昨晚他一夜沒睡,他在沙發上坐了一夜。他難以接受這個現實,他不知道該如何對蘇簡安說,更不知如何面對蘇簡安,不敢想像蘇簡安得知事情後的表情。
穆司爵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瑟縮過,這一次,他真的怕了。
怕到,不知道如何開口。
威爾斯內心亂成一團,他心中的憤怒不知如何發泄,他又氣又急,來來回回在地上踱步。
「知道兇手嗎?」
穆司爵搖了搖頭。
「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康瑞城。」
「康瑞城,康瑞城,康瑞城!他到底是什麼東西,處處都有他。」
穆司爵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上次他綁唐小姐時,你有沒有查到他的落腳點?」
威爾斯重重點了點頭。
兩個人的目光對在一起。
「今晚,我就把他的落腳點踏平了。」穆司爵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是眸子像是能噴出火一樣。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