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星哼笑：「老司總犯錯在先，不是我李水星揭發出來，也會有別人揭發的。」

「哦？」司俊風不慌不忙：「我爸犯了什麼錯？」

「司總明知故問，他做假帳，已經被逮進去了。」李水星大聲說道。

眾人對視一眼，剛落穩的心又懸了起來。

司俊風輕笑：「李水星，你可知道，憑你這一句話，我就可以告你誹謗。而在場的，都是我的證人！」

李水星一愣，三言兩語間竟落入司俊風的圈套。

「你少嚇唬我，」他不甘的反駁，「據我所知，帳目裡有一筆上億的款項對不了帳，你不如當著大家解釋一下？」

眾人紛紛期待的看向司俊風。

這麼大一筆數目，可能關係到他們每個人的利益。

司俊風並不慌張：「有關部門不是正在查，大家等兩個小時，也就有結果了。」

李水星微怔，他利用時間差蠱動眾人鬧事，不能讓司俊風拖延時間。

他轉動目光落至祁雪純身上，嘴角泛起冷笑。

「你說的這筆上億款項，我可以說清楚。」忽然，人群外響起一個俊朗的男聲。

眾人瞧清來人模樣，立即發出低嘆，自動為他讓出一條道。

祁雪純覺得這人眼熟，她失憶之後，應該也見過。

但她不記得了。

來人是程奕鳴！

程家目前的大家長。

這兩年，他和程子同硬生生的將跌出a市前十的程家拉了回來，而且拉上了程家長輩從未到達過的巔峰。

他怎麼會來！

程奕鳴跟司媽打了一個招呼，與司俊風，也就目光對視了一眼。

「這筆上億款項是我和老司總的合作項目，」程奕鳴對眾人說道：「項目才到一半，所以有些帳目還沒能做好，看著的確有點亂。但亂帳不等於假帳，讓會計清理一下也就行了。」

「你們不信的話，我這裡有最原始的憑據，你們可以拿去看。」他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大信封。

沒人接。

誰沒事質疑程奕鳴，巴結他還來不及。

「既然老司總和程總有合作，難道還會欠我們這點錢，散了散了。」一合作商大聲說道。

很快，合作商們就散去了。

李水星驚訝的看著，想喊，喊不出。

他精心謀劃的局面，竟就因為程奕鳴的一句話，成了一場空。

「多謝。」人群散去後，司俊風對程奕鳴說道。

程奕鳴勾唇：「我知道你能搞定，但司太太拜託我，我不能不來。」

「程總，快請進屋裡說吧。」司媽將程奕鳴往裡面請。

「祁小姐，對不住了！」李水星忽然高喊一聲。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過去。

「你有什麼對不住我？」祁雪純疑惑。

然而除了她，其他人都已秒懂是什麼意思。

司俊風立即示意阿燈，將人帶下去。

「慢著！」司媽搶步上前，「讓他把話說清楚！」

李水星獰笑：「祁小姐，這次沒能把老司總送進去，下次我也幫不了你……」

話沒說完，阿燈已緊捂住他的嘴，拖下去了。

祁雪純已經聽明白了，俏臉不禁泛白。

司俊風淡聲道：「臨死還要拉個墊背的。」

他沒懷疑她，篤定李水星在汙衊。

這個認知讓祁雪純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些許血色。然而，司媽卻狠狠瞪她一眼，甩頭進屋。

她剛鬆了一口氣，心口再度被揪緊。

「不必理會，」司俊風起身，將她攬入懷中，「垂死掙扎的人，說不出什麼好話。」

祁雪純緊抿嘴角，沉默不語。

這時，司俊風接到電話，是佟律師打來的，已經辦完手續，司爸已經跟他在一起。

公司那邊的檢查也已經結束。

「沒事了，」司俊風柔聲安慰，「我帶你回家休息。」

他將她送上車，馮佳快步上前，「司總，老太太叫您過去一趟，程總也在等您。」

他不為所動，依舊準備上車。

「你去吧，我在車上等你。」祁雪純輕輕搖頭，「我沒事。」

司俊風略微猶豫，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絲毫沒掩飾目光中的寵溺。

彷彿這裡只有他們兩人。

馮佳說道：「司總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太太的。」

司俊風這才看了馮佳一眼，轉身離去。

自從公司裡曝出司俊風和祁雪純的夫妻關係以來，馮佳這是第一次面對祁雪純。

那些驚訝、嫉妒和不甘已經被她處理得很好了。

「艾部長，不，應該叫你祁小姐，或者太太。」馮佳面帶微笑，恭敬且禮貌的說著。

祁雪純笑了笑：「你這樣，我們反而疏遠了。儘管我是司俊風的老婆，但我還是祁雪純。」

馮佳眼露驚喜：「我還能像以前那樣跟你說話嗎？像朋友一樣？」

「為什麼不可以？」

「你太好了，」馮佳握住祁雪純的手，「難怪總裁會那麼喜歡你呢。」

祁雪純目光轉柔，從別人嘴裡聽到他喜歡她，感覺不太一樣。

「你怎麼在這裡？」祁雪純問。

「阿燈調我來陪老太太，」馮佳壓低聲音，「為什麼老太太對你有誤會啊？」

祁雪純搖頭。

也不知道司媽是把哪一個環節想岔了。

「你也別擔心，」馮佳安慰她，「有總裁在，他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又說：「我好羨慕你啊，能找到總裁這麼好的老公。」

祁雪純笑笑，以為她這是好話。

馮佳狀似無意的往別墅看了一眼，神色擔憂，「也不知道老太太會不會為難總裁。」

祁雪純也想問：「今天來的那個人是誰？」

馮佳愣了愣：「你不認識嗎，程奕鳴啊，我聽他說了一嘴，你是她的學妹……」

馮佳不知道她失憶的事。

原來是「程」家人。

**

屋內的氣氛，卻很緊張。

司媽再度催促道：「俊風，今天程總幫了大忙，我已經答應他，會說出程申兒的下落。」

程奕鳴沉默的盯著司俊風，目光堅決。

他今天之所以出手幫忙，的確是為了程申兒的下落。

「你們……都希望她回來？」司俊風目光放空。

程奕鳴緊抿嘴角，「司總，我這個妹妹，是她.媽媽活下去的唯一支撐了。」

「她回來，再傷害雪純，怎麼說？」司俊風問。

「我打算送她國。」程奕鳴回答。

「她願意的話，早就出去了。」司俊風反駁。

「俊風！」司媽神情嚴肅：「你的頭一句話我就不贊同，誰能傷到祁雪純？你也不能只看到祁雪純，難道程申兒沒受過傷害？」又說：「都是你扯出來的事，最起碼，你不能厚此薄彼。」

司俊風眼裡透出少見的疲憊，「如果我不答應呢？」

程奕鳴臉色微沉：「司總，我不想威脅你，但司家和程家結仇，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我想對祁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這是事實。

「司俊風，你讓程申兒回來吧。」祁雪純忽然走進來。

司俊風渾身一怔。

祁雪純抱歉的看他一眼，她沒聽他的話。

她直覺程奕鳴是為了程申兒來的。

她來到他身邊，握住他的一隻手，她手心的溫暖立即傳到了他心底。

安撫了他心底的悵然和恓惶。

「程申兒就算想傷我，也得有那個本事。」她沖他笑。

司俊風怔怔的看著她。

她揚起臉，坦然面對程奕鳴和司媽：「他答應了，你們放心吧，不久程申兒就會回來。」

事情好像解決了。

她不用再去探聽程申兒的下落，跟韓目棠做交換。

但韓目棠那邊，她還得讓他對司俊風將她的病情保密。

隔天，她特意去了醫院一趟。

「路醫生出院了？」她問韓目棠。

來辦公室之前，她先去了病房一趟。

「火急火燎的走了，」韓目棠回答，「不過他也沒什麼大礙。」

祁雪純點頭：「不久程申兒會回來，你可以從程木櫻那兒得到想要的信息了。」

韓目棠微愣，沒想到她猜到，與他做交易的人是程木櫻。

他挺高興，俊眸裡泛起一層光。

她猜，他要找的那個人，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但她沒問，沒多管閑事。

「我還要拜託你，不要告訴司俊風，我真實的病情。」她接著說。

「你……不想治療？」韓目棠皺眉：「不治療的話，病情會越來越嚴重。」

她略微一笑：「不告訴他，不表示不治療。」

「我可以私下裡吃藥，做康復……我不想讓司俊風知道，我有可能恢復記憶。」

「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他會焦慮，會糾結，矛盾，會時刻擔心，一旦她想起之前他的種種行徑，她就會離開他。

「我想了很久，不讓他知道是最好的辦法。」她說。

韓目棠吐了一口氣，「雖然我覺得匪夷所思，但我又沒法拒絕……」

「說說怎麼治吧，韓醫生。」

從醫院出來，她意外的碰上了程奕鳴。

他牽著一個女人，其實她的目光是先被這個女人吸引的，因為太漂亮了。

女人也看她，明眸裡透著一絲憐憫。

「老婆，你先過去，我跟她說兩句話。」程奕鳴柔聲說道。

女人點頭，轉身離去。

他們來到大廳的角落。

「祁雪純，你還是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程奕鳴問。

祁雪純點頭。

那天從司家回去後，她有努力回想過，但以往的記憶就像沉靜的深潭，投下任何石子，也沒有水花。

程奕鳴也有些憐憫：「以前在學校，我們關係不錯。」

今天他願意多說一點。

祁雪純蹙眉：「我沒喜歡過你吧。」

程奕鳴搖頭：「沒那麼複雜。」

祁雪純鬆了一口氣，「我覺得也是，剛才那個女人當你老婆，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