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2章 所謂一物降一物（1）

　唸唸一揮手，必定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碰巧路過的醫生護士會回應他；在綠化道上散步的患者和家屬會回應他；年齡小一點的小朋友甚至會跑過來，表示想和唸唸一起玩。

　但是，唸唸似乎只鍾愛跟西遇和相宜一起玩。對於外面的小哥哥小姐姐，他一般只是笑笑。

　總之，唸唸在醫院一揮手，必定一呼百應。

　這種場面，甚至變成了他到醫院之後必須要進行的儀式。儀式沒有進行，他就會圍觀的人圍住，沒辦法去看許佑寧。

　一次，葉落出於好奇問周姨，穆司爵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討人喜歡？

　葉落這個問題是有根有據的。

　唸唸除了眼睛之外，鼻子嘴巴乃至輪廓都很像穆司爵，說他和穆司爵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別人一點都不會懷疑。

　唸唸現在這麼受歡迎，穆司爵小時候，應該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才對！

　嗯，這個邏輯沒毛病！

　葉落沒想到，周姨一點都不給穆司爵面子，直接否認：“沒有。司爵小一點的時候還好，還有叔叔阿姨願意過來捏捏他的臉。他長到像唸唸這麼大的時候，同齡的小朋友都不願意跟他一起玩了。”

　“……”葉落一臉震驚，“為什麼啊？難道穆老大小時候長得……跟現在不太一樣？”

　“那倒不是。”周姨笑笑說，“司爵小時候長得很可愛的，不輸給唸唸。”

　“那究竟是為什麼啊？”

　周姨的記憶被拉回三十多年以前，說：“司爵小時候長得可愛，但是性格不可愛啊。小小年紀就喜歡擺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還不愛跟同齡的孩子玩。再長大一點，直接就是對所有人都愛答不理。久而久之，不管是大人小孩都不太愛搭理他了。所以說，長相只是決定了別人對你的第一印象，重要的還是性格！”

　葉落髮揮想像力，把穆司爵那張冷冰冰沒有表情的臉，套到唸唸可愛的小臉上，倒也沒有什麼違和感，但確實……不太討喜。

　不過，穆司爵那樣的人，小時候應該也不需要朋友吧？

　葉落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回唸唸身上，揉了揉唸唸的臉說：“像我們唸唸這種長得可愛性格還討人喜歡的男孩子，真的不多啊！”

　唸唸彷彿知道葉落在誇他，笑得更加乖巧可愛了。

　這就是唸唸成為醫院小明星的原因。

　不過，今天是穆司爵抱著他來的，一般的醫生護士不敢靠近。換做周姨的話，小傢伙身邊早就圍了一堆人了。

　一路跟沿路上的人打過招呼後，穆司爵和唸唸終於來到許佑寧的套房。

　唸唸似乎已經習慣了許佑寧沉睡不語的樣子，根本不管許佑寧會不會回應他，逕自一個人坐在許佑寧身邊咿咿呀呀的說話，偶爾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摸一摸許佑寧的臉。

　這種時候，穆司爵往往只是在旁邊看著。

　他始終相信，有些時候，許佑寧是能感覺到他和唸唸的。

　唸唸咿咿呀呀的發音和輕柔的觸碰，或許都能喚醒許佑寧醒過來的欲望。

　當然，他也很願意看小傢伙煞有介事地和許佑寧說話的樣子。

　這時候，他可以更加真切地感覺到，他們是命運關聯在一起的一家人。

　不一會，唸唸就抬起頭，看著穆司爵：“爸爸。”

　小傢伙去年年末學會叫爸爸，穆司爵已經聽他奶聲奶氣的叫過很多次爸爸，但每一次聽見，心底還是會激盪起一種微妙的情感。

　那種微妙，大概也是血緣親情的微妙。

　穆司爵好一會才回過神，走向小傢伙：“嗯？”

　唸唸朝著穆司爵伸出小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穆司爵，模樣可愛極了。

　每當這種時候，穆司爵的唇角都會不自覺地浮出笑意，隨後把小傢伙抱進懷裡。

　葉落見過幾次這種景象後，得出一個結論：穆司爵帶娃的時候，應該是最好相處的時候。

　到了穆司爵懷裡，唸唸緊緊抓著穆司爵的衣服，指了指外面，“嗯嗯”了兩句，意思不言而喻。

　穆司爵哄著小傢伙說：“我們再陪媽媽一會兒。”

　小傢伙扁了一下嘴巴，但終究沒有抗議，算是答應穆司爵了。

　不一會，葉落和宋季青進來給許佑寧做檢查。

　宋季青負責檢查，葉落主要是來看唸唸的。

　看見唸唸在穆司爵懷裡，葉落走過去朝著小傢伙伸出手，說：“小唸唸，阿姨抱抱好不好？”

　唸唸瞬間鬆開穆司爵，撲到葉落懷裡。

　葉落別提有多滿足了，高高興興的抱著小傢伙出去了。

　病房裡，除了沉睡的許佑寧，只剩下宋季青和穆司爵。

　宋季青邊檢查邊問：“康瑞城的案子，有什麼線索嗎？”

　“暫時沒有。”穆司爵說，“康瑞城躲得很好。”

　“暫時沒有而已。”宋季青倒是樂觀，“世界很大，但康瑞城能躲的地方不多。一個一個找過去，總能找到的。”

　穆司爵只是笑了笑。

　他倒是希望，事情真的可以像宋季青說的這麼簡單。

　檢查很快結束，穆司爵一秒鐘都不想多等，問：“怎麼樣？”

　“佑寧情況很好。”宋季青拍拍穆司爵的肩膀，“放心吧。”

　穆司爵沒有說話，但唇角的弧度，明顯放鬆了很多。

　外面，唸唸和葉落也玩得正開心。

　唸唸隔三差五來醫院，和葉落已經很熟悉了，有時候葉落不來套房找他，他還會四處找葉落。

　葉落知道後，就再也沒有讓小傢伙失望過，只要小傢伙來醫院，她必定會過來看看小傢伙。

　穆司爵和宋季青從病房出來，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穆司爵叫了唸唸一聲，說：“我們回家了。”

　回家就代表著可以去找西遇哥哥和相宜姐姐玩了，唸唸當然是樂意的。

　回到家，唸唸牛奶都來不及喝，就鬧著要去找西遇和相宜。

　穆司爵沒辦法，只能抱著小傢伙先過去，讓周姨沖好牛奶再送過來。

　西遇和相宜一早起來，也想去找唸唸。最終還是蘇簡安想到，穆司爵今天可能會帶唸唸去看佑寧，把兩個小傢伙哄住了，告訴他們唸唸中午一定會來。

　一到中午，相宜就不停地看外面，明顯是在等唸唸。

　終於，不知道第幾次看出去的時候，她看見穆司爵抱著唸唸進來了。

　小姑娘丟開手裡的娃娃，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叫了一聲：“唸唸！”

　唸唸像在醫院那樣衝著相宜和屋內的大人揮手，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

　蘇簡安忍不住笑了，說：“唸唸越來越活潑了。”

　的確，跟最開始的乖巧聽話比起來，唸唸現在不但活潑了很多，在相宜的影響下，也終於學會用委屈的眼淚來和大人對抗了。

　坐在旁邊織毛衣的唐玉蘭露出一個深有同感的表情，隨後說：“不過，這個年齡，活潑愛鬧一點好。”

　蘇簡安點點頭：“我們都更願意看見唸唸活潑的樣子！”

　唸唸以前太乖巧聽話，他們反而覺得心疼。但是自從小傢伙跟著相宜學會了無理取鬧，看起來比以前開心了很多。

　他們只希望佑寧醒過來之前，唸唸可以像一個開心無憂的小天使一樣長大。

　所以，只要唸唸開心，他們什麼都答應。

　很快，穆司爵抱著唸唸進來了。

　相宜和唸唸激動地抱在一起，好像多年未見的好朋友。

　但實際上，昨天他們才一起玩了一整天。

　小傢伙們見面後自動開啟一起玩的模式，大人們就省心多了。

　唐玉蘭帶著眼鏡，專心織毛衣。蘇簡安打開一本厚厚的原版書，大部分時間專注在書上，偶爾才會抬頭看看幾個小傢伙，或者隨手丟幾個新玩具過去給小傢伙們。

　至於穆司爵，他一放下唸唸，就上去找陸薄言了。

　新年小長假結束後，對於陸薄言來說，工作日和週末的區別，僅僅在於工作的地方不同。

　工作日去公司工作，週末在家工作。

　當然，週末在家，他還是會儘量地抽出更多時間來陪陪西遇和相宜。

　書房門被敲響的時候，陸薄言幾乎已經猜到是穆司爵，讓他進來。

　穆司爵一進來，陸薄言直接問：“佑寧情況怎麼樣？”

　“季青說很好。”穆司爵自己都不曾注意，他的聲音裡，飽含著希望，“不管怎麼樣，離她醒過來已經不遠了。”

　“再堅持堅持。”陸薄言自嘲道，“別忘了，我等了十四年。”

　“十六歲的一年，和三十二歲的一年，是不一樣長的。”穆司爵說，“我還是希望佑寧能在唸唸長大之前醒過來。”

　陸薄言放下筆：“季青不是說，幾年內，佑寧一定會醒過來？”他覺得穆司爵不用太擔心。

　穆司爵笑了笑，過了片刻才緩緩說：“你不覺得，有些東西，不握在手裡，永遠不會踏實？”

　言下之意，許佑寧一日未醒，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許佑寧不是公司的某個項目，他可以信心十足，篤信一定可以成功。

　關於許佑寧的一切，他都需要小心翼翼地等待最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