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開學後，治癒系魔法班又重新分班了，梅蜜去了中級班，而其他人仍留在初級班裡，學校裡的未婚人魚繼續把生活重心放在追逐博斯威爾皇太子身上，對於學習魔法則完全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態度，隨著春天的到來，人魚們似乎也春心蕩漾起來，貴族們的日程表被晚宴、舞會和各種名目的活動佔據，來學校的人反倒見少了。

　　於是，克爾維特山上的樹林和美麗的托蘭湖幾乎成了李苗偉的私人領地，春天自有不一樣的感受和體會，生命的氣息更加濃重，沉睡中的動植物全都蘇醒了，他甚至能聽到草籽發芽破土而出的聲音，這帶給了李苗偉另一重驚喜。

　　可是……他側頭看了看這半個多月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不速之客。

　　“我說，馬里恩，你不用去上課嗎？”李苗偉終於忍不住問。

　　金髮少年抬頭瞟了他一眼，繼續翻弄手裡的書，嘴裡漫不經心地應道：“我父親說上課可以緩一緩，他讓我先要學會淡定。”

　　馬里恩不知道父親為何會有這樣的安排，一開始他對於跟著這條淡水黑魚的行為也很是無奈，可漸漸的，他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悠閒而安適的感覺，有時候也能像佐伊艾維斯那樣，什麼都不做，只靜靜地坐上老半天，莫名的，心境竟然一天比一天平靜，對於以前極討厭的一些人和事，現在也學會了淡然處之。

　　學淡定和跟著我有啥共通之處嗎？李苗偉心裡直犯嘀咕，他知道格雷厄姆校長對他有些想法，可要不要這麼緊迫盯人的。

　　事實上，馬里恩和李苗偉都誤會了格雷厄姆，格雷厄姆只是跟兒子說，我親愛的孩子，你該多去外面走走，你缺少的是共鳴與包容，多美的天氣，看，就像佐伊艾維斯那樣，也許你會從中受益良多，那時李苗偉正好從窗外經過。

　　不過，李苗偉不反感馬里恩的跟隨，這孩子是有點黃金人魚的傲嬌，性格急躁，缺乏耐心，但很真實，不矯揉造作，也不虛偽浮誇。

　　只是李苗偉不知道該怎樣和馬里恩相處，這孩子顯然不會像魯尼和佩吉那樣隨性，就連他的近侍都規矩得很，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李苗偉看了看迪迪，迪迪會意地從兜裡掏出一副撲克，笑著說：“少爺，咱們幾個來打牌好不好？”

　　馬里恩淡淡道：“你們玩吧，我還要看書。”

　　瞧，這小孩就這樣，才十八歲卻搞得像八十歲一樣。

　　“你在看什麼書？”李苗偉探過頭去張了張，文字的格局十分眼熟。

　　“一本我父親推薦看的書。”馬里恩把封皮合上，赫然是那本格雷希爾的日記，“你要看嗎？我看完可以借給你。”男孩的目光很真誠。

　　“好……謝謝。”

　　其實，李苗偉想說，這本書他都快倒背如流了，不過馬里恩友好的表示，還是讓他挺開心，馬里恩長相極好，金色的捲髮，湖水綠的眼睛，緊抿的嘴唇透著一股嚴謹，比卡修更像個小王子，還有點彆扭，李苗偉有時看他端著架子坐在草地上，就想掐他一把，那種感覺就像對家裡處在叛逆期的孩子，又好氣又招人疼的。

　　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和生活水準都不在一個層次上，性格也大相徑庭，共同語言不多，但在李苗偉的刻意遷就下，倆人竟然也有一搭沒一句地聊得挺好。

　　“馬里恩，想不想聽故事？”

　　“你說。”馬里恩可有可無地應著。

　　李苗偉咳嗽了一聲，臉上帶了點笑意，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等等，什麼是廟？”馬里恩打斷。

　　“就是聖殿，好吧，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聖殿……”

　　“你指的是克爾維特聖殿嗎？那是在山下，不是在山上。”

　　這孩子要不要這麼較真，“馬里恩，這只是個故事。”

　　“嗯，我聽著，你繼續。”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聖殿，聖殿裡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和尚？”馬里恩再次打斷。

　　“就是祭司，那，我們再重來一遍，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聖殿，聖殿裡有一個大祭司和一個小祭司，一天，大祭司給小祭司講故事，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聖殿……”

　　“你是不是太無聊了？”馬里恩的臉慢慢黑了下來，迪迪咯咯直樂，馬里恩的近侍也想笑，可一看小主人的臉色，勉強克制住了。

　　咳，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帶小孩果然挺累人的，尤其是沒有幽默感的小孩，李苗偉開始擔心今後的奶爸生活，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馬里恩趕緊也跟著站了起來，問：“你去哪兒？”

　　“中午了，去餐廳吃飯，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還有事。”馬里恩先是一口回絕，停頓了一下，又很認真地回道：“明天，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飯。”

　　“行！”李苗偉拍了拍馬里恩，馬里恩皺了下眉頭，還是沒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掉。

　　倆人在餐廳附近分開，惹來一大堆關注的目光，自從莫里斯遭懸賞通緝後，背後猜測他和李苗偉關係的聲音就更多，但這就像莫里斯始終沒被抓到一樣，流言再多，也不會有人給出正確答案，反而讓故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充滿獵奇色彩，儘管赫蒂開學後，就已公開道歉，說之前那些事都是她編造出來的，可無論怎樣，佐伊艾維斯似乎永遠都能和那些英俊而有名的男人扯上關係。

　　這樣的‘好人緣’當然會讓許多人魚羡慕嫉妒恨外加猜忌譭謗，但都擋不住一件事實，那就是李苗偉在學校裡的人氣開始節節攀升，尤其在校長家驕傲的小少爺也同他‘形影不離’後，對他感興趣的人就越來越多，目的也各種不一。

　　李苗偉在餐廳門口撞到個紫髮的男魚，長得很漂亮，可惜有點不男不女，李苗偉已經避著他了，結果倆人還是撞在了一起。

　　“對不起哦。”那人扶了他一把，語氣柔得讓李苗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事。”

　　李苗偉點了下頭，想繞開他，不料那人手沿著他的手臂慢慢滑下來，最後往他手心裡塞了張卡片，曖昧地笑了笑，離開了。

　　李苗偉攥著那張小卡片，莫名其妙地找到魯尼和佩吉。

　　“佐伊，你在看什麼呢？”三人點了餐，佩吉見他捏著張卡片翻來倒去地看，便問道。

　　“不知道啊，剛才有人塞給我的。”李苗偉把卡片遞給朋友們看，上面有組電話號碼。

　　魯尼眼珠一轉，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把卡片團了團，說：“不用理會那些無聊的人。”

　　“嗯，我對這種不感興趣，不過下次再碰到那個人，我還是想提醒他一下，就算要搞廣告傳銷，總得把名目印清楚，就這麼一個電話號碼，誰知道他想推銷什麼。”在地鐵站發小廣告什麼的，李苗偉也幹過，沒想到這裡也有，忽然有種親切感。

　　旁邊坐的幾個人面面相覷，頓時很無語，只有迪迪格外淡定，早就見慣不怪了。

　　等午餐送上來，魯尼又吃驚了，“佐伊，你竟然只吃兩客羊排？”

　　“怎麼啦？”

　　“你平時最起碼吃三客的，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減肥？”

　　被魯尼一提醒，李苗偉也發覺自己最近胃口有點差，可能是天氣轉熱的關係，不過兩客羊排加上配餐也不少了，他沒怎麼放在心上，倒是有件事他一直想問魯尼，每次都忘了，這會兒正好想起來。

　　“魯魯，問你件事。”

　　“說。”魯尼鼓著腮幫子。

　　“在郵輪上……是你幫的我吧，那個，莫里斯的魔法忽然失靈了，謝謝你啊！”

　　魯尼愣了愣，又莞爾一笑，說：“被你發現了嗎，那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威風地使用一次魔法，應該是我謝謝你。”

　　佩吉忍不住插嘴：“魯魯，咱們這麼熟了，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哪種魔法天賦，不能說嗎？”

　　“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經過這一次，我發覺自己也不算是廢柴，我的魔法屬於暗系魔法的一種，以前被認為是不祥的，學校沒有老師教，許多有關這方面的書籍也都遺失了，學校圖書館和皇家藏書館裡勉強能找到幾本，我自學了好久，最拿手的竟然是吞噬技能，也就是讓別人的魔法失靈，以往被人嘲笑過，說我這種魔法不僅沒用，還是在添亂。”

　　“魯魯，你們一直都說，人魚是聖神的孩子，受到神的眷顧，你們會的每一種魔法，都應有其存在的重要性，就說這一次，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倒楣了，你可是幫了大忙，所以不要自卑，大膽地去追求皇太子吧。”

　　“佐伊。”魯尼熱淚盈眶，“你說得我好感動。”

　　“行了，要不要這麼誇張，鼻涕都流出來了，混蛋，幹嘛擦我衣服上！”

　　普通人的生活就這樣淡然而平靜地過著，但要職高層間的氣氛卻變得緊張起來，布蘭奇每天也不能按時回家了，到了五月份，皇室正式貼出了增兵公告，要求每戶家庭成年的莫坦人必須按一定比例服兵役，貴族們的娛樂活動被嚴格限制了，就連人魚們也必須集中起來，進行魔法集訓。

　　這頓時引起一片譁然，要知道除了正常的兵役制，莫坦星球已經幾十年沒有增加過軍隊的數量了，這讓大家很不能接受。

　　李苗偉忍不住向布蘭奇打聽了此事。

　　布蘭奇的表情很嚴肅，沉吟了一會兒，說：“得到可靠消息，奧蘭星的狄索特大帝在瘋狂地集結兵力，內閣那些人終於也緊張起來，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你們怎麼會得到這種消息的？”

　　“每顆星球都會有自己的消息管道，奧蘭星也有可能在咱們莫坦星球上安插間諜，可惜，我們的消息已經落後了，恐怕會措手不及，這次的增兵令民眾很不滿，大家都拖著，不肯回應，到這個月底，如果還完不成任務，皇帝陛下決定親自出面號召大家。”

　　就連李苗偉這樣大條的人都有點擔心了，他再傻也懂一個道理，無論一個國家，還是一顆星球，幾十年不打仗，確實可以復蘇和繁榮經濟，但同時在武力上也會有所削弱，世上的事都是此消彼長的，從將領到兵士，除了演練，誰都沒有過實戰經驗，真的很危險，幸好，奧蘭星也不太熟練這項業務，大家處在一條水平線上，只是莫坦人太不給力了，最近媒體上的報導大多在發洩不滿，充滿著一股消極抵抗的味道，鼓舞人心的報導很少，就算有，也是在皇室的授意下，刻意為之的痕跡很強，非但沒有起到推動作用，反而惹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