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放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念頭一起，夕夜迅速地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無緣無故的，手塚國光怎麼可能就突然喜歡上了自己！雖然，偶爾在對上手塚國光清冷中藏著的暖意的眸光的時候，夕夜是真的有種自己是被人放在掌心疼著護著愛著的感覺，可夕夜也明白的很，以手塚國光的性子，即使對自己有所好感，也不會真的忘那個方向上去想。

　　按照夕夜原來的計劃，是打著潛移默化的主意，溫水煮青蛙，讓手塚國光慢慢地習慣對他的關注，對他的關心，進而佔據他的心。而此時此刻，在送走同胞哥哥袁宇陽以及跡部景吾那只騷包的大孔雀之後，一個人面對手塚國光，對上手塚國光認真探究的清冷容顏的時候，夕夜覺得自己的心有些不正常地開始跳動起來，這樣不規則的心跳甚至影響了他的思維，讓他的腦袋有些迷糊起來。

　　「國光哥哥……」拉長的尾音，這一聲哥哥喊得竟是帶上了幾許小心翼翼。一直一直以來，手塚夕夜在手塚國光面前都力圖展現出無害的一面，試圖讓手塚國光習慣自己這樣帶著些任性的沒有安全感的模樣，只因為手塚夕夜清楚地瞭解，手塚國光這樣性子的人，對他這樣性子的人其實是最沒轍的。果不然，每次只要他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口氣，叫一聲哥哥，手塚國光週身的溫度都會有所上升。

　　百試百中的招式卻在今天失效了，不知為何，聽了手塚夕夜這樣的稱呼後，手塚國光週身的溫度又狂降了幾度，直接變成了零下。明明是十月份，正是溫度剛剛好的季節，卻偏生讓手塚夕夜有種置身寒冬的錯覺。

　　「國光，發生什麼事了嗎？是不是跡部景吾跟你說了什麼？」想來想去，手塚夕夜能夠聯想到的只有跡部景吾，也不知道那個傢伙到底跟國光說了什麼有的沒的。在看到手塚國光因為跡部景吾這個名字而越發線條冷硬的冰塊臉後，手塚夕夜心底將某個華麗來華麗去的傢伙狠狠地詛咒了許多遍，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抬手用手背試了試手塚國光額頭的溫度，「國光哥哥，你還好吧？是不是因為今天坐了飛機有些不舒服？需不需要早點去休息？袁家的事情，我明天再跟你說好了。」

　　試探著溫度的手，在準備收回來的時候，卻被一雙大手握住了手腕。夕夜不由得睜大了雙眸，在燈光掩映下，黑眸裡一派澄澈，猶如上等的墨玉，溫潤有神。有那麼一刻，手塚夕夜真的覺得面前清冷的少年在方纔的那個瞬間，想要擁自己入懷。可是轉眼間，手塚國光卻鬆開了握著自己手腕的雙手，反而習慣性地抬手揉散了自己的髮絲，開口說道；「我很好，袁家的人，不要大意了！」

　　手塚夕夜的心底在微微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湧出一陣陣的失望，雖然手塚國光剛剛的異樣反應，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可是夕夜心底其實也是有若若隱若現的期待的，至於到底期待些什麼，那就真是只有天才知道了。

　　簡單地將和袁明宇的談話跟手塚國光複述了一遍，又闡述了自己對袁家的看法，以及對當年事件的一些猜測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手塚夕夜有些累得打了個哈欠。手塚國光見狀，拍了拍夕夜的腦袋，說了一句讓他不用擔心的話後，便讓夕夜去洗漱一下，準備睡覺。而他則是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是，在合上門扉的剎那，手塚國光那一瞬的表情，真的很微妙，掙扎、頓悟，最後凝固成臉上的堅定。若不是放在身側握成拳頭狀微微顫抖的雙手洩露了一些情緒，已經整頓好情緒的手塚國光，看上去，就和往常沒有任何的區別。

　　而屋內，手塚夕夜卻沒有拿好換洗的衣物準備洗澡睡覺，反而呆坐在沙發上，望著自己被手塚國光握住的右手腕，發了一會兒呆，一雙黑眸，浮浮沉沉，末了，才像是確定了什麼似地，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平靜。平靜中帶著的決斷堅定的神情，竟和手塚國光在門外的表情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第二天，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坐飛機前往M省，選取的拍攝地點，是早就有專門人員前來聯絡確定好了的。住宿的地點、吃飯的問題，也都是安排妥當的。大家一到M省，工作人員就連夜搭了景，略作休息後，在第二天太陽微微露出天際，給這片壯麗的草原染上淺淺的緋色的時候，一行人就已經各就各位。

　　整只MV試圖表現出對自由的那種無限嚮往和渴求，對天空的眷戀和深情。為了表現出這樣的自由奔放的感情，手塚夕夜在和MV的製作人商討了半天後，覺得用奔跑來表現很適合。不同時刻，不同神情，不同背景下的奔跑。他們拍攝的第一幕就是在這樣晨曦微露，天際將明未明之前的徘徊猶疑迷茫。人之所以會對自由有那樣強烈的嚮往，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本身受到了週遭環境的壓抑排擠，讓人恨不得掙脫那樣的束縛。既然是表達對自由的眷戀，自然也要突出被束縛住自由的痛苦。

　　隱藏在暗夜之下的窒息，晨曦將露時的彷徨猶疑，朝陽升起時的勇氣，還有在湛藍色的天空下，碧綠的草原上，大聲地尖叫、放聲地大笑，自由地狂奔的畫面。

　　整組大草原的MV拍攝了三天，才把夕夜想要的那種感覺拍出來。望著鏡頭內或低頭，或歡笑的自己，有那麼一瞬間，夕夜感覺很陌生，又覺得有些刺眼。彷彿看到另一個自己拋卻所有的束縛，無拘無束的樣子。明明知道那樣的表情，那樣的感情是自己偽裝出來的。可每當回想起拍攝這一組鏡頭時，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奔跑，那種迎風而行，聞著青草的香味的滋味，都讓手塚夕夜有觸摸到自由的錯覺。

　　感覺身上突然被罩了一件外套，一抬眸就對上手塚國光關懷的丹鳳眸，那一刻，手塚夕夜有種被赤裸裸看穿的錯覺。

　　這些天雖然忙著拍攝，可手塚夕夜知道手塚國光的心情並不好，似乎自從那一天在S市酒店下榻，遇到袁明宇和跡部景吾後，手塚國光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好過。即使表情還是那麼地冷淡自持，即使對自己的照顧還是這麼地無微不至，敏感的手塚夕夜還是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拍攝工作已經全都告一段落，公司的人也已經定了明天飛S市的飛機，這一個晚上，大家是自由的。手塚夕夜看著手塚國光又用這樣地帶著幾許審視的眼神看著自己，決定兩人好好地談一談。偷偷地讓人開了一瓶紅酒放在房間內，又讓人訂了餐點，在房間內擺好。手塚夕夜邀請了手塚國光來自己房間吃一頓。

　　看到桌上的紅酒的時候，手塚夕夜本以為手塚國光會生氣的，卻沒想到對方不知為何，只是目光注視了片刻後，就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淺淺地啜飲了幾口杯中物，兩人安靜地用著晚餐，偶爾，手塚國光會給手塚夕夜夾幾筷子夕夜愛吃的菜，然後，又是一副坦然自若地樣子，吃著自己的飯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手塚夕夜突然覺得面前襯衫的領子一絲不苟地扣著，一副禁欲冰山臉的手塚國光，性感極了。讓人想要撕開那襯衫領子，打破他臉上的平靜，扔掉那架礙眼的金邊眼鏡，露出晶片下嫵媚的丹鳳眸。嚥了口口中的飯菜，手塚夕夜有些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他，這是怎麼了？竟然在這樣想著的時候，下身還有了異樣。頓時，手塚夕夜的雙頰染上了緋紅，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下意識地想要遮掩自己的異樣，拿過桌上的紅酒杯子，就一飲而盡，本就是個酒量淺的，這麼沒輕沒重地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下去，一下子酒意上湧，本就粉嫩的臉頰，更是火紅一片，雙眸更是染上了薄薄的水霧，看上去就讓人想要一口把他吃下去。

　　手塚國光還沒來得及阻止，手塚夕夜就已經不自量力地將酒灌下了肚，見到對方這樣，不知為何，手塚國光的心底微微地鬆了口氣。對於手塚夕夜安排這頓晚餐的意圖，手塚國光這樣聰明的人，自然猜到了一二。只是，他的心底雖然有了決斷，卻因為這樣陌生的感情，以及內心深處作為一個哥哥的責任感，而受到深深的羈絆。如果可以的話，手塚國光並不希望他們這樣的關係有所改變。這大半年的時間，手塚國光是看著手塚夕夜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的。看著他一點一點地綻放出萬丈光芒，甚至在不知不覺中被這樣的光芒所吸引。他也想像跡部景吾那樣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喜愛。看到跡部景吾就那樣橫抱著袁明宇帶著挑釁地從自己身邊離開的時候，手塚國光不是沒有受到刺激。只是，袁明宇是袁明宇，手塚夕夜是手塚夕夜，即使他們兩個長得如此相像，他們也不是同一個人。

　　而他手塚國光也不是跡部景吾，他做不到那樣的地步。更何況，他也不過是初初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異樣心思。他的身上有著太多的牽絆和責任，都容不得他放肆地遵從自己的心意去行動。

　　他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就是在這份異樣的心思茁壯成長之前，將之狠狠地扼殺掉。所以，他不能讓手塚夕夜開口詢問，他並不習慣說謊，也不想在手塚夕夜面前說謊。現在，夕夜喝醉了，也許真的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