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棋

　　「啊，吃飯了！」手塚國光推了推眼鏡架，對手塚夕夜說道。對於手塚夕夜前後態度的變化並沒有追究。

　　「嗯，知道了，麻煩了。方才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手塚夕夜武裝起來的時候，也可以文質彬彬，再加上他本身現在的模樣本就精緻文弱，優雅地笑起來，說著文雅的言辭，目露幾許歉意的時候，看上去便讓人很有好感。

　　「啊！」手塚國光照舊還是那樣的少言，不過即使只是這麼一個單音，卻能讓手塚夕夜感受到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甚至讓他感覺到並沒有對此事在意，讓他不要多想的心思。這樣一個俊朗有原則的人，如果是朋友的話，手塚夕夜肯定會很欣賞。可惜的是，在系統欄顯示的大大的「主人：手塚國光」的字樣卻讓手塚夕夜的心情很複雜。雖然也知道手塚國光本身也很無辜，可是誰讓系統倒霉催的選擇了他手塚國光當什麼主人呢，那就怪不得他遷怒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來到飯廳，便看到已經端坐在主位的，和手塚國光的那張冰山臉有的一拼的老者，而一個圍著粉色hellokitty圖案圍裙的女子，頭髮高挽，正在佈置飯菜，抬頭見到手塚夕夜和手塚國光下來，笑著招呼道：「國光，夕夜，吃飯了。」

　　手塚夕夜一打量，便大致猜到了兩人的身份，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在人身地不熟的情況下，夕夜還是很知道偽裝的必要的，所以微微垂著眼臉，狀似害羞的模樣叫道：「手塚爺爺，手塚媽媽。」

　　無論是女人還是老人，對於乖巧的，害羞的孩子，總是在直覺上就多了幾分喜歡，更何況手塚夕夜又剛剛經歷了父喪母喪，心底自然存了更多的憐惜。

　　手塚家的家教甚嚴，一直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所以即使是手塚彩菜這樣極愛熱鬧的性子，也安安靜靜，文雅地用完整頓飯。不得不說，安靜下來的手塚彩菜還是頗有幾分大和撫子的風範的。

　　「夕夜，陪老頭子我下盤棋吧。」用晚餐，手塚家的大家長手塚國一便發了話。

　　手塚夕夜一看這架勢，只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象棋還是圍棋，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是半吊子。不過看手塚爺爺的態度，也不是真的要找個對手，反而像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的樣子。

　　手塚國一率先起身，想了想又對手塚國光說道：「國光，你也來。」

　　手塚家的棋室，幾人安靜地落座，手塚夕夜對於這種跪坐的方式著實不習慣，他原本以為自己大概不出十分鐘就會受不了，卻不想身體的記憶幫了他大忙，一盤棋下來，他竟然也熬了下來。如手塚夕夜一開始所預料的手塚爺爺要和他下的是圍棋，他只能感歎年少時因為一部《棋魂》而曾經迷戀過圍棋，為此還特意報了個圍棋班，苦學過一陣，雖然後來又荒廢了，卻也到底有些底子在。結果自然是毫無疑問地慘敗，對此手塚夕夜到很是淡然，如果以自己三腳貓功夫的水平也能夠取勝，那肯定是天下紅雨，或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棋局完畢，和室內一片靜寂。手塚國一身為長輩沒有開口，兩個小輩自然也是保持了緘默，這樣的帶著壓抑的審視的靜默讓手塚夕夜有些焦躁。從醒來之時，夕夜就覺得自己在一團困局中，現在的壓抑更是讓夕夜因為系統的懲罰和對未知環境的恐懼而強行壓下的暴躁，有了復發的趨勢。

　　在夕夜的情緒無法抑制的時候，手塚國一突然開了口，打破了一室的靜寂。一出聲竟是讓夕夜先行回去，夕夜對此沒有什麼想法，甚至可以說，對於這樣的安排他是再歡迎不過的，他必須好好地想想現在的處境，他現在該怎麼做。

　　望著夕夜有些瘦弱的身影離開後，手塚國一又望著棋局，半晌，才開口問道：「國光，你怎麼看夕夜這孩子。」

　　「好強，執拗，有衝勁。」三個詞出口，竟是和手塚夕夜試圖表現出來的乖巧、羞澀的性子完全不同。卻也意外地合乎手塚夕夜的本性，該說不愧是手塚部長嗎？

　　手塚國一點了點頭，沒有多言，看著這棋局，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囑咐了一句手塚國光：「夕夜剛從神奈川轉學到青學上高中，你雖然已經是高三了，忙著學業的同時，也要顧著點夕夜。」

　　「祖父，我明白的。」手塚國光點頭應承了下來，他素來就是個有責任心的，既然答應了祖父要照顧好夕夜，自然會做到。

　　祖孫兩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兩人又下了一盤棋，手塚國一便覺得有些乏了，揮了揮手，讓手塚國光先去溫書了。手塚國光出了房門，碰到了母親，見她手上捧著水果盤，便順路給手塚夕夜鬆了上去。在門口敲了敲門，過了半晌，裡面才傳出聲響，打開房門，看到夕夜一副睡眼朦朧，頭髮亂翹的模樣，竟讓手塚國光有種看到狗狗的錯覺，很想要拍拍手塚夕夜的腦袋。

　　「水果。」

　　手塚夕夜回了房間後，還沒有深想，便覺得一陣疲憊襲來，竟沾了床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現在被吵醒，有著起床氣的夕夜心情並不能稱之為好。只是到底不想因為莫名其妙的小脾氣而承受系統的懲罰，又看到手塚國光手中的果盤，便深呼吸了一二，接過果盤，笑著道了聲謝謝。

　　手塚國光本打算和夕夜聊聊有關轉學，有關學業的情況，不過看夕夜這麼一副迷糊的樣子，便改了主意，將果盤給了夕夜後，就離開了房間，準備回房先溫一下書。

　　將果盤往書桌上一房，夕夜又去睡了個回籠覺。人在恐懼彷徨，卻又找不到確切的解決方法的時候，總是能夠通過睡眠尋求一點安全感，也許在夕夜的內心深處，他既然是睡著睡著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世界，也很有可能等他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又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可惜的是，注定夕夜這個下午不能有個好覺，才不過睡了半個小時，門口又響了敲門聲。暴躁不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是在這個二維世界，甚至只要自己腦海裡一想，就會跳出的系統界面，也讓夕夜忍不住爆粗口。

　　雙眸暗了暗，夕夜打開房門，臉色並不能稱之為好。不過這一回，卻不是手塚國光敲的門，反而是手塚彩菜：「手塚媽媽，有什麼事嗎？水果盤我還沒吃完，吃完我會把盤子拿到廚房的。」

　　手塚彩菜雙眸閃啊閃，看著因為睡眠而小臉紅撲撲，頭髮亂翹，雙眸迷濛的夕夜，真想摟在懷裡好好地摸摸腦袋，真是太可愛了！不過，一想到樓下的客人，手塚彩菜便收拾了散漫的思緒：「夕夜，你有客人，正在樓下等著呢。是你父親以前公司的老闆，LME的社長羅利寶田。」

　　說到父親這個詞彙的時候，手塚彩菜的表情有些微妙，小心地查看著夕夜的反應，見他並沒有因為父親這個詞彙而露出絕望傷痛的表情，微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