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閣樓

　　齊諾坐到小桌子前的椅子上， 他看向窗外，黑夜之中， 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在湖面上，星星也一閃一閃的， 四周沒有什麼喧嘩的人聲， 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齊諾看著這黑暗的天空， 覺得滿天的繁星似乎觸手可得。

　　有那麼一瞬間， 齊諾似乎進入了一種玄奧的狀態，像是抓住了什麼，但這感覺卻又轉瞬即逝。齊諾不由悵然若失。

　　看著齊諾剛剛還很高興，卻一下子失落了起來， 厲不歸關心道：「怎麼了？」

　　齊諾笑笑，道：「沒事， 這個小閣樓很好。」

　　修煉的人總是會講究玄學， 齊諾雖然有前世的經歷，但也多多少少被這裡的人影響到。剛剛到這裡，齊諾就有了些感悟，他覺得， 這裡會是他的福地。

　　厲不歸不疑有他， 道：「你要是覺得好，也可以在這裡過夜。你每天踩點回宿舍， 也挺辛苦的。」

　　齊諾問他：「還可以在這裡過夜？」

　　厲不歸道：「可以。我之前有問查房的醫療卡修，這棟小樓雖然是給某位大人物專門建造的，但他們的人來了也只住二樓、三樓， 一樓留給春秋學院值班的醫療卡修，人多了就住到旁邊的小樓。」

　　「閣樓只是放些東西，一年四季基本都閒置著。我今天剛把這裡的鑰匙拿來，鑰匙只有一把，你拿了，門一鎖，誰都進不來。」

　　齊諾坐到床鋪上，隨手撣了撣，上面一絲灰塵也無，想來也是不歸新換的，齊諾想著懶洋洋的小夥伴為了他，辦事這麼周全，不由心裡暖暖的，問道：「你怎麼要到小閣樓的鑰匙的？」

　　厲不歸道：「你也知道，自由大道上三所學院，酒仙學院管得最嚴，春秋學院管得最松。我跟查房的醫療卡修說，我從小養了只小靈獸，還從家裡帶了過來，結果酒仙學院不讓養，她們很好心地把閣樓鑰匙給我了。」

　　齊諾滿頭黑線，春秋學院的醫療卡修也太好騙了吧，這也信？齊諾揶揄道：「那萬一哪怕有人上來，發現靈獸大變活人了怎麼辦？」

　　厲不歸不以為然道：「他們又沒鑰匙，你不會不開門。就算真被發現了，就當我金屋藏嬌了唄……」

　　厲不歸難得開了一回玩笑，話還沒說完，齊諾對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瞎說什麼？」這要是給男神聽到了怎麼辦？

　　厲不歸抱著腦袋皺眉，「我可是傷患。」

　　齊諾警告他，「以後可不許這麼說！」

　　厲不歸驚訝地看著齊諾，「不是吧，你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家裡有母老虎啊。」

　　齊諾想像了下男神變身公老虎，揮掉，揮掉。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齊諾用腳踢了踢厲不歸的輪椅，問他：「現在回病房嗎？」

　　厲不歸打了個哈氣，道：「回去吧。今天又是設置網卡，又是聽你講課，超負荷運轉了。」

　　齊諾推著厲不歸離開閣樓，回到了病房。

　　病房裡和剛才不同，還多出了一個紅衣女孩。女孩相貌姣好，身材火辣，齊諾這些天只見到安子修來看男神，還以為男神受傷的事是保密的。這時，齊諾看到紅衣女孩，不禁猜測她是安子言的親人或者戀人。

　　沒想到，厲不歸看到紅衣女孩，率先打了招呼，「紅師。」就像大人是對高等級的卡修的稱呼，修是對制卡師的稱呼，師是對醫療卡修的稱呼。齊諾之前也聽厲不歸提起過查房的醫療卡修紅師，但沒想到會是眼前的年輕女孩。

　　紅衣女孩對著厲不歸點了下頭，就看到他身後的齊諾，她不禁眼睛一亮，「學弟，好久不見啊。」

　　齊諾也趕緊回應道：「勻紅學姐。」

　　勻紅上下打量了下齊諾，道：「不錯，看來入學考試，你沒有受傷。」勻紅雖然現在還是春秋學院在讀的學生，但在察言觀色上，跟一些經驗豐富的醫療卡修比，也不遑多讓了。她還是黑羽俱樂部的隊員，俱樂部外出任務受傷，都是靠她處理的。

　　勻紅離開後，齊諾走進病房。一進門，他就看到男神拿著一本《幻卡史》讀得津津有味。不過除了最開始的兩天，齊諾真地相信男神對《幻卡史》感興趣。現在，齊諾已經不能用平常心看待男神看書了。

　　厲不歸住院的第二天，安子修就戳破了男神是藉著讀《幻卡史》的名義，悄悄練習幻卡熟練度的假象。男神明明傷重未癒，卻還是不停歇地修煉，很多人只看到了他風光的一面，卻不知道他的成就是多少的孤獨與堅持不懈換來的。

　　齊諾有時候很理解男神，他覺得他對制卡師的執著和男神對卡修的執著一樣，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齊諾有時候甚至想把整個生命用來製作幻卡，每製作出一張新的幻卡，那一瞬間的滿足感，是所有其它東西無法比擬的。

　　在那一瞬間，他才覺得自己真的是自己……

　　不是齊諾，不是石柒……

　　不是某一個名字，某一個代號，而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一個獨一無二的靈魂。他的一縷意志在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的時候，會隨著他製作的幻卡走過千山萬水，在珍惜它的卡修手裡和其它幻卡、其他卡修戰鬥，或有一天它會破損，會消失……

　　但總會有一個卡修在很老很老的時候，告訴他的子孫後代：「我的第一張幻卡是在一家小鋪買的，它陪了我很多年，與我一起戰鬥了無數回，共同生死，哪怕它現在再也修復不好了，我也好好地保存著它……」

　　齊諾知道他的想法很傻很天真，但他多麼希望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展示所有的幼稚，但那個人不是誰都可以的。

　　在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夜，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有一個人跟他說，「我身邊位置很空，你到這裡來吧。」

　　齊諾走到了他的身邊，那個人住進了他的心裡。

　　——

　　第二天，太陽還沒有升起，天上稀稀落落地還有幾顆星星在眨著眼睛，樹葉間、小草上還有晶瑩的露水。小鳥兒在灰濛濛的雲層中飛著，唱著，它們像知道這個夜，有人睡得不安穩似的。

　　齊諾很早就醒了。天還像是被灰色的墨水暈染了似的，灰濛濛的。前一晚，齊諾睡得昏昏沉沉的，可能是乍然到了陌生的環境，也可能是睡前想了太多亂七八糟的。

　　齊諾雖然知道時間還早，但睡不了回籠覺，人又有些懈怠，不想修煉，就在床上亂滾了兩下。這時，齊諾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床腳的網卡，他突然想起來厲不歸昨天送的鏡像儀。

　　齊諾在卡包裡翻了翻，抽出一張D級風系幻卡【風刃】，這是一張常見的攻擊型幻卡。但此時齊諾並不需要用它和什麼人戰鬥，齊諾小心地往幻卡【風刃】裡輸入靈力，只見兩股氣流纏繞在一起組成一個螺旋狀的漩渦，這個小漩渦捲起書桌上的鏡像儀，鏡像儀搖搖晃晃慢慢地在風裡的作用下，飛到了齊諾的床上。

　　齊諾長舒一口氣，這樣就不用起床去拿了，他真是一動都不想動。

　　齊諾從卡包的側面，裝生活卡片的地方抽出一張鏡卡，裝到鏡像儀上，然後把鏡像調到他的面前，就趟在床上老神在在地看起了鏡像。齊諾突然有了一種回到地球，在高中宿舍偷偷玩手機的感覺。

　　齊諾最先點開的是酒仙學院的校內論壇，人們最關心的總是發生在身邊的事。

　　最先映入齊諾眼簾的就是論壇上面飄紅的兩條貼子，一條是《入學考試三等獎的記分牌至今無人兌換，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還有一條是《春秋有雙驕，諾亞有雪漫，酒仙無一新生被導師看中情何以堪？》

　　入學考試三等獎還沒有人領取嗎？齊諾覺得十分奇怪，就先點開了第一條貼子——

　　天下第一卡修（樓主）：

　　蒼天吶，大地吶，這一屆新生怎麼這麼狂？我們當年入學考試的時候，兌換學分的小攤子就在春秋學院的小廣場上擺兩天，就擺兩天！中間學長學姐去吃個飯，打個盹，我們還要在小攤子前排隊！就怕還沒有輪到自己，兌換學分的小攤子就不擺了，全看學長學長學姐的心情啊！

　　平常誰稀罕那些丹藥啊，還不都是為了兌換學分！現在呢！這一屆的新生好大爺[累愛]，我們幾個人擺了足足五天的小攤子，得到三等獎記分牌的新生還沒有來兌換……他還沒有來……沒有來……

　　我們都懷疑根本沒有新生找到三等獎記分牌了，結果導師肯定那玩意兒被帶出來了，還說前三的獎勵必須兌換了才能收攤！這兩天還有兩個蠢貨閒得拿外面買的D級幻卡來兌換學分，大爺我脾氣正大著呢，你還非得撞槍口！！！

　　不過，拿了三等獎的真 ? 新生大爺，您什麼時候來兌換啊？？？不管您是偷的還是搶的，不管你是為隊友兩肋插刀還是插隊友兩刀，我們都會嚴格為您保守秘密。拜託您來兌換啊！！！太陽真的很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