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破

　　天空漸漸暗下來，旁邊的學生宿舍也漸漸的有學生亮起了燈。

　　齊諾今天沒有用檯燈，而是用了一張燈卡。燈卡下，白卡的紋理纖毫可見，墨水畫出的線條也十分清楚。不過，燈卡比齊諾平常用的檯燈貴了好幾倍。

　　齊諾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心疼，他知道，如果手上的幻卡製作成功了，他以後都不會需要為了這些小錢憂愁了；若是沒有成功，那他賠掉的錢足夠購買十張這樣的燈卡了。

　　為了這一天，齊諾已經準備了四年了，對這一天他也是日思夜想了，雖沒有幻想男神的時間來得多，但男神就像個可望不可及的夢一樣，不像制卡師，是真正的掌握在他手裡的，是付出就會有回報的，是他的理想，是他願意為之奮鬥一生的職業。

　　齊諾摸了摸右手手腕裡的靈珠，只有非常仔細的感受，才能在手腕上摸到一點點的突起，制卡師的靈珠本就比卡修的靈珠小，但再怎麼不明顯，有經驗的人也不會認錯。

　　離開卡修協會的第四年，齊諾制卡師和卡修的靈珠終於都修煉到了瓶頸，卡修的九張幻卡熟練度也練滿了，但他還沒有去小靈城的卡修協會考D級卡修的徽章，因為他是兩顆靈珠一起修煉，任意一顆靈珠沒有突破，都將影響到另一顆靈珠的運轉。

　　那樣，靈力的流動就會變得晦澀，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他兩顆靈珠同時修煉。D級卡修的認證通不通得過另提，雖然這不是什麼不被允許的事，但要是因此引起了某些人的獵奇心，就實在是得不償失了。

　　畢竟齊諾現在才16歲，就兩顆靈珠同時修煉到這個地步，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雲深應該12歲多就成了D級卡修，但他在卡修協會，外人會覺得卡修協會有妖孽很正常，齊諾可是無親無故的，要麼天賦異稟，要麼他的成功是能複製的。

　　齊諾可真沒什麼特別的金手指，如果真要說，大概是他多活一世的緣故吧，腦域比同齡人寬廣很多，為什麼18歲之後是卡修修煉的爆發期，就是因為小孩子的腦子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有等他們長大了，很多晦澀的東西才會變得容易理解。

　　齊諾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木箱子，輕輕擦掉上面的灰塵。

　　齊諾打開木箱，最上面是一排的卡片，通通都是生活卡片，有最常見的鏡卡、雲卡，也有比較少見的暖卡（算是奢侈品，帶在身上可以保暖）、潛水卡（可以讓普通人在不超過50米深的水底待上半小時）……

　　這些生活卡片，都是齊諾這四年製作的，到凌晨學院安定下來後，他一日都沒有鬆懈制卡師的學習，無論是寒冬酷暑，他都沒有停止過一天。

　　一開始，他還想和在卡修協會那樣，每天學習1張幻卡，5種材料，可他把制卡師的學習想的太簡單了。

　　他跑遍小靈城各大學院的圖書館，也只找到零星的幻卡制卡師的書，大多還是十分初級的，就算有那麼幾本相對高級的，也和齊諾之前學到的知識相悖，有些齊諾可以自己判斷，有些齊諾覺得嵐講的、書上說的都有道理，不過到底哪個是正確的，他也不知道了。

　　後來，齊諾就不專門去找相關的書籍了，免得把他腦子裡正確的知識也變得混亂。

　　倒是齊諾升到高年級後，在凌晨學院不對外的圖書館裡，找到一本介紹制卡師流派的書，解決了一直困擾他的許多疑問。

　　制卡師一直是分流派的，每一個流派的制卡師都不會把他們的知識傳給另一個流派的制卡師，畢竟同行大多是仇家，就算有制卡師不得不把自己流派的制卡理念告訴其他流派的制卡師，對方也基本不可能學去。

　　因為制卡師的流派不同，是體現在他們不同的制卡理念上的，如果兩派的制卡理念可以相互促進，那麼他們就會同化對方或者被對方同化，現存的各大制卡流派，都已經發生過理念的碰撞，基本都是完全不相容的了。

　　隨著幻卡的發展，制卡師流派也越來越注重規矩，如果一個制卡師用了對家的制卡理念，那他到底算哪家的呢，先不說對家，他自己所在的制卡流派就不會容許這樣的情況。

　　當齊諾看到這裡的時候，就明白他想找一個制卡師做導師，是基本不可能的了，雖然他沒有拜嵐為師，連嵐屬於什麼制卡流派都不知道，但他確實已經學了嵐所在的制卡流派的理念，甚至是他們不傳之秘的《雲起心法》，就算他師從其他導師，他的良心不會痛，但誰知道他派的制卡手法、制卡理念會不會和他的《雲起心法》相沖呢。

　　後來齊諾就憑借自己之前的知識學習製作生活卡片，他倒沒有好高騖遠的想製作幻卡，一來，他靈力修煉還沒到那個時候；二來，他也沒那個錢去揮霍。

　　為了今天，他已經準備很久了，齊諾往燈卡裡輸入靈力，柔和的白光照耀下來。

　　齊諾有時候覺得，他開的不是燈，而是幻石。

　　小木盒的上層放的這些生活卡片都是齊諾這些年製作、卻還沒有脫手的，他製作生活卡片的成功率很高，隨著他靈力的增加，每天的工作時長也在增加，製作生活卡片賺的錢不僅可以貼補材料的支出，也可以供齊諾多選幾門在其他人看來沒什麼性價比的關於制卡師的課。

　　齊諾把小木盒上層的架子移開，下面是一個個瓶瓶罐罐，裡面是五顏六色的液體，都是一些D級幻卡的基本材料。

　　齊諾這些年日子得這麼節省，基本是為了這些材料，其它的也就算了，鬼嬰花的墨水一瓶就要350幻石，他當時一咬牙直接買了2瓶，這一打白卡他至少要製作成功3張才能回本。

　　齊諾把瓶瓶罐罐都放到桌子上，嚴格的按照比例調製墨水，他今天打算製作的幻卡叫作【瀾】，是一張比較罕見的D級幻卡。

　　幻卡【瀾】，是一種水系幻卡，主治療，一般是非治療卡修用作應急的，雖然十分實用，但這張幻卡的缺點也很明顯，一般用個三四次就會完全報廢，故此在普通的D級卡修之間不太流行。

　　不過，幻卡【瀾】也是貨真價實的D級幻卡，以前嵐就會一次性做個五六張給青備著，就擔心他們演練的時候不小心傷了人或弄傷自己，留下什麼不可彌補的後遺症。

　　還有，幻卡【瀾】的材料相對其它幻卡稍貴一些，不過並不難調配，十分適合齊諾現在沒有什麼專業工具的狀況。

　　燈光下，一張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白色卡片放在桌子的中央，桌子的右上角是一個細口的大肚玻璃瓶，裡面裝著深藍色的墨水，墨水在燈光下亮閃閃的，好看極了。

　　齊諾拿著一支制卡筆，往裡面灌入墨水，看著筆墨慢慢灌滿制卡筆，齊諾深呼吸了一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齊諾先從白卡的左上角開始勾畫，線條優美，筆畫細膩。這四年，每一次制卡的機會他都異常珍惜，每一筆每一劃都再三琢磨。

　　不過就算這樣，任何一張卡片能教會人的東西都是有限的，更何況是生活卡片，為了生計，齊諾有時會反覆製作一些賣得很好的生活卡片，在學不到什麼東西後，就開始苦中作樂的練習線條，怎麼樣讓線條畫的更流暢，筆鋒更好看。雖然工作枯燥，但齊諾看著像藝術品一樣的生活卡片，也會十分開心。

　　幻卡世界很少有制卡師專門去練習線條，齊諾前世的書法功底，加上這世在勾畫線條上用的心思，如果只看一張卡片美不美，那他應該已經成為大師了。

　　「靠！」齊諾不爽，在這張幻卡才畫到1/5的地方，他不小心手一抖，線條就歪掉了，就算能再接上也沒有用了，幻卡【瀾】的製作過程中沒有任何結點，講究的是一氣呵成。

　　齊諾無法，只得開始製作第二張。

　　……

　　玻璃瓶裡的墨水越來越少，桌子左上角廢棄的白卡越來越多。

　　原本齊諾準備的墨水足夠他製作八張幻卡了，結果因為前幾張幻卡製作做到一半就廢棄了，導致墨水還剩下許多，此時齊諾已經在製作第十一張了。

　　與他最開始的預想25%的成功率不同，他現在的成功率還是0%，一張都沒有成功，要不是墨水調製好後不用很快就會變質，他今晚都要放棄了。

　　依舊是從最左邊開始，順滑的線條先在白卡的周圍畫了一個繁複的圓，再慢慢勾勒圓裡的圖案，像大海的波浪一樣，和溫柔的流水相似，齊諾有一種預感，這次，他要成功了。

　　「彭——」一聲巨響從樓下傳來，連整個宿舍樓都跟著晃了晃，齊諾的這一筆又畫重了！

　　失敗了！

　　齊諾氣極了，把制卡筆直接拍到桌上。

　　天邊微亮，太陽初升，房間裡齊諾整個人都癱倒在椅子上，整個通宵的制卡工作讓他臉色有些蒼白，此時，他正雙眼無神的盯著桌上還差一筆的白卡。

　　齊諾之前就有聽到小孩的玩鬧聲，他知道，每天導師工作前，都會把孩子們送去學生宿舍旁一個老媽媽那裡暫為照顧，從其中幾個小孩結成靈珠後，總喜歡拿著幾張火焰幻卡到處「突突突」，但還從來沒有向宿舍樓轟過。

　　齊諾想大罵一頓，但跟幾個不懂事的孩子計較有什麼意思，更何況宿舍樓裡的人基本都被吵醒了，現在樓裡此起彼伏的都是咒罵聲，各個中氣十足。

　　難道我真的成不了制卡師？連老天都不幫我，恰恰是在最關鍵的時候？

　　齊諾一陣心灰意冷。

　　又過了一會，孩子們被老媽媽領走了，宿舍樓裡的人也各回各的被窩。

　　齊諾看著桌子左上角最後一張白卡，還有玻璃瓶裡剩餘的一點墨水，都不知道夠不夠再製作一次的。

　　齊諾猶豫了一下。最終，他還是走了過去，一個制卡師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製作一張夢寐以求的幻卡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