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院長

　　旭日東昇， 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寬大的樹木舒展著身姿， 破舊的屋簷像鍍上了一層金粉。

　　雲深一步步走向齊諾，他的右手手腕上交織著金色和赤紅色的光， 他的眼眸是冰藍色的， 像是溫暖的大海， 又像是冷冽的冰原。

　　在雲深很小的時候， 第一次見到齊諾，他就覺得齊諾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小孩，導師問話他也不答，只會睜著那雙有靈性的大眼睛愣愣地盯著人瞧；得到一塊普通的糖果， 就會眉眼彎彎地笑；等033小隊的隊員都混熟了，他這邊管著， 不讓他們調皮搗蛋， 那邊出事了，又幫他們出謀劃策。

　　總之，到了最後，齊諾總會成為他們的共犯。

　　雲深有時候會覺得齊諾像個小大人， 比033小隊其他人成熟不少， 有時候又覺得齊諾像個小孩子似的，這麼多年都沒有長大。

　　既然怎麼都放心不下你， 還是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吧。

　　雲深走到齊諾面前，單膝跪下。

　　「十七大人，我願成為你手中的長槍， 哪怕你與整個幻卡世界為敵，我都會站在你的身前，以生命守護你。」

　　雲深把一把金色的小槍遞給齊諾，這是他的幻卡【屠龍槍】所化，是他最契合、也是最重要的武器，這是他忠誠的證明！

　　齊諾看著雲深眼神中的堅定，他從雲深的手上接過屠龍槍，他把長槍銳利的槍尖對著雲深的手腕，用靈力緩慢地畫上「拾柒」的標誌。齊諾的靈力慢慢入侵雲深的靈珠，雲深完全沒有抵抗，任由齊諾的靈力在他靈珠上定下契約。

　　這個「拾柒」紋身不僅紋在了雲深的手腕上，也憑借靈力刻在了雲深的靈珠上。自契約成型的那一刻，雲深就是他的追隨者了。

　　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他們都將一同面對。

　　——

　　「鄒院長，你找我？」一個黑髮、神色平靜的少年敲開了諾亞學院院長辦公室的大門。

　　諾亞學院院長辦公室裡，是一個年紀三十許的男子，他的頭髮有些長，或凌亂地遮住眼睛，或披在肩膀上，整個人顯得有些陰沉。

　　鄒院長天生一雙三角眼，與人交談時常常揚起下顎，總讓人覺得他盛氣凌人，又陰沉又傲慢，無怪他是自由大道上最不受學生歡迎的院長。

　　春秋學院的夏院長處事霸道，但為人護短，很受他們學院的學生愛戴；酒仙學院的譚院長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出現都會為學生津津樂道。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夏院長和譚院長都是五十開外的年紀，唯有鄒院長才三十幾，最是年輕。

　　鄒院長看著開門進來的少年，他坐在椅子上，聲音有些陰冷，「厲不歸，你是酒仙學院的學生吧。有學生舉報，你在自由大道收購青年卡修大比獲勝者的果酒，有這回事嗎？」

　　如果鄒院長常常給人陰險詭詐的感覺，那厲不歸在陌生人面前，則像一座移動的冰山，經年不見他笑一下，更少有人見過啊動怒，像是沒有情緒似的。

　　厲不歸的聲音淡淡的，「舉報？青年卡修大比的果酒是禁品嗎？」

　　鄒院長日理萬機，並不覺得自己有向一個學生解釋的必要，他直接問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被人利用了。是誰讓你收購青年卡修大比的果酒的？」

　　春秋學院查找到的所有關於制卡師十七的情報，都是保密的，為了防止其它勢力查探消息，他們所有的動作都是暗中進行的。這雖然保證了情報的獨家性，但也大大拖慢了他們調查的進度。

　　就比如，青年卡修大比果酒的回收工作，三所學院合力才回收了1/3，他們就聽到自由大道上有人正大光明地求購果酒，甚至空了的酒瓶也不放過。厲不歸每個瓶子都開出300幻石的「天價」，不到一小時，他就收購了100多瓶果酒，之前直接把果酒上交給學院的學生，無不悔恨不已。

　　鄒院長只得找人把收購果酒的人「請」了過來，琢磨著能不能找到其它線索。

　　厲不歸打量著鄒院長的辦公室，這裡除了白花花的牆，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竟然連一個平常打坐的蒲團也無。這麼簡單的地方，竟然就是幻卡世界最好的學院之一的院長辦公室。

　　厲不歸又把視線放到了鄒院長身上，他平靜道：「鄒院長，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鄒院長看著面前20左右的年輕學生，他的神色沒有一絲見到A級卡修的惶恐，或者懼怕，他就像是在見一個路邊普通的小販，語氣平靜地討價還價。

　　鄒院長直接問道：「你收購到的那些果酒呢？」

　　厲不歸道：「已經銷毀掉了。」

　　鄒院長聞言，猛地一拍桌子，這個桌子只是普通木頭製成，雖然鄒院長沒用多大力，但這桌子也受不了一位A級卡修1/100的力量，一下子就木屑橫飛，除了桌子的左邊，那裡擺放著一小疊幻卡。

　　厲不歸嘲諷道：「鄒院長，您有什麼生氣的呢。春秋學院有六位A級卡修，酒仙學院雖然只有譚院長，但自由大道一直流傳那裡有不出世的強者。就算找到了制卡師十七，您又能得什麼好處呢？」

　　鄒院長耷拉著的三角眼直直地注視著厲不歸，「你竟然真的知道。你是認識制卡師十七，還是跟我有仇？」

　　鄒院長很久沒有遇到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年輕人了，就算厲不歸認識制卡師十七，或者是他的手下，他又憑什麼有恃無恐呢？激怒一位A級卡修，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厲不歸看著桌子左邊的幻卡，道：「這是春秋學院醫療卡修處的小閣樓找到的吧，幻卡的背面還有『拾柒』的標誌。」

　　鄒院長並不想讓厲不歸掌握談話的主動權，他問道：「你聽說過【搜魂】嗎？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厲不歸不理他，「十七的制卡室裡，一共有六套B級大套卡，再加上其他幻卡，總計有500餘張幻卡，生活卡片十數張，包括一張有靈的生活卡片。這麼多的幻卡，諾亞學院就分到一套B級大套卡嗎？」

　　「一年前，我還想報考諾亞學院的，但我們學院的導師跟我說，諾亞學院已經不如往昔了，只是苦苦支撐著昔日的名頭。」

　　「鄒院長，你付出偌大的代價，才入主諾亞學院，結果這些年，諾亞學院都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曉得你有沒有後悔過。」

　　鄒院長手上拿著幻卡【搜靈】，無聲的威脅。

　　厲不歸道：「我認識制卡師十七。我也的確和你有仇。」

　　厲不歸把他手腕上的護腕摘下來，上面是一個藍色的標誌，除了顏色，這個標誌的和鄒院長桌子上幻卡的背面一模一樣！這個酒仙學院普通的D級卡修，竟然是制卡師十七的追隨者！

　　厲不歸繼續道：「我知道，你們除了想回收青年卡修大比的果酒，還去查了十七的虛擬交流賬號，想順瓜摸籐把他找出來。」

　　厲不歸嘴角的譏誚越發明顯，「我很好奇，鄒院長，看到厲非石這個名字的時候，你有沒有一絲熟悉。你記不記得有人曾跟你提過，她是管家爺爺撫養長大的。那位管家就叫作厲非石。」

　　「鄒院長，你還記得草塔城的厲莉嗎？ 」

　　——

　　齊諾在花園大道收了雲深和厲不歸做追隨者後，厲不歸提出要去自由大道收購青年卡修大比的果酒，被齊諾以不安全否決了。厲不歸再三保證，他有把握全身而退，齊諾無法，只得由他去了。青年卡修大比上的酒瓶，的確是一個大的隱患。

　　齊諾和雲深一起走回酒仙學院的學生宿舍。齊諾打了一個哈氣，往雲深身上靠了靠，嘟囔道：「好睏。我回去得補個眠，就算是春秋學院的卡修來抓人，我也不想起來了。」

　　雲深一邊琢磨著昨晚的事，一邊揉了揉他的頭，道：「好。」

　　就在這時，一個飽含怒意的聲音在他們面前響起，「你們在幹什麼？！」

　　一剎那，齊諾覺得他所有的瞌睡蟲都去了九霄雲外，像是有一大桶冰水從他的頭頂澆下來，他整個人都清醒了。齊諾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酒仙學院學生宿舍的牆角，凌晨時他看到雲深有多麼的驚喜，他現在就有多麼的驚嚇！

　　齊諾趕緊從雲深身邊跳開，「安…安子言學長？！」

　　安子言的視線掃過齊諾後，落在了他身邊金髮藍眸的男子身上，男子出挑艷麗的五官，似笑非笑的神情，連眼角都帶著風情，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才過去多久，我就是學長了？」安子言質問齊諾。

　　齊諾：……

　　齊諾和安子言在一起之後，稱呼安子言就很少帶後綴，或者叫他隊長了，多是連名帶姓的直接稱呼。但有些時候，有黑羽俱樂部的隊員在，或者是人多的場合，齊諾還是該怎麼叫就怎麼叫，他不想表現得和安子言太親密，導致別人對他另眼相看。

　　齊諾覺得自己舌頭都打結了，腦子都理不清了， 「不是的……」

　　在安子言憤怒得可以噴火地注視下，在齊諾疙疙瘩瘩地解釋中，雲深還唯恐天下不亂的，故意壓低了聲音，用曖昧沙啞的聲音在齊諾耳邊輕聲問道：「主人，這個人是誰啊？」

　　在場的都是卡修，安子言更是A級卡修，雲深這「故意」放輕的聲音自然誰都聽到了，他還特意把「主人」兩字叫得柔媚入骨，像是帶著一把小鉤子，撓得人心癢癢的。

　　雖然最早的時候，追隨者稱呼他追隨的人為主人，這個習慣現在也有很多卡修家族保留下來，但絕對沒有哪個人叫主人跟雲深這樣，像調情似的，配合著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龐，活脫脫是一個藍顏禍水啊！

　　和安子言這樣醉心修煉的人不同，雲深從小就是萬人迷，愛勾搭調笑男孩子女孩子，是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

　　雲深現在是個什麼打算，齊諾心裡完全沒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