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鬼

　　安子修回到病房的時候， 齊諾斜靠在病床上，打著哈氣， 一個瘦小的男孩坐在齊諾的床沿，低頭削著蘋果。

　　安子修隨意洗漱了下， 就躺回他自己的病床， 看著齊諾優哉游哉地啃蘋果， 不由挑眉道：「這孩子才六七歲吧， 有你這麼照顧小孩的嗎？」

　　聽了安子修的話，坐在齊諾床邊的小孩抬起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道：「齊諾哥哥有很好的照顧我。」

　　齊諾笑著揉了揉小孩的頭，道：「平時挺機靈的， 小鬼，你子修哥哥是希望你也給他削個蘋果。」

　　齊諾話剛落， 小鬼就從齊諾的病床上下去， 從果籃裡挑了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削起來。安子修本就隨口一提，這會兒看見有吃的，也閉了嘴。

　　小鬼今年已經八歲了，但他比同齡的孩子瘦弱不少， 以至於安子修一直以為他才六七歲。

　　靈修的事件過後， 花園大道上出現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

　　春秋城城主叛變了，城主府的人也被監視了起來， 現在春秋城是以春秋學院為主處理各種事情。不過，春秋學院真不知道拿這些孩子怎麼辦。

　　給了生活費後放任不管？哪怕這些孩子能活下去，大多也會被花園大道上的黑暗勢力吸引， 然後誤入歧途。

　　送去初等或者中等學府？春秋城城主府這些年外債纍纍，春秋學院為了給城主府還清債務，再找可靠的A級卡修接手，資金已經捉襟見肘，實在沒有餘糧送這些孩子上學了。

　　送去別的城市？倒是有不少的城市願意接手這些孩子，但先不說孩子們願不願意離開故土，人才永遠是一個城市興旺的根本，把城市的未來送走，只有一些開始衰敗的城市才會做的。春秋城是嗎，果斷不是啊。

　　各種各樣的建議被否決之後，春秋城決定把這些孩子留在學院裡，學院發佈學分任務，讓自由大道上的學生教導他們，免得一些不務正業的傢伙每天念叨著要留級了，要不能畢業了。

　　這些學分任務不僅對接任務的學生本身素質要求嚴苛，還各種其它要求，提得學生們一個頭兩個大。然而哪怕如此，學生們也是前仆後繼地來領取任務。

　　自由大道上三所學院的學分都太難得了有木有。

　　小鬼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安子修，道：「子修哥哥，吃蘋果。」

　　安子修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蘋果，感歎了一下：「這麼醜。」雖說如此，安子修還是接過了小鬼手上的蘋果。

　　小鬼蘋果皮削得一塊薄一塊厚的，著實浪費了不少果肉。

　　齊諾看著安子修吃了蘋果，又揉了揉小鬼的頭，道：「去給自己削一個蘋果。」

　　小鬼聽到齊諾的話後，下意識地滑下床，想去拿蘋果，但他停了一下，把自己盯著蘋果的腦袋扭過來，一本正經地看著齊諾，道：「姐姐說，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齊諾溫柔地看著他，道「不是拿別人的東西。是你剛剛幫哥哥們削蘋果，這個新的蘋果是你應得的報酬。」

　　小鬼想了下，才去果籃拿了一個蘋果。

　　齊諾打了一個哈氣，這兩天哪怕還沒有開始上課，直播和制卡也夠他忙得團團轉了，工作時精神的高度集中，也導致他休息時容易疲憊。

　　然而，勻紅還沒有來領小鬼走，齊諾只得耐心陪小鬼玩，順道教他識識字。

　　要不然，齊諾先睡去，安子修能叫他蹲上幾個小時的馬步，美曰其名，鍛煉他的精神意志。

　　有一次，小鬼來病房的時候，腿都是抖的，齊諾才知道安子修的惡行。

　　又過了一會兒，勻紅帶著兩個低年級的醫療卡修來給齊諾和安子修檢查身體，說他們兩個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勻紅和小鬼他們走遠，安子修猶豫了一下，和齊諾說道：「不要在那小孩身上花太多心思。」

　　齊諾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他還只是個孩子。」

　　安子修道：「你知道春秋城的城主吧？就是這次勾結靈修的人。春之女神神殿的事結束後，學院的導師著重調查了他的成長經歷，他最初接觸道靈修的時候，可能不到十歲。」

　　「靈修雖然現在沒有多少人，但在藍月亮峽谷之戰前，他們轉移了大量的幻石和材料，若論富有，沒有哪個城主府比得上他們。他們在一些孩子小的時候，略施恩惠，又在他們成為高級卡修的時候出現。」

　　「學院可以肯定，這批孩子裡有靈修的人。」

　　齊諾道：「怎麼可能，這些孩子之所以父母雙亡，還不都是靈修造成的。」

　　安子修皺眉道：「我以為你瞭解神殿的力量，靈修的洗腦功力堪稱一絕。再說，就算那些孩子決定報仇，也會有先後之分，花園大道和自由大道上的人從來不是友好的鄰居，不少孩子的睡前故事可都是把春秋學院的學生偷光、搶光、殺光。」

　　「小鬼還算好的，有些孩子非常排斥我們，他們恨我們甚至超過恨靈修。」

　　「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些孩子是靈修故意留下來的，他們甚至可能是靈修的釘子。」齊諾看著安子修，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他堅定說道：「但他現在還是一個孩子。」

　　安子修知道齊諾也是一個固執的，他只得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他身上放太多感情。」

　　安子修是一個很感性的人，這些日子看到不知內情的學生們全心全意地照料小孩們，在那些孩子惡語相向的時候，也拿出百般耐心，簡直是比對男朋友女朋友都要好了。

　　安子修真的有些心煩。

　　這些天，安子修和子言一起參加了院長和導師們的商討，也匯報了他們在春之女神神殿發生的事。安子修知道導師們的打算，他們不在乎這些孩子成不成材，他們只是想把這些孩子分散開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用他們引出更多的靈修。

　　安子修並不贊成這個，但在這件事上，他無疑沒有什麼話語權。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勻紅和齊諾，特別是齊諾，他親眼見過靈修的祭祀，知道靈修洗腦的功力，結果還是對這個叫小鬼的孩子盡心盡力，這讓安子修尤為不解。

　　齊諾像是明白安子修所想，他說道：「不能因為他未來可能成為什麼人，就否定他的現在。」

　　——

　　小閣樓。

　　齊諾在一張淡藍色的卡片上畫好最後一筆，等著墨水慢慢浸入卡片。齊諾把卡片翻過來，按照慣例在卡片背後用華夏語寫上拾柒。

　　齊諾對著鏡像儀笑了一下，道：「製冷卡製作好啦，這個天氣我就不試用了，以免被凍死。」

　　麥上暱稱是「承諾」的小粉絲道：「十七大大，我們這裡可熱可熱了。」

　　齊諾笑笑：「哦，是嗎？」

　　「承諾」又道：「大大，你那裡真的很冷嗎？你為什麼總是穿一件單衣啊，制卡師體質不是和普通人沒多大區別嗎？」

　　齊諾怔了一下，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總不能說，他是D級卡修，靈力遍佈全身，已經可以御寒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齊諾看到鏡像上的留言——

　　搖一搖大神（21：57）：

　　大大住的城市，應該是不冷不熱，四季常溫吧？

　　小谷（21：57）：

　　十七大大小心，她們在扒大大的馬甲，她們已經把大大可能在的城市圈出來了。

　　白白（21：58）：

　　大大那裡現在多少冷啊？

　　……

　　雖然那個「小谷」的留言一晃而過，但齊諾還是清楚地看到了。

　　自從齊諾失蹤過小二十天，粉絲們對扒他馬甲的熱情空前高漲。如果扒馬甲成功，就算齊諾又失蹤了，他們也可以在現實世界掘地三尺，把齊諾找出來。

　　齊諾對著鏡像問道：「你們想知道啊？」

　　粉絲們：「嗯」

　　「想知道。」

　　「天冷，大大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

　　齊諾邪魅一笑，道：「可是我不想告訴你們。晚安，寶貝們，早點睡。」齊諾一說完，就把鏡像儀關了。

　　鏡像儀才關，齊諾就摘下面具，長舒了一口氣。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每天的直播齊諾都在和粉絲們鬥智鬥勇，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就被扒掉馬甲。

　　齊諾想，現在還不是時候。

　　齊諾的靈力積累到了D級卡修的頂峰，C級幻卡也可以製作出了，但他10張C級幻卡的熟練度還沒練滿，所以他還是一個D級卡修，制卡師的靈珠也不能更進一層。

　　因為齊諾雙珠同修，就像一個木桶盛水多少，永遠取決於最短的那塊木板，齊諾的實力上限，也永遠取決於他修煉慢的那顆靈珠。

　　齊諾書桌上的鏡像儀亮了一下，齊諾劃開屏幕，上面是小谷的留言，「十七，在不在？」

　　此小谷非彼小谷。

　　出現在十七直播間的小谷是齊諾的粉絲，有齊諾虛擬交流賬號的小谷則是風中玫瑰直播平台當之無愧的第一主播。

　　有次，機緣巧合，齊諾和小谷認識。小谷不僅為人友善，還教導了齊諾很多直播方面的知識。

　　這個時候，小谷主動發來消息，齊諾當然要回啦，「在。」

　　很快，小谷的下一條消息也出現在了鏡像上，「風中玫瑰直播平台的高層想見你，在現實世界，你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