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趕緊追著佳人解釋去了,冬至朝他們的背影瞅一眼,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海上的信號很差,時斷時續,大多數時候打不通,但能夠打通的時候,龍深的電話卻總是沒人接,冬至發出去的資訊也如石沉大海,他安慰自己,龍深他們可能還在日本沒回來,肯定還沒來得及啟用原來的號碼,而日本之行既機密又關鍵,不到大功告成,誰也無法得知他們究竟如何。
但長久的失聯依舊讓冬至有些不安,他知道龍深經歷過的危險不計其數,他眼中的難關,對龍深而言可能只是小菜一碟,更何況此行還是吳秉天唐淨等人。不過擔心憂慮這種主觀情緒,並不因理智分析就會稍減半分,往常他撫摸長守劍就能平定下來的心緒,眼下卻失了效果,反倒越發浮躁幾分。
想了想,冬至換了個號碼撥打。
這次運氣不錯,信號與電話都撥通了,響了兩下,那頭就接起來。
何遇久違而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冬至?”
“是我,老何。”冬至自然而然笑容流露。“你最近怎麼樣,還在找石碑嗎?”
雖說自己與龍深是師徒,如今兩人關係又非同一般,但嚴格說起來,何遇才是領他進入修行界的引路人。是何遇鼓勵自己學習術法,也是他介紹冬至拜入閤皂派門下,雖說後來兩人天南地北,四處奔波,但在冬至心中,始終視何遇為兄弟摯友,足可交心托命。
“沒有,我現在在去昆侖山的路上,出了些事。”何遇隨口道,那邊傳來一些雜音,聽著像是在火車或汽車之類的交通工具上。
冬至一愣,忙問道:“出什麼事?”
何遇卻沒有回答,反是問他:“聽說你們比賽在大西洋一個群島上,手機信號都不通,你怎麼會打電話來的,難不成是想場外求助?”
聽他語調一貫的不正經,冬至稍稍放下心,覺得他口中的“大事”可能又是略帶誇張的了,就起了玩心,故意沉下語氣道:“別提了,組委會準備的四個島,有喪屍和章魚怪,最後居然還有一條海蛇變成的海島,連組委會都沒料到,俄羅斯人與日本人的團隊,分別只倖存了一個人,唉,那些俄羅斯人,之前在酒店的時候,我們還一起與他們吃過飯呢!”
電話那頭,何遇不由聽得微微張開嘴巴,想是連他也沒有料到冬至他們此行竟然如此驚心動魄。
坐在他旁邊的人見他如此表情,不由微微蹙眉,露出詢問的疑惑。
但何遇顧不上回答,只能朝對方作了個手勢,繼續跟冬至交談。
“臥槽,美國佬怎麼這麼缺德,他們故意的吧!你們怎麼樣,人都沒事吧?”
何遇也參加過交流大會,他們那一次同樣具備相當程度的危險性,但相對平日出任務而言,這種危險性是可控的,像冬至他們這次這樣損失慘重,一船的殘兵敗將,實屬罕見,也算是組委會籌備不周的事故。因為這場變故,下一屆的交流大會能否如期舉行,還是未知之數。
冬至:“我們都沒事,就張嵩用了禁術,受的傷重了一些,其他人都養得七七八八了,還有——”
他故意頓了一下,才帶著笑意道:“這一次的冠軍,被我們拿下了。”
何遇在電話那頭喲了一聲:“可以啊小冬至,這一回你們算是出了大風頭了!想當初,老大死活不肯收你的時候,只有我獨具慧眼,力排眾議,認為你天資聰穎,資質過人,就算半道出家,也一定可以後來居上,後起之秀,後……”
“行了行了!”冬至被他說得腦殼大了一圈,“都是你的功勞,回去一定好好犒勞你!”
何遇沒有像往常那樣得寸進尺,嚷嚷著自己想要吃什麼,反倒對他說:“那你們就先在美國待幾天吧,不用急著回來,先把美國佬吃垮再說,不然這次就虧大了!”
冬至敏銳地從他的話中察覺那麼一絲不尋常。
“何遇,你去昆侖山做什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跟石碑有關,不過也沒什麼大事,有宗老他們在呢,能有什麼事?你好好休你的假吧,拜師歸拜師,可別跟老大似的天生勞碌命,閑不下來!”何遇大大咧咧道。
冬至想想也是,就道:“那我師父他們回國了嗎?”
何遇下意識抬頭看身旁的人,見對方微微搖頭,才道:“沒有,他還沒回來呢,你別瞎擔心了,老大比你強多了,還有吳局他們,不會出事的,不說了,我這邊還跟人開會著呢,回頭再聊!”
結束通話,冬至露出深思的表情。
他知道,宗老是特管局顧問,一般情況下不會過問具體事務,除非發生什麼大事需要他們出馬,可當初連對付人魔和天魔分身,甚至是無支祁這樣的遠古大妖,也沒見宗老他們插手,這次何遇卻特別提到了宗老,可見事情必然嚴重到了一定程度,這就跟何遇之前說“沒什麼大事”出現矛盾。
昆侖山,石碑,音羽鳩彥……
他在心裏默默念著這幾個關鍵字,試圖將它們聯繫起來。
……
何遇打了個噴嚏。
他嘟嘟囔囔幾句,見坐在旁邊的人默不吭聲,忍不住道:“老大,小冬至又不是傻子,我這麼說,他遲早能猜出真相的!”
龍深閉目不言。
此時他們正從京城前往昆侖山的路上。
龍深他們從日本回來,就見到了早已在京城等候他們的何遇,聽到從昆侖山傳來的噩耗。
連同龍深在內,眾人都沒料到,音羽鳩彥臨死前那幾句話,不僅僅是不甘心的狂妄威脅,而是眼看就要變成現實的預言。
但吳秉天沒了一條胳膊,李映唐淨重傷,能與龍深一道趕過去的,只有魚不悔。
而宋志存等人,已經在昆侖山等著他們。
長路漫漫,思及昆侖上現在可能發生的情況,何遇焦慮得連遊戲都打不下去了。
“音羽那傻逼,事情全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我非得把這王八蛋的屍體弄出來挫骨揚灰不可!不,挫骨揚灰還不解恨,得把他葬在南京,讓他天天晚上聽萬鬼哭號……”
“別廢話了!”龍深睜眼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煩躁。
雖然那一丁點不耐煩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但何遇仍舊嚇了一跳。
因為在他的印象裏,龍深永遠都是那麼沉穩淡定,無論遇到再棘手的難題,也沒見對方驚慌失措過,即使現在情況的確十萬火急,龍深的反應還是有點反常了。
“老大,”何遇小心翼翼道,“你沒事吧?”
從京城去昆侖山,飛機不如火車便捷,但火車到西藏之後還得再轉汽車,路途輾轉曲折,身體稍弱的人就受不了,想及此,何遇不由關切道:“你是不是在日本受傷了?”
龍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了一下,揉揉鼻樑,把眉間的疲憊壓平。
“沒事。冬至那邊怎麼樣了?”
何遇哦了一聲:“他們拿到冠軍了,不過還挺驚險的,據說出了個意外,連組委會都沒料到,結果差點喪命。”
龍深不由再次皺眉:“他沒事吧?”
何遇:“他們沒事,不過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他你回來了?”
龍深淡淡道:“如果他知道我從日本回來,一刻沒停就趕到昆侖山來,一定會猜到這裏事態嚴重,他也會馬上設法趕回來,但他們肯定受了傷,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讓他們在那邊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太多。”
何遇嘿嘿一笑:“老大,我要向你承認錯誤,當初我以為你收小冬至為徒,肯定要把他往死裏操練,結果你居然這麼疼愛他,早知道是個這麼疼愛徒弟的人,當初我說什麼也也要死皮賴臉拜你為師了!”
龍深知道他插科打諢只是為了緩解旅途勞頓和緊張心情,但龍深搖搖頭,顯然沒有心情應和他,就道:“把那棱格勒峽谷的詳細情況說明白。”
何遇斂了笑容,神色變得肅穆。
那天晚上,從那棱格勒峽谷深處傳來的一聲爆炸,僅僅是一個開始。
當時眾人也已經知道,八方伏魔陣的陣眼就在昆侖山,所以這片區域都有安排特管局成員日夜巡守,但當夜離得最近的,就是宗玲與車白所在的山峰,他們自然也是最快趕到現場的人。
兩人一刻不停趕過去時,正碰見兩個人從峽谷內撞撞跌跌,失魂落魄跑出來。
對方不肯被宗玲他們攔下,雙方發生了一場衝突,兩名日本人自然不是宗玲車白的對手,此時地震的動靜已經越來越大,山石不斷從上面滾下,地面開始裂開縫隙,二人不得已,只得提著日本人往峽谷深處趕去,一面盤問他們。
對方死到臨頭還想掙扎抵抗,被宗玲在額頭上點了一記,就迷迷瞪瞪暈頭轉向,終於將所有情況都和盤托出。
原來這兩個人,一個叫音羽賢人,是音羽鳩彥的曾侄孫,一個叫山下亮太,是藤川葵的弟子。
事情要從幾十年前說起。
日本皇族朝香宮鳩彥在擔任侵華戰爭期間的指揮官時,從長江中得到一個來歷不明的石盒,他費盡心思打開石盒,與被封印在石盒中的魔氣融合,慢慢以肉身化魔,並設法逃過戰後審判,改名換姓成為音羽鳩彥,利用人脈和財富建起自己龐大的商業帝國。
這些事情,龍深他們在日本與音羽鳩彥決戰時,已經從音羽口中得到證實。
但龍深等人不知道,而音羽也沒有說的是,他在與石盒魔氣融合同化的過程中,窺見了一場上古時代的戰爭,發現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遠古時代,深淵地獄與人間相連,魔物無所忌憚,為大能所鎮壓,於是有了八方伏魔陣,陣法封印的,其實是一條通往深淵地獄的通道,陣眼就在昆侖山。音羽在與石盒魔氣交流的過程中得知,想要破壞陣法,徹底撕開封印,令通道重現人間,並不需要將八方石碑全部毀壞,只要毀掉陣法中一半以上的石碑,陣眼封印自然而然會鬆動,屆時只要有人前往陣眼所在的地方,將封印石碑毀掉,放出下面的鎮碑之獸,通道失去封印和看守,地獄之門就會徹底向人間敞開。
音羽化魔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這件事。
他從中國搜羅到與各處石碑下落有關的典籍記載,但記載語焉不詳,充其量只是提供了線索,想要破解線索,找到半數以上的石碑,再加以毀壞也並不容易,這註定是漫漫數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尋找。
然而,似乎就連老天也站在音羽這一邊,隨著時間推移,他與石盒的魔氣融合越深,在魔氣中得到的訊息也越多,而人世間欲望紛雜,濁氣橫流,無形之中也影響了石碑,有些石碑根本不需要他動手,就已經歲月遷移中損毀,譬如少華山下那塊石碑,就在幾百年前一場大地震中鬆動,造成部分魔氣向西逃逸,甚至釀出後來席捲歐洲的巨大災難。
後來藤川葵師徒秘密前往長白山破壞石碑,引出鎮守石碑的骨龍,也讓冬至一隻腳踏入了壯闊奇妙的玄幻世界。骨龍死,石碑碎,特管局從此處為起點,也開始一步步發現石碑的秘密,但他們終究比音羽晚了幾十年,也無法像音羽那樣直接與魔氣溝通,只能跟在音羽的腳步後面,十分被動地守護石碑。
正當特管局眾人為銀川地底和淮水之下兩處石碑被護住而慶倖,並且決定派人前往日本解決音羽鳩彥,一了百了時,老奸巨猾的音羽也早就料到中國人的打算,故意將計就計,引龍深他們前去,讓特管局的注意力都放在日本上,另一方面則派人,也就是音羽賢人和山下亮太到昆侖山來,破壞陣眼,引出鎮碑之獸,將通道徹底打開。
聽到此處,宗玲車白都覺得不對勁,加緊逼問音羽賢人。
“伏魔陣既然需要半數以上的石碑才會鬆動,現在也才碎了三塊,你們為什麼能打開封印?”
長白山、少華山、三星堆,這三地損毀的石碑合共正好三塊。
音羽賢人自小對音羽鳩彥崇拜備至,音羽魔化的事情,家族中知道的不多,音羽賢人就是其中之一,可見他也頗得音羽鳩彥青眼,音羽鳩彥甚至答應他,等他從昆侖山歸來,辦成大事之後,就會為他灌入魔氣,讓他也成為不老不死的人形魔物。
但音羽賢人雖然受過嚴格訓練,畢竟只是個人類,還未成魔,在宗玲車白麵前是不夠看的,被宗玲一指點下去,當即額頭劇痛,全身如針刺一般折磨,他強忍了一會兒,實在經受不住,就一五一十交代了。
“還有一處石碑,早已被毀了……你們不知道……”音羽賢人面容扭曲,斷斷續續道。
“在哪里!”宗玲厲聲追問。
她從來都是步履從容,姿態優雅的,鮮少有如此氣急敗壞的時候,但眼下她與車白,一人挾著一個,正往峽谷深處飛奔,身形幾乎化作殘影疾風,但他們依舊不夠快,因為爆炸的動靜越來越劇烈,已經到了地動山搖的地步,與此同時,遠處升起刺目的光亮,夾雜著衝天魔氣,正往外澎湃而出,如同火山爆發,其勢難遏!
山下亮太見狀白了臉色,他們是從那裏逃出來的,自然知道那裏現在是一個怎樣的恐怖情形,他拼命掙扎想要逃脫,但落到車白手中,別說十個山下亮太,就是他師父藤川親至,也無可奈何。
車白伸手在他頸後捏了一把,山下痛叫一聲,身體就此軟了下去。
音羽賢人實在受不住身體猶如萬針穿心的劇痛,只好加快語速:“在南海三沙,龍洞下面……二戰期間,日本跟美國作戰,太平洋戰爭……魚雷誤打誤撞,將深埋海底的石碑毀掉了,音羽閣下、閣下他,也是後來才從魔氣的訊息中得知……”
車白與宗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見不加掩飾的震驚之色。
也就是說,音羽鳩彥早就得知陣眼所在的具體位置,但他一直沒有表露形跡,反而故意引導特管局的人繞了許多彎路。
除了音羽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南海之下還有一塊早已損毀的石碑,音羽捏著這張王牌,布下一個天大的局,甚至利用頌恩復活天魔心切的心理,將他也拉入這個局中,分散特管局的注意力。
在長白山那塊石碑碎裂的那一刻,陣眼鬆動,封印搖搖欲墜,一切早已註定。
但那時候,音羽尚未準備好,他的力量還不夠強大,他也擔心封印解除之後,自己反倒像頌恩那樣,成為大魔復活的踏腳石,他嚮往黑暗之力,是因為他自己想要淩駕眾生之上,並沒有為了黑暗奉獻的無私之心,所以他一面派出藤川與明弦等人破壞石碑,迷惑特管局的調查方向,另一方面則暗中積蓄力量。
直到特管局派人到日本去刺殺音羽,也是他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揭開封印的時候。
可惜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的諸般算計費盡心思,最後仍舊免不了魂飛魄散的下場。然而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無法再停下來,就算音羽鳩彥現在還活著,他也無法控制這一切的走向了。
因為在這兩個日本人進入那棱格勒峽谷深處,徹底破壞封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經步入不可逆轉的局面。
那棱格勒峽谷常年四季如春,但繁花勝景之下,卻隱藏看不見的殺機,離此最近的當地居民也不敢進入這塊死亡之地,車白與宗玲趕到峽谷深處的時候,地面已經出現一個巨大的深坑,黑色魔氣從裏面源源不斷湧出。
僅僅只是封印石碑被揭開,一時之間還無法造成這樣大的破壞,宗玲與車白之前看見的亮光,其實是一隻鳳凰。
一隻原本死後被埋在這裏鎮守陣眼,卻在漫長歲月中沾染了魔氣,日漸魔化的鳳凰。
鳳凰雖死,威力依舊強大,更何況有魔氣加持,它已經從鎮碑之獸,演化為徹徹底底的魔物,現在有封印石碑掩蓋,加上此地氣候本來就特殊,一時半會還沒有人察覺,這兩個日本人奉音羽之命,跑來將石碑從地下掘出,以陰陽術加持禁咒毀掉石碑,鳳凰再無壓制,當即便挾著衝天魔氣轟然出世!
……
何遇講得很細,雖然他當時沒有在場,但後來從宗玲的描述裏,不難猜出更多細節,這會兒向龍深與魚不悔說起來,依舊能讓人感受到當時的驚險萬分。
“那,車局與鳳凰同歸於盡了?”聽到這裏,魚不悔低低道。
何遇點點頭,歎道:“鳳凰畢竟是神獸,又已經完全魔化,當時情況危急,封印已經破壞,根本壓制不住。宗老說,車局本來也是壽命將近,現在求仁得仁,讓我們不必糾結。但是,鳳凰雖死,通道卻依舊還在,現在特管局,龍虎山,茅山,圓明宮,還有我師父他們,很多人都已經趕過去了,聽說他們現在暫時佈陣把局面控制住,還不知道能否堵上深淵通道。”
“先去看看再說吧。”龍深以平淡的語氣結束了這場談話。
何遇欲言又止,魚不悔對他使了個眼色,何遇會意閉嘴。
趁著龍深閉目養神沒有下車,車輛在行駛到一處加油站的時候停下,何遇跟魚不悔一前一後進了超市,借著買東西的間隙私下交流。
“我怎麼覺得老大有點不對,是不是在日本遇到了什麼事?”何遇問道。
“最後是他跟音羽交手的,可能受了傷,但沒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魚不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有什麼事都悶在心裏,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表露,要麼你還是私下給他徒弟說一聲,讓他徒弟儘早回來,說不定師兄還能正常點兒。”
龍深說過自己無門無派,無師無父,魚不悔卻喚他師兄,何遇對這個稱呼似乎也習以為常,並沒有認為有任何不妥。
何遇摸著下巴道:“老大都說了讓小冬至好好休息,就算他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吧。”
魚不悔道:“有愛人在,總比外人好吧,我看師兄也只是不想讓他擔心,未必就是真不想讓他過來。”
何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