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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第104章
第104章

  張齋長一片美意,願意陪他去買香料,崔燮又豈能拒絕?晚上散學後,他就跟助教打了招呼,不再留下補課,而是請張齋長陪相著出門逛街。

  他是騎著馬來的,張齋長卻不會騎馬,回家叫車又麻煩,崔燮便要雇兩個轎子。張齋長按著他的手臂說:「不要轎子,這些小轎又悶又搖的,何如咱們自己走。國學前後這幾條胡同開店的多,走不幾步就到了。」

  張齋長雖是河間人,但在國子監讀了五年的書,連家人都搬進京了,國學附近路比崔燮這個幾百年後的人熟的多。他邊走邊對著國學外各大酒樓飯店、文玩鋪子指點江,哪家廚子好、哪家用料真,哪里賣的古物真,哪里淨是面兒上光的假貨,都如數家珍。

  對香料、藥材就更清楚了。

  崔燮說了幾樣要買的東西,他就說:「這都是美白的藥材,不用去香鋪,後頭那家永年堂就有。他們家藥還好,我從前受寒發熱就是請他家坐堂大夫來看的,開的都是真材實料的東西,幾副藥下去就好了。」

  有他陪著,崔燮就有底氣多了。

  兩人到了藥鋪裏,崔燮便找人要了白芷、白丁香、白附子……每樣不過要一錢兩錢的,能看清切片形狀就行,叫人當面稱量,紙包上寫了名字。買夠了做香肥皂的,想起將來做玉容膏、漚子、祛斑藥可能還要用著別的藥料,索性趁著張齋長在就都稱齊了。

  張巒在旁替他看著藥,不時捏起一塊切碎的藥材來,觀色嗅味,時而放進嘴裏嚼嚼,一派名醫的姿態點評藥物好壞,告訴他如何分辨幾樣相似的藥材。

  崔燮抓了足有小半個櫃檯的藥,又要了碾藥的杵臼和銅碾子,才心滿意足地收手,排出幾塊碎錢,叫夥計拿個竹簍來給他裝了。那夥計殷勤地說:「兩位公子一看就是國學的學生,這藥小店裏替你們送到號房吧?」

  崔燮一伸手便把簍子拎了起來,掂了掂,笑道:「不用了,我們這就拎走了。若是藥材好,以後再來光顧你。」

  張齋長在旁看見他隨手就拎起那簍藥,笑著歎道:「好力氣,不虧是天天站著懸腕寫字練出來的。你要買的就買齊了吧?我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了,就先回外舍了。」

  崔燮道:「哪兒能讓齋長這麼回去!請兄長隨我到街對面酒樓坐坐,容我一盡感激之情。」

  張巒本欲拒絕,看著他誠摯的神色,卻又心中一動,笑著應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只是街口那間酒樓不好,我領你去一間做地道蘇州菜的小館子。」

  那小館子藏在胡同深處,不是老饕客輕易尋不著。路上穿街過巷,路邊還有擺小攤子賣假畫的,有幾幅長卷上宛然就是描的崔燮的三國人物。

  崔燮悄悄看了幾眼仿品,深有優越感地搖了搖頭——仿的就是不如他畫的正品,那美人兒連眼睫毛都沒畫。

  張巒也饒有興致地看了兩眼,搖頭道:「遠不及居安齋店後掛的那兩張。他們家主人不是你家裏放出來的麼,你可知道他家的大圖賣不賣?若真能買著一副,多花些銀子也值得的。」

  崔燮道:「也能買的,不過要等七夕後……」

  張齋長眼裏閃過一絲星芒,緊緊盯著他:「是居安齋辦的三國五美人評選之後嗎?當初早聽說致榮書坊辦過四大美人的大選,惜乎我在京中,不得參與。後來那書坊叫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主人捐了……」

  崔燮輕咳兩聲,告訴他自己還站在這兒呢。

  張齋長抱歉地說:「一時忘情,忘了你就是捐出書坊的人了。不過我們這些京裏讀者一直以為再難見著當初的盛世了,就是有仿的也仿不到他們那麼好,卻不想這居安齋正是他家的夥計開起來的,樣樣都仿得肖似,連這大會都學著辦了——」

  他看了崔燮一眼,有點懷疑地問道:「這選美的辦法不會是和衷你想起來用的吧?」

  崔燮抿起嘴角,嚴肅地說:「張兄如何問這個!當初我知道他家是個女眷租我院子後,我連一步都沒踏進過書坊,張兄實不該質疑我的人品。」

  張巒問的是這回大會是不是他想的,又沒問上回。但見他這麼嚴肅堅定地否認,甚至帶了幾分不堪誤解的怒氣,倒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先安撫他道:「愚兄豈有此意。我只是覺著他家那個七夕選美投票做得有意思,問問你知不知道罷了……」

  崔燮那正義的怒火本就是裝的,自然就坡下驢地說:「小弟也不是真生氣,只是那家庭畢竟曾租給女子用過,我一個堂堂男子,總要避嫌。」

  ……你一個毛都沒長齊,前兩年還叫著神童的小孩子,離著堂堂男子還得幾年吧。

  張齋長一時沒繃住,笑出聲來。又怕他臊極了生怒,想了想,倒尋趁出個藉口哄他:「我方才忽然想起件好事。你之前托我尋女先生不是?我老家縣裏就有這麼個人物,早年也念過幾年書,前些年男人去了,又沒生個一男半女的,大伯子一家要占他們家的房產,逼著她嫁人,她不肯再嫁,就歸了宗,給人教女學生為生,我家從前也請過她,是個端莊正派的人。

  「我前些日子就替你寫信問了她要不要來京裏看看,只還不曾等著回復。正好京裏七夕有這熱鬧瞧,我打算把家裏親戚也接進京來看看,順便叫他們帶人過來。叫她先到你家教兩天,不行就跟著我家人回去,若兩下合適,你就留下她如何?」

  他原先說要等幾個月才有消息,崔燮真以為起碼到年底了。如今聽說過了七夕人就能過來,自然是大喜過望,拱手謝道:「齋長推薦的人自然是好的,哪里有不合適的!」

  兩人說說笑笑地到那小店裏吃了一頓,張齋長又問了問他家有幾個女學生,是只教一個妹子,還是又有表妹什麼的寄住他家。

  崔燮笑道:「只得一個妹子,外祖家雖也有幾個姐妹,卻都隨父母在陝西,不會到我家來讀書的。」

  張齋長垂下眼笑了笑:「你倒是開通,肯請人教庶妹念書,一般人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連親閨女都不叫她讀書哩。」

  他猶有未盡之言,卻不肯再說了,搖了搖頭道:「七夕前後我就叫那位宋先生進京,你且等等吧。」

  兩人喝酒不多,天色還未晚便分了手,各自回去。

  崔燮到家後便將藥簍收到書房,而後逕自奔到上房拜見祖父母,一來把請到女先生的消息捎給妹妹,二來得看看他那精油留香效果怎麼樣。

  誰知到了上房,老夫人和那兩個丫頭卻歎著氣說:「那花露不知叫誰弄壞了!你早上進來時還一身香的,哪知叫小松煙把花露送進來給她們抹上,就變成一點兒都不香,又苦又澀的怪味兒了!」

  崔燮訝然道:「不香?」

  不是說花露和精油都是香的嗎?他昨晚聞著……對哦,昨晚聞著也不是太香,真正香的是他院兒那些鮮花和他蒸花時冒出來的蒸氣啊!

  一個丫頭把花露送過來,崔燮聞了聞,還真沒什麼香味,有些澀澀的青草味,簡直不像是那麼香的梔子蒸出來的。

  難道是他蒸的辦法不對,這麼把花堆在篦子上蒸,花裏的精油蒸不出來?可他明明看著水上浮著薄薄一層油的……又或者是味道太濃了,稀釋了才能聞出香來?

  拿水稀釋還是酒精稀釋好?

  他腦內設計了幾種實驗,聞著那也不甚叫人反感的氣味,反過來安慰家人:「這不是中途叫人弄壞了,恐怕是我做的法子有差,別冤枉了人。這回做不好也沒什麼,回頭多試幾回,總有做好的時候。」

  這個清清淡淡的,他拿來當男式香水噴也可以。他收起那甌香水,把給妹妹找著女先生的消息告訴老夫人,陪著二老說了幾句話,便回去後便抓著崔涼重做試驗。

  崔涼一早就知道香水蒸壞了,回去還挨了他爹一頓數落,晚上在小院怯怯地等著他,怕他責備自己。誰想崔燮完全不怪他,見面就說:「昨天可能不該把花放在水上蒸,咱們再放進水裏蒸一回。」

  崔涼心裏一鬆,拍著心口說:「小的今日必定好好看火,絕不讓它再蒸壞了!」

  崔燮一個純文科生,做精油也都靠蒙,比他強不到哪兒去。想想他昨天盯火、接露都用心,也知道盯著放冰,其實整個兒流程也都懂了,便拍拍他的肩膀說:「那今天你盯全程,我還得做別的,慢慢地就得撤出來了。咱們多試幾回,實在不行就改做別的花,總有做成的時候嘛。放寬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他強灌了一碗雞湯給崔涼,重新設計實驗,叫他把花泡進涼水裏煮,重做了一瓶。

  這回的聞著……也不像是梔子子香。

  崔燮有過一回失敗經驗,不大敢相信他們倆的鼻子了,夜都沒過就跑去客院,叫小崔啟起來替自己聞聞。

  崔啟剛從通州送他爹回來,因聽說大哥在家做香水,不敢打擾他,晚上一直在自己屋裏描圖。忽地見他一身香地闖進來,還以為他是灑了一身新制的香露,抽著鼻子聞了聞,喜道:「這香露真好聞,大哥果然想做什麼都能做成了,連那外國的香還不是一氣兒就蒸出來了?要恭喜大哥了。」

  崔燮擺了擺手:「哪兒就成了,這外國的東西且難做著了……」可恨他當初是個徹頭徹尾的文科生,會考一結束就把化學都還給老師了,不然現在哪兒這麼費勁呢!

  他把花露遞給崔啟,說:「我跟他小涼哥身上都是香的,聞不出花露什麼味兒,你聞聞香不香。」

  他避到房裏,崔啟拿著香露出去,到風口吹了吹身上的香氣,然後拔開瓶上木塞,仔細地聞了聞。

  咦……怎麼不香?

  他左聞又聞,又找水洗了洗鼻子,最終不得不承認——他那天縱奇才、無所不能的大哥也有做不好的東西。

  他在院兒外蹲了半天,才起身回去告訴崔燮這個噩耗。卻不想崔燮並不大放在心上,還替他描了幾筆圖,只是搖了搖頭:「做事哪兒有輕易就能成功的。大不了就自己灑,氣味也不壞麼。」

  好幾兩銀子的花兒蒸出來就成了苦水,別說賣出去,就連送人都送不掉了,他也甚覺可惜。可科學就是要投入的,不投哪兒來的收穫呢?

  就得想法兒從別處搶……賺錢供著它了!

  崔燮打定主意,揣著花水回了房間。崔涼還在小廚房燒蒸餾水洗蒸甑,他便躲進書房裏,取出中午買的藥材,拿出筆墨、顏料,照著炮製好的切片藥材畫下精細寫實圖,在旁標出名稱、口感,整理成一本藥材圖鑒。

  氣味……這個時候就不能計較了。

  畫好的圖文自動在腦海中生成PDF,如此一來,將來就是手邊沒有藥品,他也能對著腦內文檔辨認藥材,不容易露餡了。

  香肥皂做起來比花露簡單的多。他對著有名字的藥材,辨認出崔庭送來的藥材,在各紙包上標上名字,按量稱出來。

  小涼哥在廚房滿頭香煙地蒸花露,從梔子蒸到玫瑰,從鮮花蒸到乾花,從水蒸又試到酒蒸……他就叫崔良棟找幾個大小夥子替他研出藥粉,自己關上門用小風爐熬糖水,神神秘秘地搗咕那崇禎年的宮廷配方香皂。

  配好的藥材再摻上一斤半的皂角粉,拿熬得稠稠的紅糖水搓成大蜜丸子就行。他又是個習武的人,手勁兒大,搓出來的皂團兒比外頭賣的都結實渾圓,亮晃晃光瑩瑩的,然後親手串上線掛到簷下晾乾。

  待那香肥皂晾得乾透,手感和外頭賣的差不多了,崔燮就先拿它洗了一回手。

  宮廷香皂的味道果然比外頭賣的好,洗後也不會染出一盆白色的渾湯子。或許是因為擱了美白藥的關係,他仿佛覺著手都白了一絲絲——這個藥效必須要寫進宣傳稿裏!

  但市面上到處都是圓團團的香皂團兒,這種搓成團兒的外形太普通,顯不出他們宮庭香皂的高級來。崔燮試用幾回,確定它用著舒服又不易泡散,可以拿出去賣了,便把制好的給家裏人各送了一丸,又叫了崔啟過來,讓他去找雕版匠人刻個幾模子。

  有長方的、有正方的、有月餅形的,也都只要月餅大小,四周雕上凹凸的細紋,就像精巧的點心模子似的。他按著香皂畫了線條較粗的簡筆美人圖,要他們在內面上雕成陰刻圖形。

  那些匠人刻慣了陽刻花紋的,陰刻的自是容易到了極點。崔啟看了一眼便笑道:「這樣的東西,一兩天也就得了。大哥放心,我盯著辦這事兒,必定叫他們做得又快又好。」

  崔燮笑道:「不是點心模子,是香肥皂的模子,不一樣的模子裏擱上不一樣的肥皂。回頭我再畫幾張美人圖,叫他們印出彩紙包這肥皂,再搭上相襯的錫皂盒,不就是個像模像樣的上等貨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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