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冷宇煌風塵僕僕地趕到Revery在美國的總公司,基本上他這個總裁已經有幾年沒待在總部了,美國這邊早就已經上了軌道,他把事務都交由副總William處理,William只需要定期向他回報重要事項就好。
他信任William的能力,不過有時候還是會有他必須親自出面解決的事情。
William最近打算收購一間專門研發手機遊戲的公司,原本價錢都已經談妥了,誰知道對方臨時反悔,這很明顯是想要抬高收購價格的技倆,偏偏對方的主事者個性相當狡猾,William一時搞不定,才緊急向冷宇煌求救。
一山還有一山高,對方再狡猾,也不是冷宇煌的對手,原本以為需要花一些時間處理,結果才第一次會面,對方就乖乖簽約了。
股東之一兼好友的齊子熙剛好帶妻子來美國玩,聽說收購出了問題,順便到總公司看看,沒想到已經解決了。
「那個老狐狸一看到你,根本不敢拿喬,果然對付老狐狸就只能派出道行更深的了,我就說William人品太好了。」齊子熙坐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一手環著妻子的腰,笑道。
「如果知道你人剛好在美國,我就派你去了。」冷宇煌雙腳交迭,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看著好友夫妻散發出的甜蜜氛圍,冷宇煌忍不住想起在臺灣的夏亦藍,為了演得逼真,他們也做過不少看似甜蜜的動作,其實他心裡還是有氣,但也沒有氣到不想見到她的地步。
回想起離開臺灣的那一天,夏亦藍咬著唇忍著不哭的模樣,他便有些自責,那時正在氣頭上,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口不擇言,繼續說些傷害她的話,原本想等兩人都冷靜過後再回家,沒想到突然接到William的通知,緊急飛往美國。
齊子熙揶揄不成,反而被反將一軍,他馬上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你和你老婆處得還好吧?她忍受得了你的性子嗎?什麼時候才要帶來給我們看看?」
上次聚會時他聽冷宇煌說自己結婚了,以為是什麼世紀大騙局,沒想到是真的,而且冷宇煌說他們不打算舉辦婚禮,讓他更加好奇好友的妻子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人,一般人會搞得那麼神秘嗎?
「問題太多了。」冷宇煌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一一回答。
「你的身分證該不會是買來的吧?」齊子熙瞪大眼,越來越懷疑好友結婚的可能性。
「沒事的話,我要回臺灣了。」冷宇煌起身,壓根不打算回答齊子熙的問題,反正好友遲早會認識夏亦藍,多說無益。
「欸!這麼趕?該不會趕著回去見老婆吧?」認識那麼多年,齊子熙早就習慣冷宇煌這個聊天必須看心情的個性,有時候根本就是他在自言自語,所以他也不奢望這個問題好友會回應了。
「嗯。」冷宇煌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回應便走出辦公室,想起夏亦藍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他就有些心慌,他想當面和她把話說清楚。
當時他正在氣頭上,想給彼此一點冷靜的時間,甚至沒聽她解釋就離開了。現在看到好友和妻子的感情,竟然讓他分外想念夏亦藍。
齊子熙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冷宇煌竟然承認是要回去見老婆,這……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冷宇煌下飛機,坐上計程車打算直接回家,這時才把私人用的手機開機,他另外有一支工作用的手機,這幾天只用那支。在美國的時候他想著大概用不到私人手機,而且出國前,父親一直打電話來,他知道父親要說什麼,但那時候他還在生氣,就把私人用的手機關機了。
果然一開機,幾乎全部都是父親的未接來電和訊息,他點開訊息一一察看,臉色瞬間大變。
父親不是要向他道歉,而是告訴他,夏亦藍說要離婚,而且已經收拾好行李離開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有說過要離婚嗎?!
他立刻撥了夏亦藍的電話,怎料她竟然關機,他轉而打電話到秘書室去,是黃源接的電話。
黃源說夏亦藍四天前就提出辭呈,但是因為他不在,其他人不敢擅自決定,黃源只好跟夏亦藍說等總裁回來之後再決定,可是她這幾天也都一直請假沒去公司。
冷宇煌思索著她有可能的去處,她不可能再搬回夏家的,她當初可是巴不得趕快遠離她的阿姨和妹妹,最有可能就是去找任蝶依了,她最常提到的朋友就是任蝶依。
可是……他沒有任蝶依的聯絡方式。
真的躲得很徹底,完全不讓他找到人,他趕著回來見她,結果她竟然搞失蹤!
他的心瞬間陷入一陣茫然,自己幹麼這麼著急呢?
他撫了撫額頭,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了,當初說好了,父親的病一痊癒,她隨時能夠離開,他之前也從沒想過他們的夫妻關係會長久,而現在他卻不想讓她走,這種自私的佔有欲是怎麼回事?
冷宇煌一回到家,迎接他的是氣急敗壞的父親,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父親這麼生氣了。
「人都走了才知道要回來!」冷建凱一看到兒子就想起假結婚的事,火氣瞬間冒了上來。
「爸,我是去工作。」
「工作有比老婆重要嗎?你是想讓工作陪你一輩子嗎?」冷建凱當初就是擔心兒子一輩子都是工作狂,才會逼著他找對象。
「如果她打定主意要離婚,怎麼留都是留不住的。」冷宇煌的腦海中浮現年幼時哭著求母親別離開的情景。
原本他是打算回來和夏亦藍和解,當時雖然很氣她欺騙了他,但是看到好友和妻子鶼鰈情深的模樣,他對她也沒有氣了,只想好好抱抱她,吵架只不過是讓兩人都難受。
他都已經想好了見到她要說什麼,沒想到她卻已經離開家,還提出離婚。
「亦藍和你的母親不一樣,她以為你不想見到她才會急著搬出去,你要生氣就沖著我來好了,是我拜託她不要把我裝病的事告訴你,她很勉強的答應只幫我瞞到你的生日,誰知道你會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她也跟我說了你們是為了讓我接受治療才結婚,裝病騙你是我的不對,可亦藍是個好女孩,也是真心喜歡你,你竟然這樣利用她的感情,實在是太、太混帳了!」冷建凱氣得手都開始抖了。
冷宇煌靜靜聽著父親把話說完,他一開始的確是利用夏亦藍對自己的感情來演這齣戲,所以他無從反駁,他如今在意的是,她是看他生氣了才主動離開的?想起那天自己一時氣極說話傷了她,說不定是因為對他失望才離開……
冷建凱看兒子一直沒有回應,又繼續問道:「你對亦藍到底有沒有感情?」
如果兒子不喜歡夏亦藍,他覺得還是讓他們離婚好了,省得繼續傷害她。
「感情?我不知道。」硬要說一種感情的話,可能是占為己有?
冷建凱差點被氣死,兒子就是標準的智商高、情商低,「我是問你喜不喜歡她?愛不愛她?」
冷宇煌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你好好想想,亦藍說下個月十五號會去戶政事務所等你,她的電話一直關機,你們要複合還是離婚,只剩這次機會可以說清楚了。」冷建凱拍了拍兒子的肩。
「爸,我現在已經不怪藍藍幫你瞞著我的事,但我沒說不怪你。」冷宇煌看了父親一眼,逕自走回臥室。
「我知道!」冷建凱在背後氣得直跳腳,枉費他苦口婆心說了這麼多,他還不是都為了他好嗎?
冷宇煌回到臥室,一打開門便覺得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屬於她的味道,恍惚間,他甚至有種錯覺會看到她興奮地沖上來迎接他,但是梳粧檯上的保養品已經不在,就連打開衣櫃也只剩下他買給她的衣服還留著,屬於她的東西都不在了,這些都提醒著他,她已經離開了。
他從衣櫃拿出換洗衣物,打算先去洗個澡,轉過身才發現床頭櫃上放了一包東西。
上面放著一包鼓起的紙袋和一個小禮物盒,旁邊還躺著他們的結婚戒指,他把婚戒收好後才去打開紙袋。
紙袋裡頭放著一迭鈔票,夏亦藍這是搞哪一出?是想還他錢?這裡面少說也有十幾萬,她把家當都領出來給他,又沒去公司上班,那她離開這裡之後要怎麼生活?
他接著打開旁邊的禮物盒,裡面是一支造型簡約的男用手錶,還附著一張小卡,上頭寫著——生日快樂。
差點忘了明天是他的生日,她是什麼時候去買的?他對慶祝生日沒興趣,往年都是父親自己跑去買蛋糕逼他吹蠟燭、吃蛋糕,但是一想到她不能陪他過生日,竟然讓他有些失望。
洗過澡之後,他躺在床上睡了一覺,這幾天都沒什麼睡,一碰到熟悉的棉被和枕頭,他很快就睡著了。
冷宇煌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剛醒來時腦袋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下意識伸手往身旁的位置一攬,卻只抓到一片空氣,他這才突然驚醒。
窗外的天色還暗著,漆黑的房裡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呼吸,如果夏亦藍不回來,半夜再也不會有人在床上滾來滾去踹到他,清晨醒來也不會有人一直嚷嚷著要再多睡一會兒,其實一切只是恢復到她來冷家之前的模樣,他卻覺得有她在的臥室,才是原本的模樣。
不管做什麼事都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簡直像著魔了一般。
她用過的枕頭上還殘留著她的發香,清新卻不濃烈,就如她的人,她不是特別美豔的女人,但看著卻讓人覺得舒服。
她時常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一臉迷戀地看著他,其實他都知道,只是沒有點破;她的表情總是很誠實,不過喝醉才是她最誠實的時候,喝醉酒的那一次,她不斷在他耳邊嚷嚷著喜歡他,像是怕他不曉得一樣,現在回想起來,她的每一句喜歡,都讓他的心為之顫動。
夏亦藍,這下子是我離不開你了,你倒是回來負責!
父親的話點醒了他,他最近會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情緒,全都是因為夏亦藍,不是她對他下了什麼蠱,而是出於再簡單不過的原因——他愛上她了。
夏亦藍離開冷家之後,果然真的跑去投奔任蝶依,她實在不想回夏家過著整天都要看阿姨和妹妹臉色的日子。
「蝶依,我現在沒工作,暫時要在你這裡當米蟲了。」夏亦藍勾著好友的手臂撒嬌。
她已經把要和冷宇煌離婚的原因都告訴任蝶依了,當然免不了被罵一頓,因為她之前都跟任蝶依說他們是相愛結婚的。
「誰教你這麼糊塗,收留你是沒關係,不過你是下定決心要離婚了嗎?」任蝶依看得出來好友有多喜歡冷宇煌。
「當然……其實他也沒趕我,只是我覺得他氣成那樣,遲早會趕我走,做人還是要有骨氣!」夏亦藍撅起嘴,這一個月她要好好療傷。
「你有打算告訴你爸,你和冷宇煌離婚的事嗎?」任蝶依知道夏家的情況複雜,但是遲早會被發現的,夏亦藍總不能永遠不回去看父親吧?
「我過幾天會去跟他說,反正住在你這裡他應該也不會擔心。」夏亦藍是想約父親在外頭見面,可是阿姨對父親的行蹤管得緊,父親要出門一趟也不太方便,現在只希望她回去找父親的時候,阿姨和妹妹不在家。
夏亦藍找了一天回家去找父親,很不巧地,阿姨和妹妹都在家。
「呦!你不是已經嫁出去了,還回來做什麼?」林月香一見到夏亦藍就尖聲嘲諷道。
「我是來找爸的。」夏亦藍不想和阿姨起爭執。
「他剛出去買東西了,你不是攀上了個金龜婿,還回來做什麼?」林月香雖然不高興夏亦藍嫁了一個有錢人,但她更不想夏亦藍再踏進夏家。
「夏亦藍,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夏亦虹也不管母親,直接拉著夏亦藍到屋外去。
「做什麼?」夏亦藍被拉著到屋外,看妹妹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不用想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夏亦虹拿出手機,按下影片播放,並開口道:「讓冷宇煌用一千萬跟我買這支影片。」
她播的是上次給冷宇煌看過的影片,上次她說要冷宇煌和自己交往,結果他根本不理她,她不相信他不怕這支影片被公開,這可是會對他和公司的名聲造成打擊。他看到影片沒反應,她不相信連夏亦藍都沒反應,只是一直等不到她單獨出門,這下終於有機會拿影片威脅夏亦藍了。
釣不到冷宇煌沒關係,用這支影片換點錢也好,不用說把影片公開,光是說要把影片拿給父親看,她相信夏亦藍就會去說服冷宇煌了。
「你神經病啊?」夏亦藍早就聽冷宇煌說過影片的事,雖然不希望影片流出去,不過之前冷宇煌就說過會處理好,她也沒打算告訴夏亦虹她和冷宇煌要離婚的事。「隨便你要怎麼做,不過我提醒你,冷宇煌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她說完之後,直接朝外頭走去,她寧願站在街角等父親回來,也不想聽夏亦虹廢話。
「夏亦藍,你不要後悔!」夏亦虹在後頭氣得直跳腳,他們不是一直瞞著結婚的事嗎?等影片上傳公開之後,全世界就都知道他們是假結婚,她就等著看夏亦藍能把幸福婚姻演到什麼時候。
隔天早上,夏亦藍是被任蝶依搖醒的。
「亦藍,別睡了,快醒醒,你這下可是出名了!」任蝶依拉著睡眼惺忪的夏亦藍坐到電視機前。「自己看。」
「什麼啊?」夏亦藍雖然還沒睡飽,但是礙于好友的威嚴,只好乖乖盯著電視。「我上電視了?」
新聞上正大肆播放她和冷宇煌假結婚的事情,內容就是夏亦虹拍到的影片,把她和冷宇煌的臉都拍得很清楚,記者竟然連她的名字都查出來了。
「你看,記者全都跑去Revery堵冷宇煌了,我看你這陣子先不要出門比較好,雖然記者不知道你住在這裡,可是你一出門肯定馬上被認出來,手機也繼續關機好了,現在的記者狗仔無孔不入,遲早會弄到你的電話。我要去上班了,櫃子裡有泡面,你餓了就自己泡來吃,記住,用飲水機的熱水泡,千萬千萬不要碰瓦斯爐。」
任蝶依劈裡啦啦交代完就出門上班了,她已經找到新工作,可不能遲到了。
「蝶依——」夏亦藍趴在椅背上哀號,雖然她原本就打算給自己一點時間治療情傷,但是被困在家和自己不想出門,兩者有很大的區別,她又不會做飯,這不就表示有好幾天的午餐都要吃泡面了?
夏亦虹的手腳還真快,昨晚才說完,今天早上就弄到上新聞了。
從新聞畫面看來,Revery的門口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愛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像冷宇煌這種不曾沾上八卦的人,簡直讓記者們的八卦魂都沸騰了。
她樂天地想,反正冷宇煌會處理,她應該過幾天就能出門了吧?
昨天晚上和父親聊太久,很晚才回到家,父親看到新聞應該會被嚇到吧?她昨天只說了她要和冷宇煌離婚,可沒說他們當初結婚的目的,要不是她再三聲明離婚是她提的,父親差點就要衝到冷家去找冷宇煌算帳了,不知道父親今天看到新聞會不會氣死……
當天下午Revery發了一則聲明稿,也是冷宇煌本人對此事的回應,內容大概是說,他的確已經結婚了,妻子正是影片中的女子,但影片中的內容只是因為他們起了一點爭執,才會賭氣這樣說,實際上他和妻子的感情很好,請媒體記者不要再打擾他們夫妻。
感情好?感情好到都要離婚了!他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算了,隨便他去說,反正弄到全臺灣都知道他已婚的身分,看以後還有誰敢嫁給他!
等等……他這樣公開結婚的事,該不會是想離婚之後,還要讓她幫他擋桃花吧?
夏亦藍用力捶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抱枕,雖然已經決定離婚,但他還是她的偶像……實在不想說自己的偶像陰險。
冷宇煌進辦公室的時候,秘書室的人只剩陳煥還沒到。
「總裁,要征新的秘書嗎?」唐惠玲被推出來當代表,因為沒有人敢開口。
夏亦藍已經挑明瞭要辭職,今天又爆出這樣的新聞,簡直把秘書室的人雷得體無完膚,沒想到夏亦藍那個藏得神神秘秘的老公竟然近在眼前。
「暫時不用,這個月可能要先麻煩你們辛苦一點。」冷宇煌說道,一個月後,就算用綁的,他也要把夏亦藍綁回來。
這時,陳煥正好一身狼狽地走進辦公室。「樓下那群記者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才擠進公司大門……」他一抬頭就看見冷宇煌站在眼前,嚇得立刻站直。「總裁早安!咦?總裁,你的手錶和亦藍前幾天買給她老公的是同一個款式,好巧。」
冷宇煌冷冷地掃了陳煥一眼。「你和她去買的?」
「是啊!」陳煥傻傻地點頭。
小佩實在看不下去了,趕緊把陳煥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話,「巧你的大頭鬼!你早上沒看新聞嗎?」
「什麼新聞?」陳煥早上沒有看新聞的習慣。
「小亦藍的老公就是總裁啦!」小佩暗自在心裡為陳煥祈禱,這個傢伙之前可是在打總裁夫人的主意啊!
陳煥頓時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再也無法吭聲,不知道是因為驚愕,還是因為驚嚇。
冷宇煌越過他逕自走向總裁辦公室。
原來她和陳煥出去並不是去約會,而是為了買禮物給他,他竟然誤會她這麼多事。
他才剛坐下,唐惠玲就泡好咖啡端了進來,他習慣每天早上喝一杯咖啡。
「總裁,請用。」唐惠玲把咖啡放著便出去了。
冷宇煌看著熱氣蒸騰的黑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便沒再碰了。
原本他是習慣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但是自從夏亦藍接手泡咖啡的工作之後,這個習慣硬生生被扭轉,她總說早上喝黑咖啡對胃不好,擅自幫他加牛奶,即使被他冷眼了幾次,她還是相當堅持,後來他也就隨她去了。
他揉了揉額角,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想到夏亦藍,她已經滲入他的生活中了,他想她想到快要發狂的地步。
一個月啊……他等不到一個月了。
藍藍,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不該對你那麼凶,不該以為你欺騙我,更不該沒發現自己早已愛上你。
藍藍,我愛你,快點回到我身邊,好嗎?
任蝶依一打開電視,就是這個膩死人不償命的廣告,廣告畫面只有一片空白,背景聲就只有一道低沉的男聲深情訴說著看似道歉和告白的話,一開始看到一片空白還以為訊號不好,結果這則廣告真的只有聲音,這是什麼新廣告手法?
更可怕的是,她轉到其他頻道,全部都有這個廣告,哪個廠商這麼財大氣粗?
她盯著這則廣告老半天,試圖瞧出一些蛛絲馬跡,最後還是看不出來這個廣告想要表達什麼。
此時夏亦藍從客房走出來,坐在任蝶依身旁的位子一起看電視,一進入廣告時間,又出現任蝶依剛才看到的那則意義不明的廣告。
「這個廣告從剛才就一直播,你看得出來是要廣告什麼嗎?」任蝶依問道,結果她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轉頭一看,夏亦藍已經呈現呆滯狀態,目光死死地盯著電視。「你怎麼了?」
夏亦藍搖搖頭,可是她眼裡蓄滿淚珠,一點也不像沒事的人。
「該不會……這個廣告是對你說的吧?」任蝶依瞬間起了雞皮捏瘩,她怎會沒想到呢,這個廣告提到了「藍藍」,而夏亦藍看到之後的反應又這麼大,不可能沒半點關係吧?
「這是宇煌的聲音。」夏亦藍一聽就聽出來了,因為她很喜歡他的聲音,尤其是他叫著「藍藍」的時候。
「哇!除了那個新聞,現在再加上這個廣告,你這下不紅都難,他這是想和你複合?」任蝶依也看了冷宇煌的聲明稿,他並沒有說和夏亦藍離婚,反而還說夫妻感情很好,讓她這個局外人一頭霧水。
不過,原來冷宇煌也能說出這麼噁心巴拉的話,害她寒毛直豎,這則廣告實在和那個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男人兜不上。
「我也不知道……」夏亦藍低頭絞著蒼白的手指,她心裡隱隱期待冷宇煌是喜歡她的,但之前只要她這麼想,那一丁點的希望總會被擊碎,就怕這次也是自己會錯意。
「要不然別理他了,反正他這樣傷害你,既然他一口氣買下了所有頻道的廣告,就讓這個廣告多播幾天,讓他多花點錢。」
「可是如果他是真的想向我道歉怎麼辦?這樣會害他花很多錢。」夏亦藍瞬間又陷入了糾結。
「你這不是很矛盾嗎?」任蝶依突然覺得談戀愛好累啊!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會降低?
「讓我好好想一想……」夏亦藍沒發現自己只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想逃避問題。
任蝶依不忍心告訴好友,這樣只是做縮頭烏龜,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直接和冷宇煌說清楚,不當面解釋,哪會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呢?
夏亦藍自此之後便拒絕看電視,因為只要一打開電視就會看到冷宇煌或聽到他的聲音,她覺得這根本是在自虐,所以只要任蝶依在看電視,她就死死躲在房裡,沒有電視、沒有手機,她還可以看書!
任蝶依一開始不想勉強她,可是到了隔天,她看夏亦藍吃飯發呆、洗碗發呆、洗澡發呆,做什麼事都在發呆,不僅打破碗盤,洗澡時還在浴室跌了一跤,任蝶依覺得問題再不解決,她早晚會因為心裡不舒服而憋死,好友的症狀不就是想男人嗎?把男主角找來就好了。
逃避問題根本於事無補,冷宇煌連道歉都弄得人人皆知,對夏亦藍應該是認真的吧?如果不是真心想挽回夏亦藍,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亦藍,我進來了喔!」任蝶依敲了敲夏亦藍的房門,夏亦藍吃完晚飯後又躲回房間裡,她也不等裡頭的人有所回應,便推門走了進去,就看到好友坐在床邊看著手上的照片出神。
任蝶依看夏亦藍沒反應,知道好友又在發呆了,任蝶依轉過身看了身後的男子一眼,便離開房間,還順手把房門關上。
她不用看就知道夏亦藍手中的照片是誰了,夏亦藍也不是第一次偷看照片了,明明想得要死,還提什麼離婚,真的是傻妞一枚。
男子朝夏亦藍走去,每跨出一步都很緊張,他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夏亦藍突然被抱住,當然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知道對方是誰了,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
「你怎麼來了?」她的心跳瞬間漏了好幾拍,是任蝶依告訴他自己在這裡的?
「想你了。」冷宇煌的嗓音溫柔,輕柔的吻上她的眼睫、鼻尖,最後是水潤的唇。「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原本想用廣告引出夏亦藍,沒想到是她的朋友先找上他,剛才任蝶依是偷偷用夏亦藍的手機打電話給他,任蝶依說要是他真的有心悔改,就趕快把夏亦藍帶走,否則她家的碗盤要被摔光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才剛洗完澡,也顧不得吹幹頭髮,便用最快的速度直接開車到任蝶依給他的住址,現在還穿著睡衣、頭髮微濕,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我自己提出離婚,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夏亦藍一聽見他說想她,又溫柔地親吻她,心很快就動搖了,但是她趕緊告誡自己不能這麼沒用,千萬不能被他的三言兩語給迷惑,有太多前車之鑒,每次一相信他的話,受傷的人總是她。
「離婚協議書被我撕了,沒有你的生活簡直是一團亂。」幾天下來,他已經深刻體悟到了自己有多想念她。
夏亦藍瞪大眼,稍微將他推開,讓兩人隔出一些距離,但他的手還是緊緊抱著她不放。
「你只是習慣我的存在,習慣可以改。」她對他來找自己的理由感到不滿意,這不是她想聽的。
「我愛你,這樣的理由足夠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
夏亦藍的心微微顫抖著,覺得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儼然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話語,像是春風拂過,輕輕撩撥著她的心弦。
在電視上聽見他的告白時,她就很震撼了,現在聽他親口說,讓她兵敗如山倒,根本無力抵擋。
冷宇煌繼續說道:「那天是我不好,對你太凶了,還說了傷害你的話,我離開家不是因為不想見你,而是怕自己繼續傷害你,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心早已在你身上。」
「你說我是為了冷太太這個位置才騙你,我不想瞞著你的……」夏亦藍垂下頭。
「爸都跟我說了,我那個時候太生氣了,應該要想到你明明最不善於說謊了,對不起……」他摸摸她的頭,而後在她耳邊說道:「現在我反倒希望你不要從冷太太的位置離開,冷宇煌的妻子這個位置,只留給你。」
「我怎麼覺得才幾天不見,你越來越會說情話了?」夏亦藍羞紅著臉,嬌嗔道。
「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想跟你說的話。」冷宇煌看她一臉害羞的模樣,忍不住露出微笑。
「喔!喔!你笑了!」夏亦藍忍不住看呆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不笑則已,一笑驚人,嘴角揚起的弧度剛好,多一分太過,少一分太淺,怎麼一個大男人笑起來可以這麼勾人心神?她後知後覺想到應該拍張照,但又忘了自己把手機丟到哪裡去了。
「如果你願意跟我回去,我可以每天都笑給你看。」他心生一計,見她這麼癡迷,他不介意用美男計把她拐回去。
夏亦藍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事後任蝶依問起她是怎麼答應和冷宇煌複合的,她根本不敢說,就怕被恥笑。
「那沒有交易了吧?」她現在聽見這兩個字都害怕。
「交易啊……我用所有財產換你的愛情,如何?」他覺得所有的財富都比不上她在自己身邊來得好,錢財再多,都無法填補心靈上的空虛。
夏亦藍笑顏逐開,「那你以後就是被我養了。」
她當然不可能要他的財產,只是一想到他被自己包養的畫面就忍不住發笑。
「聽起來不錯。」冷宇煌不介意讓她胡鬧,反而很慶倖她還喜歡他,他剛剛可是全看到了,她盯著以前搜集的照片發呆,照片中的人……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