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陣陣如野獸般的咆哮從密林裡傳出,隨即,四五百個渾身塗滿靛藍染料的部族戰士勇猛的衝殺了出來。
箭矢穿過樹林,發出嗖嗖嗖的響聲。
烏雲密布的天空下方,正在遭受襲擊的羅馬小隊瞬間在百夫長的臨時指揮下列起了盾牆。不到十幾秒時間,第一波野蠻人已經衝到了他們面前。
就像一群瘋狂的野獸般,不列顛突襲者的斧頭和長矛狂亂的砸下,一百二十名羅馬士兵沒有反應時間,也沒有反擊空間,無奈舉著盾牌,半蹲著抵擋著這群野蠻人的突襲。
百夫長拉海爾握著大盾半蹲著,在擋在野蠻人兩記重斧之後,一個突刺,將短劍送進了敵人小腹。就像屠宰野獸般,血水和腸子頓時從那名不列顛戰士的傷口嘩啦啦的流了出來,隨後,伴隨著慘叫,受傷的不列顛突襲者痛苦的倒下,但是不等他起來,百夫長已經上前一步,將盾牌砸向他的脖頸……
隨後又急速縮回隊列裡,下一記斧頭的猛擊襲來之時,拉海爾的盾牌再次穩穩的握在手中。石斧和戰盾猛烈的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一名軍團士兵無法忍受這種燥熱不安的打擊,拾起標槍準備投擲,卻被凱爾特弓箭手一箭射穿了喉嚨,喋血當場。
受襲擊的,是阿庇斯第十軍團的征糧隊,只有一百三十幾人,而進攻的人,是來自黑森林的斯克提部族,他們不願意臣服於外來異族的征服者,也不願意接受所謂部落大酋長的領導,決定自己反抗羅馬人。
結果是,小規模的戰鬥不斷爆發,族長卻帶著大部分的族人往森林深處逃竄。
但是,逃亡途中需要口糧,搶劫這些羅馬軍團的軍糧,成為了他們獲取補給簡單而最直接的手段。
圍攻持續一段時間後,領頭的部族首領發現無法攻克羅馬人的人牆壁壘,便命令所有人退出戰場。而後,四輛簡陋的凱爾特戰車,從兩個側翼,對羅馬軍團的人牆,展開了突襲。
「穩住!檢驗你們勇氣與信心的時刻到了!」
隨即,百人隊的指揮官大喊了起來。不列顛戰車,對於羅馬士兵來說其實並不罕見,十多年前,凱撒第一次登陸這座島嶼的時候,便和這裡的蠻族作戰過,他們同樣用這種簡陋的戰車作為突刺力量,襲擊羅馬軍團。而現在,這些看似恐怖卻極其原始的戰爭工具,便要再次派上用場了。
百人隊瞬間收緊了陣型,士兵與士兵之間幾乎不再有空隙。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將重標槍作為長矛,伸出盾牆之外,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一個臨時的「刺蝟陣」便赫然成型。
而此次同時,裡圈的軍團輕步兵已經做好了投矛的準備。
戰車呼嘯著滾滾而來,車軸處的尖刀翻滾著呲呲作響,戰車上站著部落最優秀的弓箭手,在接近羅馬人「刺蝟陣」的時刻,拉弓射來了精準的箭矢。
下一刻,百夫長下達了投擲標槍的指令。
隨即,數十發重標槍揮灑而出。就像一片烏雲瞬間傾瀉而下,四根羅馬重標槍瞬間插在了戰車上凱爾特弓箭手的身軀上。然而,受驚的戰馬分開逃竄,整輛凱爾特戰車瞬間四分五裂,人仰馬翻。
但是,同時,另外三輛凱爾特戰車卻衝進了百人隊的人牆裡。
陣陣恐怖的響聲頓時傳開,戰馬撞開人牆堆起的防線後也一頭栽進了人堆裡,發出陣陣淒慘的嘶鳴。破碎的木杆騰空飛濺,一旁的軍團步兵滿臉是血,他的同伴則被壓在沉重的戰車車框上,幾乎氣絕。血花頓時灑滿了這個原本固若金湯的百人隊防線。
被撞飛的凱爾特弓箭手還未死去的,便淹沒在羅馬士兵中間,很快便被亂劍刺死……
但是很快,憤怒的不列顛蠻族戰士便趁著征糧隊防線的鬆散,再次撲殺而來。
百夫長的口哨緊急吹響了起來,所有人緊張的調動位置,那些受傷嚴重的士兵被抬了下來,年輕力壯的新兵很快頂上,和老兵們站在了一起。被戰車衝垮的陣型就像內部治癒般快速微調著,在蠻族步兵衝上來的前一刻,征糧隊的戰地防線再次鞏固了起來。前排的重步兵將大盾推出,半蹲著斜舉著盾牌,做出禦敵的動作,而後排的新兵則將盾牌蓋過前排老兵的頭頂,防止敵人的投矛和斧頭從空中砸下,擊傷陣地裡的同伴。
儘管只有三層,但是卻已是極其嚴固。
下一秒,野蠻人咆哮著再次撲了過來,大斧和長劍重重的披在軍團方盾上,發出如砍柴般的擊打聲,卻和此前的結果一樣,斯提克人即便人數眾多,還是不能撼動這人數稀少的羅馬重步兵防線。
在人群聚集擠壓的地方,軍團步兵則使用那鋒利的羅馬短劍,揮刺著盾牆外圍的不列顛士兵。
血花濺在征糧隊士兵的臉上,外圍,是不斷散落的凱爾特人的殘肢和斷臂,戰鬥的殘酷性再次讓這些剛加入軍團的新兵們感到了恐怖。而老兵們則對這樣的畫面習以為常,揮動鐵劍刺進敵人的身軀,對他們來說,就像揮動棍棒擊打自家院落裡的奴隸一般,輕車熟路,一點不會為飆射的鮮血和血淋淋的肢體和器官感到恐怖。
零星的戰鬥很快結束,部族上百號人看到自己已經死傷了三分之一的人,而防線裡的羅馬士兵卻隻躺下了幾個,他們知道,再圍攻下去,意義不大,甚至會被這些羅馬士兵反撲和追殺。
在蠻族隊長的一聲大吼之下,這些零散的蠻族斧兵,開始撤退。
而顧不得倒下的同伴。
灰色的天空下,百夫長走到一名奄奄一息的蠻族步兵面前,將劍尖抵住了這名凱爾特戰士的喉嚨,而後面無表情的推動劍柄,鋒利的劍尖刺開了皮肉和血管,一陣噁心的宰割聲傳來,濃濃的血液從這名凱爾特士兵的喉管汨汨而出,淌紅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