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陰郁的回憶
“宴會上那個貴族佬一直盯著你。 ”
奢華的晚宴結束後,塞克拉斯護送著阿庇斯返回豪宅的房間里休息。這個在戰場上經歷了諸多生死考驗的羅馬軍團老兵第一時間告訴了阿庇斯自己的擔憂。的確,作為一名軍團老兵,塞克拉斯對敵人眼力的判斷還是有的,阿皮烏斯那惡鬼般的凝視很容易就引起了塞克拉斯的注意。而且塞克拉斯此行的目的還在于保護阿庇斯的安全。所以對這種不懷好意的目光便格外注意。
“我知道。”
阿庇斯喝了點酒,淡淡的回答到。
“他跟你認識?或者有什麼樣的關系?我覺他看你的目光有些詭異。”
塞克拉斯接著說到。他想知道其中隱情。
“他是我父親。名義上的父親。事實上,我是已逝將軍薩比努斯的私生子。而在宴會上盯著我看的,是我名義上的父親——阿皮烏斯。”
面對塞克拉斯的疑問,阿庇斯很淡定的回答到。也許到了這個份上,也沒必要對身邊的人隱藏自己的身世了,因為現在自己是軍團的席百夫長,又是在凱撒手下做事,不必擔心這樣的身世被人知道,會引來殺身之禍,就連阿皮烏斯親自在現場,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所以阿庇斯很自然而然的解釋到。
但是這個答案卻讓隨行的同伴們驚訝不已。他們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然後望著自己的長官。
“你的父親?可我看他對你的目光中盡是仇恨。”
塞克拉斯繼續不解的問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對父子之間到底生了什麼,即便是不是自己兒子,那名老貴族也沒必要如此虎視眈眈,仿佛阿庇斯一日不死,他便不得安寧一般。
而事實上,自從四年前,他派出刺客暗殺阿庇斯那天開始,這個不屈的少年便成為了他心頭的羈絆。
“是的,他仇視我。因為我的母親欺騙了他,他無法容忍自己妻子和別人***于是想除掉我。很多年前,他曾經派人暗殺過我。結果沒有成功,我脫逃了,然後被人現,把我當做奴隸賣給了西班牙的奴隸主。所以阿皮烏斯他當然要仇視我,因為我回來隨時會報復他,取了他的性命。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阿庇斯說這話的時候是輕描淡寫的,而塞克拉斯和艾瑪則像現了新大6一般,听得目瞪口呆。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百夫長,主人,還有如此悲慘的過去,曲折的人生。從一個貴族少年落魄為人人可以虐待的奴隸,然而在血腥的競技場上與野獸搏殺,最終才加入軍團,奮斗到今天這個地步。可以說,阿庇斯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本身已經是一段傳奇。而艾瑪心中對阿庇斯的理解也便多了一分,為什麼其他羅馬人對待奴隸都是如此殘忍,粗暴,而阿庇斯對待奴隸,卻是溫和的,善意的。他幾乎沒有奴隸,僕從,戰利品全部折現成為了金幣,放進了自己口袋。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但是你必須提防他了。”
塞克拉斯的表情有些憂郁,這是一個不幸的故事,更為不幸的是,故事還在繼續。前往羅馬的道路本來就危機重重,現在,又多了阿皮烏斯這麼一層危險的關系,塞克拉斯想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也不必太過緊張,我猜測阿皮烏斯在這座城市里不敢對我們下手。而一旦我抵達了羅馬,他的勢力範圍更不在那里。還有,暗殺競選保民官的羅馬公民,這個罪責,阿皮烏斯不敢鋌而走險。”
房間里的光線有些暗淡,阿庇斯面對著隨行的這三名同伴,故作輕松的回答到。但是雖然如此,阿庇斯仍然有所提防,睡覺的時候隨身將短劍放在了枕頭下方。精神每日里還是有些緊張的。在這個血腥野蠻的年代,誰也不知道那些貴族們會干出什麼事來。
為此,阿庇斯甚至習慣了坐著睡覺,然而這點並無人知道。
“今晚,我留在你的房間吧。”
沉默的氣氛被艾瑪打破了。阿庇斯說完,艾瑪突然話了。而從塞克拉斯的眼神來看,這位羅馬老兵看著艾瑪的樣子,盡是猥*瑣,仿佛在料想,在夜里,這對年輕人將在房間里風起雲涌一般。可是阿庇斯卻十分平靜。事實上,對于艾瑪,阿庇斯只想保全她,戰爭中無辜的孩子,即便她是蠻族,阿庇斯也不想傷害她。
“她會保護你,阿庇斯?”
塞克拉斯露出猥*瑣的目光。他知道這個日耳曼少女不單單是一個僕人那麼簡單,在軍營里,她甚至可以打敗強壯的羅馬士兵。而艾瑪想保護阿庇斯的想法則是眾人皆知的,卻未嘗不可。
“我想她會的。也行吧,今晚艾瑪留下來,你們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塞克拉斯,圖魯斯,你們可以找個ji女好好玩下,也算路上的放松。接下來,我們的路途還是如此漫長,雖然從這里到羅馬,只需要三四天的路程,但是我不知道在接下來這三四天里,我們將會遇到什麼。要知道,不想讓我們返回羅馬的,不單單是阿皮烏斯一個人。”
阿庇斯說著,臉上也不禁浮起了一陣憂郁。的確,元老院那些穿著白袍的元老們,共和國的父親們,或許都不願意讓凱撒的人到羅馬,去競選那些重要的官職。而在這些表面的現象之下,甚至連龐培也會做手腳。在這個動蕩不安的年代,每個人心里,都潛藏著一顆毒蛇之心,在最危險的角落,伸出自己的毒牙,然後吞噬對方,保全自己……
……
“阿庇斯,我不知道你有這麼不幸的過去。”
塞克拉斯和圖魯斯走後,艾瑪留了下來,坐在床邊,替阿庇斯按摩著肩膀。雖說是阿庇斯的僕人,但是艾瑪和阿庇斯之間更多的時候不是主僕關系,而是像年輕的朋友。從艾瑪的談話與行動上便可以看出。這個日耳曼少女更多的時候甚至是自願留在阿庇斯身邊。因為很多時候,阿庇斯和她的經歷是如此的相似。
“羅馬人之間也會有爭斗。你的族人互相之間也充斥著陰謀與殺戮。”
看到阿庇斯嘆了一口氣卻沒說話,艾瑪繼續說到。每一次知道阿庇斯的事情,這個年輕的日耳曼女孩就感覺自己和他的距離又拉近了一步。甚至艾瑪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只剩下這個羅馬人可以信任與依靠。雖然對其他羅馬人,艾瑪還是如此敵視。
“是啊,人類的本性,艾瑪。善良的人死于陰謀家的手,就如野獸吞噬自己的同類一樣,從這點上看,人和野獸並沒有什麼不同。羅馬人是這樣,高盧人是這樣,日耳曼人也是這樣。”
阿庇斯說著,望著窗外那依稀繁華的盛景,宛如多年前和奧克塔維亞在山頂別墅上望到的羅馬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