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年的情書14

是的，沒錯。總有一天，他的記憶會全部回來。

回到顧家二樓臥室的姬景瑞靜靜的看著床上睡得美美的顧優景，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躺了上去，輕輕的攬過顧優景，額頭輕輕的靠著顧優景的額頭，然後，慢慢的閉上眼睛。

在昨天之前，他看得見紅線，卻不知道紅線是什麼，但在昨天，他的腦子裏突然冒出關於紅線的東西了。他相信，他丟失的記憶會一點一點慢慢的回來。

為什麼他右手尾指上的紅線是黑線的？

為什麼他明明看到自己的紅線延伸的方向是景，可景的右手尾指就是沒有自己的紅線？

——就好像景的四周有一個隔空，他的紅線只能停留在了外頭。

姬景瑞收攏了手，額頭緊密的貼著顧優景的額頭，親密無間，可是他心裏覺得景離他遠遠的……他想，大概是因為景現在的靈魂不在這裏？

走在鬼街和冥界的交錯處的無影樹林的顧優景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噴嚏。

顧優景擦擦鼻子，喃喃道，“誰在念叨我？”

顧優景話音一落，就有爽朗的透出得意的笑聲響起，“就你這樣的笨小孩！還有人念叨你？那是在罵你吧？”

顧優景斜睨了從他後方突然冒出來的白色身影，習慣性的背負雙手，歎了口氣，“小白啊，你羡慕嫉妒恨什麼的，我懂。你看，我這個笨小孩都有人在想著了，你這個小白就沒有！小黑呢？咋不見他咧？”顧優景好像沒有看見小白鐵青的臉色，四周看了看，做恍然大悟狀，“哦，我懂了。一定是他也嫌棄你了對不對？”

“他才不會嫌棄我！”小白脫口怒道，心頭恨恨，這個笨小孩一點都不可愛！

顧優景咧嘴一笑，看小白快要惱羞成怒了，心裏想，小白會被他一戳就發飆，不會是正好跟小黑鬧彆扭吧？

顧優景見好就收，轉開話題，“小白，你來接我的嗎？”

無影樹林是冥界的另外一個入口處，除了有一定品級的冥界公務員，沒有人敢走這條路，當然，顧優景例外。

這會兒，在樹木都漂浮半空，地下一圈一圈蔓延出來的灰白色的煙霧裏，顧優景背負雙手，慢悠悠的走著，身邊漂浮半空的是白衣白褲的清俊的青年。

“陸九判官讓我來接你的。”白無常說著，看著顧優景仿若走在自家院子般悠然的走在無影樹林裏，心裏不得不佩服，連他都不敢走在那吞噬魂魄的灰白色的煙霧，這顧優景卻敢……難怪陸九判官和小黑都對他另眼相看了。

——只是這小孩的嘴太欠了點！老愛拿他開玩笑！

“那小黑呢？”顧優景側頭問著。

“陸九判官讓他去找一些東西。”白無常撇嘴說著，心裏有些憤憤，竟然都不肯告訴他是去找什麼東西！連他都要瞞著！哼！

顧優景若有所思，不會是恰好跟他來冥界有關的事情吧？

走出無影樹林，就看見陸九站在樹林口，微笑的看著他。

顧優景習慣性的揮手打著招呼，“喲！”

陸九笑了笑，也揮手，“你好，顧優景。”

“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事吧？”顧優景偏頭看著陸九。

陸九輕輕點頭，隨後看向白無常，微笑道，“小白，你先回去，小黑應該已經回來了，他要是回來的話，你讓他把東西直接拿過來就好。”

白無常雖然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但見陸九似乎不想讓他留下，就對陸九拱拱手，轉身離開了。

等白無常離開，陸九才開口說道，“分魂法和輪回逆流法都是禁、術。按照冥界的法令，以及輪回法則，周城和劉明兩人都必須承受魂飛魄散的責罰。”

顧優景聽了，點頭，對的，這也是他來找陸九的原因，周城先不提，劉明可是他叔爺爺，怎麼著都要保下來！

“我明白，然後呢？”顧優景看著陸九，如果沒有轉圜的餘地，依陸九的脾氣是不會來見他的。

“劉明和周城曾經有過一件大功德，這件大功德可以抵消他們所犯下的罪責，但是——”陸九看著顧優景不急不躁的模樣，不由笑容加深，這種冷靜處事的方式他喜歡。

“請說。”

“劉明可以避免魂飛魄散的罪責，但是，他將不得再入輪回。”陸九緩緩說道。

——也就是說，劉明將維持鬼魂的模樣，然後，被時間消磨慢慢的魂飛魄散。

顧優景皺起眉頭。但是他沒有打斷陸九的話。

而陸九繼續說著，“周城也同樣可以避免魂飛魄散，但是分離出來的魂魄不能融合，只怕他將會保持現在的模樣，直到……”陸九沒有再說下去。

但顧優景已經明白了，顧優景心頭歎氣，也就是說跟他的叔爺爺一樣，被天地消磨到魂飛魄散是吧？？

——這兩人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突兀的聲音響起，“陸九大人，東西送來了。”

顧優景轉頭，看向慢步走來的小黑，小黑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

顧優景不由眼睛發亮，他給陸九寫信要的東西來了？

陸九接過小黑遞過來的小盒子，遞給了顧優景，“這是你要的——忘川水。只有兩滴。既然你開口向我要這個，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用吧？”

顧優景嘿嘿笑著的一把抱過小盒子，小盒子裏是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裏頭的兩滴水，就是冥界的靠近地獄的忘川裏的水。

忘川，忘川，一踏入忘川，你不想記起來的，你想忘記的都會被迫想起，它會讓你想起你最痛苦最恥辱最恨的種種。

它是所有被打入地獄的人都必須要趟過的河流。

“我知道。放心，我不會胡來的。”顧優景笑眯眯的說著。

陸九微微點頭，隨後嚴肅的開口，“我既然把它給你，自然就是信得過你，但是，優景，你要記住，一旦用了忘川，魂靈就會烙上地獄的印記，也就是——他們將來下了冥界就是罪犯了。”

顧優景聽了，歎氣道，“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夠再下冥界……”

陸九挑眉，“你要給劉明和周城用？”

顧優景點頭。

陸九想了想，嘴角揚起一笑，“難得你還能想到這個讓他們恢復記憶的法子。不過……優景，我給你一個建議，你最好還是問問其他人意見。”

顧優景撓頭，這個法子不好嗎？

他們不是都忘了一些事嗎？什麼都想起來的話，事情不就能夠解決了？

但是，既然陸九建議了，他也就想著，回去後問問清秋的看法。

在顧優景要回去的時候，陸九又說了一句——“優景，忘記了也是一種幸福。”

顧優景疑惑，什麼意思？

當顧優景睜開眼睛就看見近在咫尺的長長的睫毛，顧優景有些無語，如果不是因為夜夜同眠，他已經習慣了小瑞這樣的親密靠近，恐怕他早就一拳揍了出去。

顧優景抬手摸摸姬景瑞的頭，那睫毛一顫一顫的，是醒著吧？

“小瑞，起來了。”顧優景說著，從兜裏摸出了小盒子，笑眯眯道，“給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姬景瑞睜開眼，看著顧優景亮晶晶的，軟軟暖暖的笑容，姬景瑞低頭，親了親顧優景的額頭。

顧優景也不在意，親親啾啾的他也該習慣了。雖然有時候很糾結……親臉頰額頭什麼的還好啦，親嘴就……

咳咳，真是！

他堅決不承認那是他的初吻！

“小瑞，你看。”顧優景拿出透明的瓶子，晃了晃，裏頭兩顆大大的乳白色水滴，滾來滾去的。

“這是什麼？”姬景瑞看著這乳白色水滴，有些……眼熟？

“嘿嘿，忘川的水。超級厲害的！喝了這水滴，最痛苦最難受的事情他都會馬上想起來！”顧優景笑眯眯的解說著，又很惋惜的說道，“可惜喲，喝了忘川水，就會打上地獄的標籤，以後下了冥界，就是地獄的罪犯了！”

姬景瑞看著透明的瓶子，心裏有些意動，喝了它，就會什麼都想起來？

——他那些丟失的記憶也會想起來？

冥界裏，陸九踏上望鄉台，然後，頓住腳步，抬頭看向漂浮虛空的一個巨大的平臺。

陸九身形一閃，下一秒出現在平臺上，平臺上有一面大鏡子，而在只有黑色灰色的冥界裏，唯有這裏，有一道光柱從九天垂直照射落在鏡子上。

這裏可以說是整個冥界唯一的光明所在。

除了閻王和菩薩外，就只有他陸九可以來到此處。

陸九抬手，緩緩的在鏡面上再次寫下那個他在幾年前曾經寫過的名字——

姬景瑞

很快，鏡面浮光點點，但是很快散去，浮現出來的是一片白色迷霧。

這就意味著，姬景瑞這個名字不是他的許可權可以看到的。

陸九微微垂下雙眼。

幾年前，黑無常跟他報告了有一個天生陰脈，叫姬景瑞，出現在了木棉鎮。

因為木棉鎮有承受天罰已經幾千年的顧家，一直以來，木棉鎮都是冥界重點關注的地方。

特別是出現回流石重來的顧優景，讓顧家的天罰消失後，木棉鎮已經是重點中的重點。

這個突然出現的叫姬景瑞的孩子頗為讓人關注。

但遍查輪回記錄，都無姬景瑞這個魂靈的記錄，於是，他以為莫非是上界來客？上了這個天光台，進行查詢的時候，回應他的卻是一片茫茫白霧。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姬景瑞這個魂靈是上古神脈。

唯有上古神脈，才會連連接天道的天光鏡也無法查到。

那些隕落的上古神脈，有的進入沉睡，有的消失，有的煙消雲散……

——姬景瑞，你又是哪位上古大神？

——你所為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