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不要把寬容當做要脅的條件

　金碧輝煌的晚宴獨立樓，此刻音樂悠揚、燈火通明、美食雲集，每位來者皆滿意的舉著酒杯笑容滿面的穿梭於場中，直到那位久負惡名的殺手盟盟主現身，熱烈的氣氛方微微凍結。

　初時，第一眼的感覺眾人都以為那遮住半張面孔的男子更符合盟主的身份，但沒多久所有人便發現了，那渾身散發著血氣的男子不過是聽令於他懷中的嬌柔少女。驚訝並沒有持續多久，人們的眼簾裡又進來了一位黑髮、黑眸的少女，幾乎每個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走了。

　朦朧迷離的桃花眸，挺直小巧的鼻峰，嫣紅似果的朱唇，還有那完美的令人描繪不出的輪廓，這少女相貌可謂天上難得地上絕無美的叫所有生物驚豔動心。還有那份清冷卻又茫然的氣質，更是讓不少在場的男男女女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的疼惜一番。

　只是可惜了，這少女竟然是個不怕死的傻子。

　誰不知道艾維斯陛下對女色的苛刻，儘管他有個藏美的夢花園，可從沒傳出他過分的獨寵哪個女人更不要說當眾和女人調情了。他總是淡漠的睥睨著萬物生靈，任由那些女人們為他生死相隨而不動聲色更不動心，哪怕是那位所謂的第一夫人也不過如此，在整場晚宴裡，僅僅是個花瓶陪吃陪喝的角色。

　令眾人大吃所驚深受刺激的是那少女一聲嬌糯糯的‘陛下，我想你了！’，艾維斯陛下居然從高高的主位上動了動，不，不止是動，而是利用瞬移突然的將少女緊緊的抱住了。

　不得不說，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種惋惜。這麼美豔的少女命不久矣，哎，紅顏薄命呀！也不知道自己趁著陛下摔人的機會救下少女，會不會獲得人家一顆純純的芳心。陷入異象的男人們在看到後面的場景後。只覺得腦子突然不夠用了。

　艾維斯陛下不但沒有把少女狠狠的丟出去，還很珍惜的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她抱到了主位，並讓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陛下身側落座的四親王似乎對此舉並沒有過多的在意，脾氣向來最古怪的庫帕親王還給少女拋了幾個眉眼。

　“女人。真心話？”艾維斯心情大好，用額頭親昵的貼了貼蔚瀾有些冰涼的臉頰，秀美的橫眉微蹙不滿意的沉下聲，“怎麼那麼涼，就不知夜晚該多加衣嗎？那些女傭是怎麼照顧你的。來人將今夜值班的女傭叫過來！”

　全場的氣氛明顯的不對勁了，每位來客的心裡不約而同的咆哮著：這是陛下嗎？這真是陛下嗎？難道最近陛下喜歡玩捧殺的遊戲？

　反正沒人肯正式現實，那就是陛下真心的在寵一個女人。

　“陛下我沒事！”蔚瀾嘟嘟唇瓣，似是抱怨似是撒嬌，“誰讓你不陪我多睡會，我冷了有你一部分責任！還有，你要不相信我想你，下次你想聽我都不說。”

　“呵！”艾維斯低低的笑了聲，勾了勾蔚瀾的小俊鼻，不留情面的揭穿了她的謊言。“別給自己找藉口，最近說那麼多甜言蜜語把自己噁心了，還怪本王！女人，就屬你膽子大！”

　剛剛捧完，這是要殺？別怪來客們看熱鬧的心態，畢竟陛下的熱鬧是百年不遇、千載難逢哪！

　“跪下！”冷冷的低喝，正好應了眾人的猜測。看吧！君王變臉如變天，這就開始了！

　本以為少女會跪倒在地血流四濺，可沒想到，噗通跪地的竟然是殺手盟的五人。儘管為首的少女盟主和嗜血男子勉強的維持住身形單膝而跪，但後面的三個隨從已經五體投地、口吐鮮血。

　哪怕是全場武力值最高的武森星星皇也都沒能看出艾維斯陛下是怎麼出的手。

　每個人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異動，紛紛落冷汗思量著。陛下的強大果然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能匹敵的。

　艾維斯輕輕撫順著蔚瀾黝黑的長髮，漫不經心的開口，“是誰給你的膽量讓你派人暗殺本王的？”此話一聽便知是針對殺手盟盟主。

　嬌柔的少女盟主渾身一顫，連看都不敢看座上那位美的妖魅卻冷血無情的陛下，垂首急切的解釋，“陛下。是我錯收了情報，以為是某位親王……當初派去的人也重傷不愈，陛下請恕罪！”

　“好個重傷不愈！”艾維斯漠然的凝著她，一揮手，便將始終強撐著身體企圖站直的男子擊飛出去，寬大的黑袍一下子被震成碎末，露出了男子完整的面容。

　男子看似十七八歲只能稱之為少年，身材消瘦修長，相貌俊美又奇特。他的肌膚非常的白，並非是正常的白嫩而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五官極為硬朗帥氣，淺到發白的亞麻色髮絲有幾分柔和，頭頂是兩根仿若電線般的觸角。一隻眼黑到發紫，另一隻眼紅的詭異，薄唇緊抿出無情的線條，顏色卻紅紅的像是抹了一層胭脂。左臂是啞黑色的金屬炮筒，身後有一條金屬骨鏈般的鋼筋鐵尾，尾巴上是層層尖銳的倒刺。

　光憑那條尾巴，便能猜出少年的殺傷力有多大，絕對是隨便掃一掃血流一大片。

　儘管少年受到攻擊仍是面無表情，冷得比機器人還要僵硬。那張嫣紅的唇在一絲血色下顯得越發誘人，紅的似火，讓這個面癱少年顯出了幾分稚嫩和鮮活的氣息。

　而少年迅速起身，動作敏捷的看不出一點傷勢，瞳孔空洞的重新站到了少女盟主的身旁。

　眾人又是一歎。傳說中的安杜拉星半機甲人，鼎鼎有名的機械戰士人形武器，暗殺中的皇者，嗜血的勇士。

　這美的詭異的異瞳少年應該就是安杜拉星唯一的皇族後裔了，誰曾想竟落得這番田地，不過是殺手盟主的一條會咬人的狗。

　艾維斯挑挑眉，並沒有看向少年，反而繼續問著殺手盟主，“他是叫鹿吧？斯維鹿，用不用本王告訴你，什麼叫重傷不愈！”

　少女盟主斯維鹿遲疑了稍許，咬著唇似是下定決心般點頭，“是的陛下。他是用我的尾名命名。請陛下原諒，當初鹿確實重傷不愈還被我派人丟進了廢物處……”

　“閉嘴！”本來平靜無波的陛下勃然大怒的冷喝，在場的無一不膽戰心驚還有半分慶倖不是自己惹怒了陛下，隨即將各種目光投向了不知所措的斯維鹿。

　深邃莫測的桃花眸不經意的掃了下面色淡若自如的蔚瀾。艾維斯的神色有些陰冷和莫名。他向來極為自信，從不認為看重的女人能夠背叛他，更何況是他用心頗多的蔚瀾，他甚至為了她在晚宴進行一半的時候離去並將紫瞳趕回了夢花園。艾維斯有信心蔚瀾在忘卻了所有無依無靠的時刻會專心致志的愛上他。可在斯維鹿脫口而出一些相關聯的事情後，他堂堂德瑞拉迪星之皇。超高等星系最為強大的人之一，竟然膽怯了。

　艾維斯深沉的看向懷中垂眸玩著自己手指的蔚瀾，心思矛盾又凝重。

　察覺到陛下的不妥，埃德森發話了，“斯維鹿，抬頭。”

　斯維鹿不敢反抗，乖巧的如同大個洋娃娃，慢慢的抬起了臉龐。一張和半機甲人一模一樣的面容出現在大家面前，不過比鹿顯得成熟和弱柔了幾分。

　“他是由你而創？”庫帕好奇的問。

　“是的。當初我一懂事，父親便讓他認我為主了。”不管是哪個親王。斯維鹿都表現出一副卑微和仰慕之態。

　“雙色異瞳，災難之子？”丹尼爾語含諷刺，“也不過如此嗎？你們星球因災難之子而盛亦因災難之子而亡，到你這代居然出息到做了殺手，你家祖輩沒被你氣的從墳裡跳出來你就該做夢偷著樂了！”

　蔚瀾領略過丹尼爾的毒舌不覺得奇怪，甚至因痛恨斯維鹿拋棄過鹿而覺得這點毒還不夠，她知道艾維斯那雙黝黑魅惑的桃花眸始終注視著自己，便坦坦蕩蕩的仰眸沖他一笑，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個跪著的誰誰誰。你既然是災難之子有沒有什麼克父克母、克親友的倒楣經歷呀？講出來也好讓貴客們樂呵樂呵！”好吧！蔚瀾絕不承認她是在扮演無良的白癡後宮女，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往那人心口潑辣椒油。

　場中的來客嘴角抽抽，原來還能用分享悲慘經歷讓賓客盡歡的？陛下的女人也很強大，長見識了！

　果不其然。斯維鹿渾身一顫，很快的竟被她抑制下去了。足以可見，這女人絕不像表面看的軟弱可欺。

　丹尼爾和庫帕暗中朝蔚瀾豎起拇指，大歎，毒婦威武！

　“抱歉，這位……小姐。我的父母是逝于家族病史。”斯維鹿無辜的眨著異瞳，話語裡深藏的惡意讓蔚瀾泛起了冷笑。不過是暗指她名不正言不順，連陛下的指名夫人都不算，僅僅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她以為能打擊到蔚瀾，誰想到蔚瀾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不，不！你才是小姐，你們全家都是小姐！”蔚瀾笑吟吟的說，那表情和語氣絕對表達的是兩個意思。

　撲哧！

　丹尼爾和庫帕笑出了聲，他們是除了艾維斯外，和蔚瀾混的時間最多的，當然明白蔚瀾口中的小姐的意思。

　他們一笑，賓客們自然不能不捧場，笑得斯維鹿即莫名又憤然，暗中攥緊了拳頭卻不敢有任何暴露的無禮舉動。

　雖然斯維鹿的相貌和鹿一樣的妖異美，可蔚瀾並不會對那張臉產生一絲一毫的好感。她稍稍瞄一眼鹿，便知此時的鹿早非從前，那雙美麗的異瞳如同失去了魂魄般空洞無神的可怕，比起以前的嗜殺和冷酷還要讓人心涼。

　應該說，曾經的鹿就算再血腥，面對蔚瀾卻收斂了所有的陰暗，把在黑暗的生涯裡學到的並不多的關懷統統投注於蔚瀾的身上，為她改變為她歡樂為她鮮活，那樣的鹿哪怕掩不去眼底的嗜血仍是讓蔚瀾覺得可愛和親切的。

　“玩夠了就乖乖坐好，女人，本王的縱容是有限的。”艾維斯低沉的聲音在蔚瀾耳畔響起，儘管聲音不大卻有一絲警告的意味，“來人，收押斯維鹿，割斷鹿的筋脈關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