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所謂退讓

　原本陰暗的地牢此刻燈火通明，空落落的牢房正中站著一名氣勢如皇、俊美無雙的男子。他身著華服，幽深烏黑的桃花眸深深的凝望著空牢裡的某個角落，如同一座華美的雕塑。

　牢房安靜無一人，沒有聽到他意料中的答覆，艾維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笑容裡滿是冷冷的殘忍。

　許久，空間突然產生一股波動，兩個青袍中年人出現在男子面前，他們先抱拳示意，後低垂眼眸恭敬的說：“陛下！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修真者存在的氣息，您想要尋找的人應該已經出了德瑞拉迪星。”

　艾維斯沒有回頭，“不，她就在這裡。”語氣裡滿是肯定，他能感覺到這裡飄散不去她的味道，香甜又讓他眷戀。

　兩個中年人互看了一眼，並未說話。

　“你們下去吧！時刻警惕出星球的飛船。”艾維斯命令道，兩人閃身離開。

　他對著空蕩的牢房，莫名的翹了翹緋紅的唇瓣，透出一絲冰冷的笑意，“帶人進來。”語畢，四個血僕押送著鹿和斯維鹿走入了牢房，後面跟著漫不經心的丹尼爾和納斯，以及失去星耀核心的外殼機器人。

　“陛下，安防工作已經做了改動，科技團隊加重了監控布控，城堡無一處死角。”丹尼爾橘色的眸子嚴肅認真，稚嫩的臉龐略顯沉重。

　“陛下，所有邊緣星全部封鎖，只進不許出。”納斯眉宇間帶著些許的不解，只是一個寵物，哥哥的反應也太過誇張了。可是對於陛下的旨意，她是從不會違背的。

　“納斯！惡魔種族的尊嚴不容質疑。”艾維斯料想的到他人的想法，以他的驕傲本該無需解釋。如今這話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對自我的暗示。否則連他都不能明白自己的緊張和慌亂從何而來，一天見不到她，他便一天不會心安。

　“是！”納斯崇拜的看著面前的哥哥，只有丹尼爾露出片刻的狐疑，轉瞬即逝。

　艾維斯收斂了心神。揮手將五花大綁的鹿虛空移到自己的眼前，高傲的撇著擁有美麗異瞳的少年，“跪下！”

　鹿空洞的眸子毫無動靜呆滯的直視著某處，惹得斯維鹿漂亮的小臉一片急色。“鹿，跪下！”

　作為主人的命令，半機甲人是無法反抗的。鹿順從的單膝跪地，高昂的頭顱帶著獨屬於自己的驕傲。儘管他已被抽空的神智，卻依舊保存著安杜拉星皇族的尊嚴。

　“看來你還是不夠聽話！”艾維斯冷笑。“斯維鹿，你的寵物我很不喜歡。”

　“陛下，您需要做什麼我會吩咐他的。我才是您忠實的寵物，他不過是寵物的小嘍羅。”斯維鹿連忙單膝跪下以示忠心，組建殺手盟不過是為了家族積累資金，讓家族恢復曾經的光輝。但是得到陛下的支援那就不一樣了，若是能獲得陛下的信任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艾維斯慢步走到斯維鹿的身前，手指挑起斯維鹿尖細的下巴，迫使那雙異瞳看向自己，“寵物的小嘍囉？難道不是男寵？”

　斯維鹿一怔。眼底有對艾維斯容貌的驚豔亦有對他話語的驚訝，只是男寵這兩個字多少令斯維鹿猶豫，“陛下……我……我……”

　“聽聞殺手盟盟主向來是惟利是圖的人，對自己的殺手可沒有同情憐憫一類的。”艾維斯恥笑的鬆開了手，接過納斯遞來的紙巾隨意的擦了擦手，“記住，他是你的男寵，不是名義上的。”

　斯維鹿不易察覺的皺皺眉，最終垂首應道：“是陛下，鹿是斯維鹿的男寵。”

　聽到此話。鹿自發的走到斯維鹿的身旁，伸出手臂半擁著渾身一僵的斯維鹿。

　“感情真好！”納斯翹著嘴角，神色裡掩不去的鄙夷，她依靠在機器人的胸膛上。閒散的說：“陛下，我想看看半機甲人動情的樣子。”納斯當然沒有猥瑣到喜歡觀看別人歡好的愛好，她是單單針對蔚瀾但凡能逼得蔚瀾傷心的事她都不計代價的想要促成。

　“斯維鹿，沒聽到納斯公主的話嗎？”艾維斯手一揮，一張奢華的座椅出現在中央，他優雅的旋身而坐。俯視著不自禁的顫抖一下的斯維鹿，“想要成為本王的寵物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斯維鹿明白！”斯維鹿握握拳，嘴角輕輕揚起微笑。不過是些凡俗事，連曾經家族覆滅都能忍過，何況是一點點表達忠誠的小事。斯維鹿面對眸光空洞的鹿，不帶一絲情欲的下命令，“吻我，鹿！”

　鹿沒有遲疑的貼了過去，兩張唇就這麼冷冰冰的貼著。

　“哎呀陛下，他們居然連親吻都不會。”納斯邪惡的笑著，一把拽過機器人的衣領送上炙熱的一吻。

　斯維鹿咬咬牙，“鹿，跟著公主學。”隨即，兩對看似甜蜜實則很彆扭的情侶當眾肆無忌憚的吻著。

　艾維斯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食指輕輕敲打著椅把發出清脆的響音，在充滿吱吱親吻聲的空間顯得特別的詭異和清冷，“斯維鹿，在鹿回歸的那天你就抽離了他的神智，那麼他還能有感受嗎？”

　聽到陛下的問題，斯維鹿立刻推開鹿，暗自松了口氣，畢恭畢敬的回答，“有。若是極為印象深刻的事情，他會有相應的反應，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艾維斯眸光微亮，他半傾身緊迫的盯著眸光空洞的鹿，“蔚瀾，有個很大的秘密，你應該不知道。”果然，聽見蔚瀾兩字，那雙美麗的異瞳閃過一抹晶亮，可惜很快的沉寂了下去。

　“身世！”

　丹尼爾愕然的望向了艾維斯，蔚瀾不就是M74星某個家庭的養女嗎？不對！埃德森的資料裡曾說明蔚瀾是突然出現於廢物處理星的，之前的經歷誰都不知道。

　“在抽離你的神智後，本王看到你曾以為蔚瀾是安杜拉星的皇族，是你的女兒？”艾維斯漫不經心的掃了眼不動聲色的鹿，“斯維鹿，你們家族是安杜拉星的掌控者，你說說看。”

　“陛下，這應該是誤會。我家族從沒有成功的研發出第二個鹿，安杜拉星當初最後一個皇族的標本已經在百年前死亡，鹿是唯一後裔。”

　“鹿，蔚瀾的身份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本來就屬於我。她沒有安杜拉星的血脈。你們安杜拉星皇族是徹底的滅亡了。”

　冰冷的語氣讓整個空間都冷了幾度。

　那雙空洞的眸光閃過掙扎，似是想要爭辯卻無能為力。

　“而且……她是最後、最為珍貴的人類。”滿意的看到鹿眼底藏不住的痛意，艾維斯笑了，所有跟蔚瀾有關的人他都要他們傷心欲絕的離開他，他要蔚瀾無依無靠的只屬於他依賴他。

　“不可能！陛下，人類在千年前就滅絕了。”丹尼爾驚異至極，蔚瀾怎麼可能是人類，她不是M74星某個家庭收養的養女嗎！

　艾維斯沒有正面答覆，反而坐直身軀睥睨著筆挺站立的鹿，“千年前超高等星系的某個家族人丁蕭條，家族中只剩下兄妹兩人相依為命。哥哥極為疼愛妹妹，然而妹妹遺傳了純種人類的血脈卻身體虛弱一直纏綿於病床。在不足十歲之時，妹妹終於快熬不過去，哥哥花費重金為妹妹打造了最先進的營養艙，用大把的丹藥為其提供生命契機，並在自己年老逝世前頒下遺囑，誰能繼續供養妹妹誰便有權繼承家族產業。當時人類已經滅亡，人類的價值不言而喻，加上家族財富的吸引，妹妹的身體才持久的保持了下來。直到近百年，不死不滅的妹妹已然成了家族深藏的瑰寶、家族聖物的象徵。可是在十年前，妹妹的生命氣息開始變弱，體內流動的生機逐漸的乾涸。那個家族的當家人找到了本王幫助家族聖物恢復生機，而付出的承諾便是——蔚瀾屬於本王。”他若有所指的看向牢房的一處角落，沒有說出後來的事情。實際上當初他是看到了蔚瀾沉睡的圖片才答應的那個家族的求助和提出了擁有蔚瀾的要求，誰知在運輸路途遇到了海盜和隕石風暴遭到嚴重的襲擊，結果導致飛船洩漏迫降不夠及時，奢華的營養艙掉入了廢物處理星。原本那個家族以為沒救了，艾維斯也放棄了，結果，蔚瀾倒是給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人類？真的有人類？

　丹尼爾皺緊眉頭，不禁擔憂的說：“那蔚瀾的處境可謂十分的艱難。如果那些瘋狂的科學者和圖謀不軌的星主知道的話，很難有人能保證她的安然無恙。”

　艾維斯讚賞的看了眼丹尼爾，繼而自信滿滿的說：“所以，蔚瀾只有待在本王的身邊才能獲得安全的保護！”這不是誇張，艾維斯在超高等星系的地位無與倫比，除了幾個大的修真門派或許能和他匹敵，其他人完全不能與他同日而語。而那幾個大門派的掌門全部屬於半退隱專注修行不理俗事的狀態，所以可是說艾維斯就是超高等星系的代言人。

　在桃源看到這一切的蔚瀾，憂慮的望向了鹿。她對自己的身世和處境不感興趣，反而是鹿更叫她擔心。畢竟作為‘女兒’的她曾經是鹿最大的希望和期盼，如今……

　星耀在旁邊捏了捏蔚瀾的小手，無聲的支持著她。

　“斯維鹿，為了讓你的男寵能不在傷心和奢求什麼，本王開恩，幫他清理乾淨回憶，做個單單純純的殺手可好？”艾維斯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眉宇間盡是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