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蕭錚被分到了投審部，成為部裡繼大小王宮總和余總外的第三個男人，用丁家倩微信群裡的話就是，「哎媽，咱部裡終於有男小三兒了！撒花！」

　　蕭錚第一天的工作倒也簡單，除了幫身邊幾個女孩裝訂了一些材料外，就是對著一大堆資料熟悉公司和部裡的業務範圍。

　　早上人力部將他送到投審部經理辦公室時，宮經理直接將隔壁的余味喊了過來，「這是新來的小蕭，接季芹的，你的人了！」

　　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心裡而各自在腹誹著對方。

　　余味：「這小子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剛出校門的弱雞，胸大腿長也就算了，眼神這麼痞氣地看著我幹嘛？」

　　蕭錚：「這個余總摘了墨鏡好像又沒有那麼裝逼了，黑眼圈跟熊貓似的，嘖嘖，長得可真招小爺稀罕。」

　　看著余味和蕭錚握了握手，老宮又朝余味說道，「季芹一懷孕我就跟公司要人了，告訴他們這回必須給我招個男的，否則投審部以後拒絕出差，哈哈，」他上下打量了下蕭錚，「小伙子身子骨不賴，東北人？」

　　蕭錚點點頭，「瀋陽的。」 老宮點了點頭，「怪不得這麼大個兒，東北人就是皮實，部裡男的少，就咱仨人，投審活兒多，老出差，以後還得多辛苦點兒。」

　　蕭錚點點頭，「應該的。」

　　老宮喝了口水，「余總是咱部裡的頂樑柱，業務大拿，千金不換的寶貝！你接的工作就是他的助理，小蕭啊，要好好跟余總學，替他多擔點工作，余總可是我的命根子……」

　　沒等老宮說完，淡著臉半天沒說話的余味打斷了他，「宮總，咱就別煽情了，再說了，我要是您命根子，那得多大個兒……嫂子受得了嗎」

　　「噗！」老宮嘴裡的水噴了出來，蕭錚也沒忍住笑了，他看著眼前的余味，後者臉色平靜，神情淡定。

　　面前這個余總和蕭錚方才想像的高冷裝逼范兒的余總似乎並不完全在一個軌道上。

　　「哈哈，余味啊余味，真有你的，好吧，小蕭交給你了，用心帶帶，反正他多學會一點，你這師傅就能輕鬆一點。」

　　剛進公司的新人無非都是從「散打」入手，余味把蕭錚帶到自己辦公室，交給他一些投審部常用的制度、文件和以往的項目卷宗讓他先熟悉熟悉。

　　「你先瞭解一下部裡的業務，過兩天跟著項目走走流程，慢慢就上手了。」余味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翻著卷宗，語氣平淡，眼睛下面兩個黑眼圈看起來像是有點縱慾過度。

　　蕭錚接的是他助理的活兒，換句話說，余味就是以後帶他裝逼帶他飛的人。

　　不過熟悉業務的方法無疑是從項目的起步開始跟著流程走，幾個項目下來，自然而然便會把書面理論與實際業務結合起來，找到工作的套路。至於工作熟絡以後能不能脫穎而出、顯山露水，那就是個人的綜合能力和情商智商的大綜合了。

　　蕭錚看著余味那張讓自己一時還沒找準定位的帥臉，明知他年紀應該大自己不少，卻沒來由地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一份隱隱的單純勁兒。

　　「余總是我學長，學弟以後還得倚仗學長多照顧了。」蕭錚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彬彬有禮地離開余味的房間，因為余副總雖然沒有明說，臉上卻是一副你可以出去上自習了的老教獸表情。

　　蕭錚覺得自己一定是吃錯了藥，眼前的男人雖然是自己從今以後的頂頭上司，可他滿腦子想的卻是這男人坐在椅子上的臀部真他媽翹，讓他就是不想挪開自己的腿.

　　於是沒話找話的感覺讓蕭錚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腆著臉和上司套交情。

　　他知道昨天地鐵裡的男人給自己的心裡帶來了一股邪火，讓他的眼睛總是不留神就跑到男人的屁股上，而一大早看到的所有屁股裡，只有余味這一隻，瞬間便支配了他的某根神經。

　　「嗯，看到你的簡歷了，咱們是一個專業的，照顧談不上，你多用點心工作，別給咱學校丟人就行。」余味翻開了第二本卷宗，乾脆連黑眼圈上的眼皮都不抬了。

　　「我知道了。」

　　再厚的臉皮也不能撐得住了，蕭錚有些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隔斷。

　　看著蕭錚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余味剛才那絲莫名的緊張才消散下去。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初出校門的新鮮人竟然會帶給自己一種無形的壓力，他那張嘴角一笑便露出痞氣的臉，遠不像他的簡歷看起來那麼單純，還有他盯著自己看的目光，或許是居高臨下的原因，總讓余味感覺到一種既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卻又想把自己壓倒在下的霸道。

　　比我高兩厘米就眼高過頂了？小弟弟，我一定要讓你知道，助理就是助理，蕭助理=小助理，懂？

　　看了一會枯燥的投審文件，蕭錚把目光投向了余味所在的獨立辦公室，一上午余味那邊都在忙碌，進進出出的同事很多，卻沒看見他出來。

　　「牛逼，水都不用排。」蕭錚腹誹了一句，站起身走向洗手間。

　　公司的洗手間挺人性化，小便器上貼著保健小貼士，蕭錚一邊放水一邊讀著上面的內容，「小便時足尖著地，後腳跟蹺起，可增強男性性力。」

　　他整理好褲帶，剛走到洗手台前，余味走了進來。

　　「余總。」

　　「嗯。」

　　在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很熟的話，基本上也就是上面的對白了。蕭錚洗了洗手，轉身出去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余味正一邊嘩嘩地放著水，一邊蹺著後腳跟，這個姿勢讓他被西褲包裹的臀部翹到不行。

　　「光！」蕭錚一下子撞在了洗手間的門框上。

　　揉了半天被撞到發麻的肩膀，蕭錚覺得自己對余味的認知似乎還遠遠不夠。

　　看看周圍的同事都在各忙各事，蕭錚偷偷在電腦上開始下載安裝炒股軟件。今年股市的行情冰火兩重天，一會兒不看一眼行情就會覺得這世界少了點兒什麼。

　　剛把賬戶名輸到軟件裡，一隻手拍在他的肩上，「好大的膽子！」

　　蕭錚嚇了一跳，是旁邊隔斷的丁家倩，對方正瞄著他的電腦屏幕。

　　「丁姐，我這人個子大膽子小，您可別這麼玩我。」蕭錚故作受驚狀。

　　早上和部裡同事介紹時已經確定了，除了宮總余總，所有人都是他的X姐。

　　「你也炒股？告訴你，咱部裡所有人都被套牢了，除了余總，人家竟然還賺錢，好多錢！」丁家倩壓低了聲音。

　　「牛逼啊，股災之年還賺錢的不多了。」蕭錚忍不住就往余味辦公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你怎麼樣啊？」丁家倩問。

　　「還行，也不虧。」蕭錚覺得自己還是低調點好。

　　「這麼厲害？是用模擬盤炒著玩的吧？」丁家倩覺得自己當真冰雪聰明。

　　蕭錚：「……」

　　「對了，你微信告訴我，我給你拉咱公司的群裡。」丁家倩晃了一下手機。

　　午休時余味躺在辦公室的條沙發上玩手機。

　　公司微信群一上午沒看，眼花繚亂，真不知道這些天天叫喊老闆是資本家吸血鬼的八卦女到底忙還是不忙。

　　他往下快速滑動著，「丁家小欠欠邀請洞簫一郎加入了群聊。」

　　「歡迎新人！」

　　「新人速暴露點照！」

　　「哇！看了新人朋友圈，原來是188公分的小弟弟啊！」

　　「噗！188公分的小弟弟，夠長！23333333。」

　　「你們這群色女，放下那個小弟弟，讓我來！」

　　……

　　「各位神仙姐姐，求放過！」洞簫一郎發出一個拱手的表情和一顆紅心。

　　余味皺皺眉，點開他的朋友圈，沒有什麼心靈雞湯，發的都是北京一些老胡同的照片。他一張張看下去，東西兩城的老胡同都有，蕭錚看起來沒什麼太多的拍照技巧，但似乎對胡同裡那些保留完整的大雜院很有興趣，拍了很多的市井民居。

　　非好友的照片只能顯示十張，余味退出了他的資料。

　　微信通訊錄上出現一個提示，來自微信群聊「京城美人坑」的洞簫一郎請求添加你為朋友，附註上寫著「余總，我是蕭錚。」

　　余味下意識便點了同意。

　　蕭錚在自己的小隔斷上懶坐著，偶爾看一眼電腦上的股票軟件，上午大盤收的很差，不過他持有的兩隻股票卻都逆勢飄紅。

　　他翻看著手裡的微信，公司的八卦群翻屏速度快得像川劇變臉，蕭錚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部裡的各位大姐都在座位上玉指翻飛，群裡的話題基本上每分種更換二至三次，貌似沒有重點，卻又處處都是重點。

　　余味的微信名字是「余味無窮」，頭像是幾條漂亮的錦鯉。蕭錚發現他的朋友圈發的很少，幾乎幾個月才偶爾發上一條，照片發的更少，大多是公出到某地時的隨意一拍。

　　蕭錚在將近一年前發現了一張余味的自拍照。沒有明確的背景，只有一張稍稍有些失真的臉，表情有些木訥，大概是角度的問題，眼睛顯得特別的大。

　　蕭錚看了半天，才注意到照片配了一行文字，「二十八，要抓瞎。」

　　看完這幾個字，再看余味的照片，蕭錚發現余味的表情很像是一隻呆呆的考拉。

　　蕭錚掃視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在網上衝浪或是手機刷屏。余總辦公室的門關著，不知道是不是在休息。他感覺有些倦怠，要是有健身房就好了，運動一個小時，再衝個澡，保管一下午都精力充沛。

　　蕭錚有些無聊地點了一下附近的人，頓了頓，又選擇了只看男生。這附近辦公樓的人群太密集了，百米內的人多的幾屏都翻不完。蕭錚隨意看著每個人的頭像，有一些搔首弄姿的男人簡直已經在臉上標明了大寫的「我是GAY！」

　　蕭錚對這樣的男人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一個頭像是一隻鸚鵡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的名字叫「尋找我的X先生。」他點開他的朋友圈，「我靠！」蕭錚輕輕喊了一聲。

　　第一張照片便吸引了他的眼球。

　　那是一個男人側身對著穿衣鏡的自拍照，鏡頭巧妙地遮住了臉，只留下光潔赤裸的後背、雪白的內褲和兩條修長的腿。

　　說實話，微信裡露肉的男人不要太多，蕭錚基本看都不看，要說肌肉，倒不是吹，胸肌腹肌三角肌，連那個雞都算上，還沒看過幾個比得上自己的。

　　這男人吸引他的完全不是他的肉，而是身體裡自然帶出的一份修長緊致，還有…鼓翹卻又不誇張的臀部。

　　蕭錚放大了照片，手指在男人的臀部上流連了一下。

　　放大後的照片更加清晰地顯示出男人皮膚的光滑和線條的流暢，側身拍照的原因，男人的臀部顯得異常挺拔，蕭錚發現自己某個部位有了一絲蠢動。

　　他感覺有一點尷尬，眼前性感的臀部照片讓他莫名想到了余味的屁股，他急忙縮小照片，向下瀏覽。

　　下一條是前幾天發的一條文字，「今天和小賤人逛超市，老子買了十加二包裝的衛生紙兩大包，小賤人用那種眼神看我，看你個衛生巾啊，老子可以在此鄭重宣佈這些衛生紙的用處，就是：用！來！擼！的！不服你來咬我啊！」

　　底下似乎有人評論了什麼，微信主人回復了兩條。

　　「咬哪兒？好吧，答案在咬字中找。」

　　「你要幫她咬我？蠢到家的男人，難怪小賤人不要你。」

　　這人挺有意思的，蕭錚笑了笑，接著向下看。

　　照片是一隻站在架上的鸚鵡，看起來就是頭像那一隻，從拍照的角度看，鳥兒似乎正在跟人學說話。

　　照片下配了文字，「今天教娘娘學會了一句最重要的話，如果有賊進來，娘娘會對他說，這家主人除了人帥鳥大，窮得連飯都吃不上，求求你帶我走吧！」

　　娘娘是什麼鬼，這人給寵物起個名字也這麼古怪，蕭錚對這位「尋找我的X先生」產生了一點興趣，既然在尋找男人，應該…也是GAY吧。

　　他心裡有那麼一點想添加對方為朋友的念頭，工作間開始有了響動，他看了眼手機，上班時間到了。算了，離得這麼近，不知道是哪個公司的，讓人拒了怪不好意思的。

　　四點多路虎發來了微信，他約了大學幾個球友，問他晚上能不能一起踢場球。在辦公室窩了一天，蕭錚正覺得渾身的不得勁兒，馬上便答應了。

　　下班時間到了，蕭錚看見余味急匆匆地從辦公室裡走出來，「你到樓下了？那就跟我一起去我媽店裡吧，哈哈，別裝了，都聽到你口水落地聲了，記著到時候幫我哄著點老太太啊。」

　　蕭錚也跟在他後面，幾個同事一起進了電梯。

　　兩個身高在臉平面以上的男人被大家不自覺地讓到了裡面，在人群中間站著，大家都感覺壓迫感太強。

　　電梯飛速地降落著，余味感覺身邊的蕭錚似乎出了一點汗，身上隱隱傳來一點男人雄性的味道，他愣了一下，電梯已經到了一樓。

　　一個身姿曼妙、胸前有料的白衣女郎站在電梯口，雪白的臉上紅唇一抹，黑色長卷髮下的雙眸火般灼人。

　　寫字樓最不缺白領麗人，可這女郎卻吸引了下班高峰期往來人流洶湧的目光。她透過人群看見了電梯裡的余味，手指朝他伸了伸，嘴角一勾，那姿態又媚又驕。

　　看見余味朝自己走來，白衣女郎伸手一攬，主動扣住了余味的胳膊，不顧身後飛來的無數殺人眼神，跟余味有說有笑地往處走去。

　　蕭錚皺了皺眉，如果說公司裡那些女人算得上如狼似虎的話，眼前這個女人分明就是一隻母獅王。

　　余味是直的。

　　蕭錚感覺自己胸口沒來由地湧上一股煩躁。

　　作者有話要說：

　　余味（腹黑臉）：小蕭，聽說你是188公分的小弟弟，嗯，平時纏褲腰裡嗎？

　　蕭錚（純情臉）：余總，你咋放我咋放唄，你不就比我短2公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