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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之夫父有責》第35章
第35章 邀畫

  雖說決定不寫出《西遊記》了, 可季春山的故事卻還是要講完的。自初一那日的雨雪後, 才晴了兩日,天色便又開始陰沉沉的, 幾個孩子上完了課,也不往外跑了, 都窩在季家暖和和的炕上聽故事。

  這天下午, 季春山正講到唐僧孫悟空師徒二人高老莊收徒豬八戒,突然聽得外面有人說話。

  “家中可有人在?”是一個略有些耳熟的女人的聲音。

  “有人在。”季春山在屋裡應了一聲, 待走出去一看,卻不是生人,而是王獵戶的媳婦杜氏,便笑道:“原來是嫂子,快請進。”

  杜氏腳下卻沒動,而是笑著問道:“季兄弟在家啊,打擾了,不知小二現在可在你家裡?”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嫂子太客氣了。小二就在屋裡呢, 嫂子進屋說吧。”季春山說著, 又替杜氏掀了門簾。

  杜氏這才道了聲“哎, 好。”說罷,提著裙子進了門。

  一進東屋,杜氏就感覺一股夾雜著淡淡馨香的熱氣撲面而來,頓時感嘆道:“屋裡竟這樣暖和,還這麼香, 倒像是在春天裡頭似的了。”

  嘴裡說著,眼睛便已在屋裡掃了一圈,和第一次來時相比,屋裡擺設變化不大,只是窗台上擺了兩盆不知道名字的花草,葉片纖細挺直,花朵黃白兩色,單薄小巧,那馨香的氣息多半是來自於它。另進門右手邊的地方,靠墻放著一個半人高的大黑傢伙,一根同樣黑漆漆碗口粗的大管子立在黑傢伙上面,通過紙窗上的一個洞,伸向窗外,雖離著有些距離,卻依舊能感受到那大黑傢伙散髮著的騰騰熱意。

  這個大黑傢伙,杜氏卻是認得的,一見便不由道:“季兄弟竟也安了這個火爐子,難怪屋裡這樣暖和。我娘家也是安了一個,雖說要小一兩銀子,貴了些,不過倒是極方便,又能暖和屋子不說,還能炒個菜做個飯什麼的,卻是比土灶要方便又省柴火,便是夏天也是十分得用的。”

  這火爐子的好處季春山如何能不知道,還是他將圖紙送到鐵匠鋪去的,只是這話卻不必和外人說什麼了,便道:“嫂子說的是,我也是這樣考量的,才安了一個。”

  “嫂子來了,快請坐。”葉清嵐自是聽見了季春山和杜氏在外面的交談,便起身請杜氏坐,又提壺倒水。

  “弟郎快別忙,我是來尋小二的,還得趕緊帶他回家呢。”杜氏趕忙上前兩步,將葉清嵐手裡的茶壺按下。

  葉清嵐卻已倒好了一杯,遞給杜氏,笑道:“嫂子來了總要喝杯水,不差這一會兒半會兒的。”

  “那就謝謝弟郎了。”葉清嵐這麼說,杜氏不好再推辭,便接過了水,然後隨意地輕抿了一口,誰知口中卻嘗到酸酸甜甜的滋味,她低頭一看,素淨的白瓷碗中,盛著的卻是殷紅清亮的冰糖山楂水,她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低頭又喝了一口。

  喝完抬頭笑道:“在村裡走了一圈,倒真有些口渴了。”

  葉清嵐一笑,道:“那就多喝些。”說著,便提起茶壺又往杜氏的杯子中添了些。

  “娘,家裡咋了?”王小二正和小夥伴們聽故事聽得興起,突然被人打斷難免急切,卻不想來的人竟是杜氏,還是來找他的。

  杜氏便對王小二道:“是你一個遠方表叔來了,還沒見過你,你爹讓我帶你回去認一認。他告訴我你這個時辰應是已經上完了課的,多半在後山那快兒玩,我就去了,卻沒尋著人,這才到這來問問。”最後一句確是對著葉清嵐說的。

  一旁的季春山此時笑道:“往常這幾個孩子都是一結束了課,便片刻不肯再在屋裡待著的,不過是這幾日天陰冷些,我又從別處聽了個故事講給他們,也就都不愛往外跑了”

  “原來如此,”杜氏點點頭,又笑道:“不出去也好,這天寒地凍的,容易凍傷了手腳不說,萬一著涼染了風寒就更不好了。”

  家裡還有客人等著,杜氏不便久待,隨後便帶王小二離開了。

  因著一塊讀書識字,四個孩子的感情十分要好,見王小二走了,季寧煦和趙家兄妹十分講義氣的決定,等明天王小二來了,再一起繼續聽後面的故事。

  季春山自然是沒意見的,只是讓他比較意外的是,等到第二日王小二再來時,身後卻跟了個小尾巴。

  “小二,你怎麼把妹妹也帶來了?你娘知道嗎?”季春山問道,這杜氏那麼重視女兒,片刻不願分開,這王寧兒跟著王小二離了家,也不知她知不知道。

  “我娘說她忙不開,讓我看著妹妹。”王小二說道,神情卻明顯有些不樂意。

  他剛才才要從家裡出來,母親便叫住他,卻是讓他帶著妹妹玩,他說他要去讀書,不是玩,母親卻說他讀他的,妹妹很乖,不會擾著他,他就只能帶過來了。

  王小二說完,季春山心裡一琢磨,便搖頭笑了笑,隨後他不再多問,讓王小二帶了王寧兒進屋。

  葉清嵐一見王寧兒竟跟著王小二來了,自是十分意外,他以為王寧兒是自己跟著王小二跑出來的,還想讓季春山趕緊將孩子送回去,免得杜氏著急。

  王小二便又把剛剛對季春山說的話,又對葉清嵐說了一邊。

  葉清嵐有些訝然,他看向季春山,季春山衝他笑了笑,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想的沒錯了,便也沒再多說什麼,把王寧兒抱上炕,又拿出了季寧煦的玩具,讓她自己玩著。

  這王寧兒的確是個乖巧文靜的性子,葉清嵐教季寧煦、王小二和趙家兄妹讀書,她就自己窩在炕的一角,玩著季春山做給季寧煦的積木、七巧板等各種小玩意,餓了吃塊點心,渴了喝杯糖水,不吵不鬧倒也十分的安靜。

  等課上完了,季春山就繼續給孩子們講《西遊記》,一天天的,日子過得倒也平靜。

  這一日天氣晴好,季春山去了胡大夫家幫忙做些粗重的活計,等他做完往回走時經過後山,就見季寧煦、王小二還有村里幾個孩子正在一個平緩的小土坡上玩鬧,杜氏的女兒王寧兒自然也是在的。

  季春山就要走過去,不想卻見原本坐著的王寧兒突然站了起來,緊接著晃了晃身子,然後整個人就要往坡下撲去。

  她失去平衡雙臂亂揮,卻是一把抓住了就站在她身旁的季寧煦,季寧煦不防,也被她拽倒,兩個人眼看著往坡下滾去。

  “煦兒!”季春山遠遠看到這一幕,一瞬間只覺得心臟都要停了,他立時就衝了過去,可他離著那個小土坡還有個百十來米遠,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立時就到了的。

  萬幸的是,王小二也在季寧煦身邊,他在季寧煦要摔倒的時候趕忙伸手拉住,只是他到底抵不住季寧煦和王寧兒兩個人的重量,自己也被帶倒了。但他到底大些,往坡下滾時,一手緊緊抓著季寧煦的衣服,另一隻手卻是在地面一直摸索,終於被他扒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止住了兩人向下翻滾的趨勢。

  季春山此時也終於到了季寧煦身邊,他一把將季寧煦抱起來,緊張的上下看了又看,嘴裡道:“煦兒乖,不怕,不怕,沒事了。”

  見季寧煦只臉上沾了不少塵土,倒是沒有什麼傷口,身上的衣服自是髒了,卻也沒見有破損的地方,才微微放了心,卻還是問道:“疼不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季寧煦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也有些嚇到了,但卻沒有掉眼淚,聽季春山問,就搖了搖頭,然後卻是轉身看向了王小二“小二哥哥。”

  王小二此時自己已經站起來了,他見季寧煦看他,便用右手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我沒事。”

  “小二你怎麼樣?謝謝你救了……”季春山忙又向王小二道謝,畢竟剛剛是他救了季寧煦,只是話沒說完,就聽見坡上的孩子驚呼的聲音。

  “流血了,死人了,王寧兒死了——”其他幾個孩子都被突然的變故嚇呆了,站在原地都不敢動,他們往下一看,王寧兒卻是已經躺在了坡底,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額頭卻有一大片鮮紅刺目的血跡。

  季春山一驚,趕忙放下季寧煦,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王寧兒身邊,他伸手探了探,還有鼻息,又見王寧兒的額角靠近髮際線的地方,有一道半寸左右的傷口,正往外滲著血,而在她頭的旁邊卻有一塊沾著點點紅色血跡拳頭大小的石塊。

  季春山將王寧兒的頭小心的抬起,避開傷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把人抱了起來。

  他對季寧煦道:“煦兒,爹要送小妹妹去看大夫,你一個人回家找爹爹,不要去別的地方知道了嗎?”見季寧煦乖乖點頭,他又對王小二道:“我送寧兒去胡大夫家,你馬上回家告訴你爹和你娘。”

  “我這就去!”王小二也知道這件事很嚴重,當下就往家跑去。

  季春山抱著王寧兒往胡大夫家走,怕孩子有內傷,他也不敢走的太快。路上遇到不少村裡人,一見王寧兒的樣子都嚇了一跳,都問是怎麼回事,季春山腳步不停,只說是玩的時候從山坡上滾下來了。

  很快到了胡大夫家,萬幸他正好在家。

  “胡伯您快看看,這孩子從坡上摔下去磕到了頭,流了不少血。”季春山把王寧兒抱進屋,放在一張胡大夫專門給病人準備的窄床上。

  胡大夫正在制藥,見季春山抱著個滿臉血的孩子進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先看了看王寧兒的額頭,見還在出血,便取出一個藥瓶,撒了些白色的藥粉在傷口上,見血止住了,才開始把脈。

  這時,接到王小二報信的王獵戶和杜氏也來了,杜氏聽小二一說王寧兒從坡上摔下去,留了滿頭的血,登時軟了身子,被王獵戶扶住,又聽小二說讓季春山送去胡大夫家了,立時掙開王獵戶就往胡大夫家奔來。

  杜氏踉蹌著撲進胡大夫家,一眼就瞧見了躺在床上閉著眼,半張臉都被鮮血模糊了的王寧兒,頓時哭號出聲:“寧兒——我可憐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見胡大夫正在閉目把脈,縱使心中急切擔憂卻也不敢出聲打擾,見季春山站在一旁,便脫口哭問道:“我女兒不是一直都在你家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季春山被杜氏問了一愣,他剛要說話,胡大夫此時正好把完脈,道:“脈象平穩,並無大礙,回去好好休息兩日,多吃些補氣血的東西,補一補就好了。”

  杜氏卻不見緩色,追問道:“那我女兒怎麼還不醒,還有這麼大的傷口,可怎麼好?”說著,杜氏忍不住的流眼淚,別的也就罷了,可臉上若是落了傷疤,那以後還怎麼找好婆家,她女兒的一輩子可就毀了。

  胡大夫安慰道:“不必擔心,孩子一時受了驚嚇,好好睡一覺就會醒了。額角的傷也不深,只是皮肉傷,抹上藥,注意著別吃些發物,不出一個月也就好了,連疤都不會留下,放心吧。”

  杜氏哪裡能放心,王寧兒一時不醒,她便始終不能安心,還是決定先留在胡大夫家,直到王寧兒醒來。

  季春山覺得這裡已經用不到自己了,和王獵戶招呼了一聲,便準備離開,誰知剛出屋子就見葉清嵐領著季寧煦來了,忙上前道:“你怎麼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能不來看看?寧兒沒事吧?”葉清嵐蹙眉道,眉宇間難掩憂色。

  季春山便道:“胡大夫剛診過脈,沒啥大事。”

  “那就好。”葉清嵐點點頭,微微放下了心。

  他剛想進去看看,就見王小二從裡面出來,想起剛剛在家時季寧煦告訴他的事,便彎下腰,摸摸王小二的頭,微笑道:“小二,煦兒告訴我是你救了他,嵐叔叔很感謝你。”

  王小二不好意思的抬手撓了撓頭,道:“沒啥,應該哎呦——”

  手才一碰到頭,王小二頓時痛呼出聲,葉清嵐見狀便伸手輕輕握住王小二的左手手腕,然後翻過來一看,就見王小二的手指手心上竟有大片的擦傷,都已紅腫起來,其中靠近手腕的地方更是有幾條滲出血的口子。

  “你這孩子,傷成這樣怎麼也不說?疼不疼?”雖是責備的口氣,卻也滿是疼惜,葉清嵐說罷,就拉著王小二進屋去尋胡大夫。

  “嵐叔叔,我不疼,真的!”王小二卻還嘴硬,也不知剛剛是誰,疼的差點跳起來。

  季春山忙跟了進去,暗道自己粗心,竟沒發現小二也受了傷,心中不免愧疚,進了屋便對王獵戶道:“小二是個好孩子,今日若不是他救了煦兒,也不知會怎樣,我卻都沒注意到他也傷到了,真的是……”

  王獵戶也才知道兒子竟也受傷了,卻擺了擺手,道:“季兄弟不必放在心上,小二救了煦兒是應該的,再說這小子皮實的很,平日裡胡天胡地的鬧慣了,受傷是常有的,不是什麼大事。”

  杜氏問胡大夫要了溫水,正一邊不住地流淚,一邊給王寧兒清洗傷口,聽到王小二竟救了季寧煦,頓時哽咽著對王小二道:“小二啊,寧兒她雖和你不是一個親爹娘,但她如今姓王,是王家人,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摔下去——”

  “我,我想救的,可是我……我……”王小二被杜氏這麼一問,心中有些委屈,又有些愧疚,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王小二是為著季寧煦才沒能救了王寧兒,葉清嵐不想他被冤枉受委屈,便道:“嫂子,小二他不是故意的,只是離煦兒近些,才順手救了煦兒,他……”

  葉清嵐的話沒說完,就被杜氏打斷了,她輕輕地擦拭著王寧兒臉上乾涸的血跡,抽泣著小聲道:“我知道小二和煦兒要好,救了他,也是應該的,是我家寧兒沒福氣。”

  葉清嵐皺眉,卻是不知再說什麼好。屋裡氣氛一時凝固下來,只能聽到杜氏嗚嗚的哭泣聲。

  這時村長馮德禮帶著孫子也來了,一進屋,見屋里幾人除了真給王小二上藥的胡大夫外,幾人的神色都有些沉然,以為王寧兒不好,不禁皺眉問道:“怎麼了這是?大成,孩子如何了?”

  “村長來了,”王獵戶便道:“胡伯剛把了脈,說只是驚嚇,休息休息就行了,臉上的傷也不深,不會落疤。”

  “那就好,那就好。”馮德禮點點頭,又見王小二手上的傷,便問道:“小二也傷著了?”

  王獵戶還未回答,福娃子卻道:“小二可厲害了,他拉著煦兒扒住了一塊石頭,兩人才沒有掉到底下去。”

  馮德禮的孫子小名福娃子,今年十歲,胖嘟嘟的顯得很壯實,可見家裡養的好,他也是今天的那幾個孩子之中的一個,當時的情況,他也是全看在眼裡的。

  他話音一落,杜氏卻突然轉頭看向他,“那我家寧兒呢,她到底是怎麼掉下去的?”

  杜氏這話一出,屋里幾人頓時都皺起了眉,連王獵戶也不贊同的看向她。她卻似乎毫無所覺,依舊直直地盯著福娃子。

  福娃子被她的目光看的有點怕,結結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她本來和燕兒,一塊兒坐著編草繩玩的,突然自己站了起來,然後沒站穩就往下倒,她還拉了煦兒一把,然後煦兒被小二拉住,她自己就滾下去了。”

  一聽王寧兒是自己摔倒的,還拉扯了季寧煦一把,才害季寧煦也摔倒,屋里幾人頓時神色各異。

  杜氏不說話,王獵戶只得道:“季老弟,還有弟郎,對不住,這孩子……”

  “小孩子一時慌亂也是有的,王大哥無需介懷。”季春山忙打斷他的話,先不說王寧兒本身並不是故意的,再者又是王小二救了季寧煦,這聲對不起卻是怎麼也輪不到王獵戶說的。

  見葉清嵐神色不對,季春山又道:“時辰不早了,家中還有事,不便久留,我們就先回去了。”

  馮德禮也道:“孩子沒事就好,你們好好照顧著吧,我也回去了。”

  他是村長,村裡的孩子出了事,又和自己的孫子有些牽連,自然是要來看一看的,如今既然孩子沒有大礙,他也就該回去了。

  王獵戶便將幾人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葉清嵐沉默了半響,終究還是開口了,“嫂子她今日,許是愛女情切吧……”

  季春山一笑,沒說話。杜氏如何與卻他沒多大干係,只是今日出了這麼一出,終究會生了隔閡,日後怕是王獵戶和王小二要為難了。

  王寧兒的傷要養些日子,自是不會再到季家來了,估計日後就是好了,杜氏也會真的寸步不離女兒了。

  此事過後,季家似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唯一不同的,便是一向沒心沒肺的王小二似是多了些心事的樣子。

  時如逝水,幽幽流淌,不知不覺便到了十月底,季春山口述,葉清嵐編纂的《瑤山異志集》已基本完成了編纂,一共有十二則,是季春山從他前世老家裡流傳的故事,和原身記憶中留給他的幾個本地傳說中,和葉清嵐一起商討選擇出來的,雖是不多,但類型各異,情節曲折,新穎有趣。

  因為只是書稿,所以並沒有裝訂,只是裁剪成一般書籍的大小。

  季春山一張張翻看,只是還沒看幾頁就露出意外之色,因為他發現書稿中除了文字敘述的故事外,竟還有一幅幅與故事相對應的精美插圖。

  “這都是你畫的?你竟還會畫畫”雖然心裡知道這些畫除了葉清嵐外,不可能出自第二人之手,可不問一遍,難以紓解季春山心中的驚訝。

  葉清嵐一笑,微微頷首道:“我母親善畫,自小便教了我。”

  季春山點點頭,卻是顧不上再說話,一副又一副的翻看著書稿中的畫作,越看,心中越讚嘆不已。

  十二則故事,便有十二幅畫作,每副畫皆以人物為中心,背景或為深山茂林,或為懸崖飛瀑,或為荒莽平原,或為喧鬧集市。筆法流暢精謹,纖巧細緻,雖只是以墨色線條勾勒而出,但山石草木各俱風骨,飛禽走獸逼真靈動,亭台樓閣精巧別緻,男女老幼更是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嬉笑怒罵,仿若躍然紙上。

  一本書冊都看完了,季春山才抬頭看向葉清嵐,卻是冒出了一句:“要不,不賣了吧?”

  “啊?”葉清嵐愣了愣,然後道:“怎麼了?是我畫的不好嗎?”

  “怎麼會?你畫的畫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季春山趕忙道,又接著解釋說:“你畫的這樣好,必是費了不少心血,若是拿去換錢倒有些糟蹋了,左右現在家裡不缺錢花,要不咱自己留著吧。”

  沒想到季春山是這個意思,見他這麼喜歡自己的畫,葉清嵐心裡也有些歡喜,想了想,便道:“這些畫我從小畫慣了的,也不是什麼很難的東西,不過賣是不賣,你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葉清嵐這麼一說,季春山反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若是不賣,那這半個多月葉清嵐寫寫畫畫的精力功夫也是白費了,想到這,他便道:“那明天我就拿到鎮上的書肆去問問,若是合適,那還是賣掉,總不能讓你白忙了這些日子。”

  葉清嵐微微一笑,道:“好。”

  “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我明天給你帶回來。”季春山又問。其實他每次去鎮上之前都會問一問葉清嵐,只是每次也都是得到‘沒有’兩字,估計這次也不例外。

  果然就聽葉清嵐道:“家裡什麼都不缺,我沒什麼想要的。”

  季春山點點頭,便罷。

  第二日一早,季春山懷裡揣著書稿便奔了洋河鎮的書肆。

  又是買書冊,又是買筆墨,來往幾次,書肆掌櫃對季春山也熟悉了起來,季春山一進店,便招呼道:“來了。這次可還要買紙墨毛筆吧?”

  過去不到一個月,季春山已經到書肆裡買過三次這些東西了,瞧著不過是個農家漢子,卻買的這樣勤,又多,掌櫃的難免多些印象。

  季春山卻笑道:“不買了,我這次是來賣東西的。”

  “哦?”掌櫃面露意外。

  “掌櫃瞧瞧這個如何?”季春山說著,從懷裡掏出了用布包著的書稿,打開,將書稿遞給了掌櫃。

  掌櫃接過書稿,見第一頁上便是《瑤山異志集》五個端正大楷,心中卻嘀咕,難怪上來問了又問話本如何,又想才買了不少紙墨回去,今日竟就作了書出來,字也寫的這樣周正,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手上卻已翻開來看。

  掌櫃開書肆多年,做的就是文字的買賣,經手看過賣過的書冊不知多少,他寥寥翻過幾頁,面色淡然,顯然季春山帶來的書稿內容對他沒什麼太大的吸引力。

  季春山見掌櫃神色,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卻也安了心,想著若是不成便罷了,只是卻不能讓葉清嵐白白辛苦一番。

  他隨意的在書肆中一掃,視線就落在了另一邊擺放文房四寶的櫃檯上,心裡立時就有了注意,想到了什麼,面上不自覺得就露出了笑意。

  掌櫃的粗粗翻閱完,覺得故事一般,但其中的畫作十分精美,兩廂搭配,倒是相得益彰,便道:“這位小哥,不知這書稿你打算出價幾何?”

  季春山卻正想著別的出著神,沒大聽清掌櫃的話,隨口道:“掌櫃若覺得不妥便罷了,不知店裡可有作畫的顏料?”

  掌櫃無奈提了提聲音,道:“這位小哥,我說你這書稿我收了,你出個價吧。”

  “啊?”季春山這才轉回身,想了想,笑道:“掌櫃是厚道人,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您看著給吧,多少不拘。”

  掌櫃啞然,他看著季春山不過一個粗粗壯壯的漢子,卻沒想到也有一些小心思,明明是自己不懂行情,摸不著頭腦,又怕吃虧,便曉得先給他帶了個高帽。

  想了想,便道:“你這《瑤山異志集》非連載本,且故事也有些是本地就有的,無甚心意,雖說畫作出眾些,卻要單獨刻板,所以成本便高些,我最多隻能給出五兩銀子,你覺得如何?”

  “就五兩。”掌櫃說的在理,季春山便一口應道,心中卻想,到底還是葉清嵐的功勞,若沒有他那幾幅畫,只憑他說的幾個故事,今日只怕是會無功而返,白折騰一場。

  想到這,季春山便問掌櫃,“你這可有作畫的顏料,最好的要多少錢?”

  ……

  等到季春山走出書肆的時候,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五兩銀子,便只剩下一小半了,換成了手裡卻提著的小包袱,包袱裡裝著掌櫃給他推薦的,畫畫專用的不同大小的狼毫筆,松煙墨,書畫宣,還有店裡最上等的十二色顏料。

  提著小包袱,季春山心情很好了離開了書肆,就在他離開不過半分鐘後,一個一身雪白錦袍的年輕俊俏公子進到了書肆裡。

  掌櫃的顯然是認識他的,一見便十分熟稔道:“大公子,你怎麼來了?”

  被掌櫃稱作大公子的年輕男子隨意的倚在櫃檯前,一副慵懶的口氣催問道:“宋叔,我要的畫師找到沒有啊?”

  “大公子莫急,我今日新收了一本書稿,裡面有幾幅畫著實不俗,倒有幾分方知良方大家的遺風,公子可要看看?”宋掌櫃說著,從一疊書稿中抽出了數張遞到了大公子面前。

  一聽宋掌櫃的這樣說,那公子立時正了身子,道:“自是要看的,若真有方大家之風,便是只有一二成,我也滿足了”

  說罷便接了過來,低頭細看,只第一眼,便眼前一亮,待將十二幅盡數看過,神色便已難掩興奮,並道:“就是這個,豈止一二分,便是七八分都有了。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中,竟能遇到如此才能之人,當真是我之幸事。”

  大公子感嘆完,又追問宋掌櫃:“不知是什麼人?能否現在就見上一面?”

  宋掌櫃道:“大公子來的巧,那人也是才剛走,我這就叫夥計去找回來。”

  “那便最好了。”大公子不由喜道。

  於是,出了書肆還沒走出多遠的季春山,就被追上來的書肆夥計生拉硬拽的又帶回了書肆。

  一進去,就見一身穿白色錦袍,白皙俊俏,長著一雙風流桃花眼的年輕男子目光灼灼的看了過來。

  季春山不認識他,便看向宋掌櫃,問道:“宋掌櫃,可是算錯了賬,還是你改了注意,不願要我那書稿了?”

  宋掌櫃還沒說話,那年輕男子卻先皺起了眉頭,道:“不是他,不是這個人,他那一手的厚繭,怎麼可能握的穩畫筆,絕不是他!”

  季春山一臉莫名其妙,卻也多少感覺到,他被拉回來,多半和這個年輕男人有關,就聽宋掌櫃問道:“季小哥,不知你那書稿中的畫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季春山皺了皺眉,原來是為著清嵐的話,他想了想,道:“不知宋掌櫃所問是何意?可是畫作有何不妥?”

  宋掌櫃見他心生戒意,忙安撫一笑,道:“季小哥多慮了,畫作未有半點不妥,我還是先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金玉公子,我店中不少暢銷話本都是出自他手。”

  見宋掌櫃手指那桃花眼的年輕公子,季春山便看了他一眼,又聽宋掌櫃接著道:“金玉公子善著書,卻不善作畫,便一直想找位合心意的畫手。今日他來了店裡,卻是正好看到了你書稿中的畫作,讓他極為喜歡,十分迫切的想見作者一面。我尋思著你或許還未走遠,所以我讓夥計去尋你,沒想到倒真的把你尋回來了。”

  原來是對清嵐的畫作‘一見鍾情’,季春山稍放了放心,便道:“這書稿中的畫作是家弟所作,只是家弟如今不便出門,怕是不好想見。”

  “無妨,我只是想請人給我的話本畫幾幅畫,不是非要見面。”年輕公子說道,又看了眼宋掌櫃。

  宋掌櫃便從書架上取下了幾本書冊,交給了季春山,並道:“這幾本都是金玉公子所做,季小哥拿回家去給令弟看一看,若是願意,那一切好說,若是不願也無妨。”

  季春山想了想,覺得這不是壞事,便接過了幾冊書,道:“我回去會說與家弟。”而後便告辭離去。

  季春山走後,那位大公子也道:“我也走了,宋叔你忙著吧。”

  他來這書肆一趟本就是為了尋找畫手之事,沒想到今日就遇見了再合心不過的人,當真幸事,回去好好喝一杯,便可開始籌思新作了,許久未曾動筆,當真手癢的很。

  至於是否會被拒絕,這位大公子卻未有絲毫擔心,都已經著書來賣了,想來家中也是不寬裕的,而和他金玉先生合作,既能得利,又能揚名,傻子才會拒絕。

  卻說季春山回到家,葉清嵐見他進屋時面色輕鬆,帶著笑意,必知定是得了一個滿意的結果,卻還是問道:“如何了”

  季春山一笑,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道:“五兩銀子。”

  “那便好。”葉清嵐笑著點點頭,五兩銀子不算多,但這不過是他和季春山說說寫寫出來的,紙墨也沒費多少,倒和白得的沒什麼區別。

  卻又聽季春山接著道:“只是現在只剩下二兩多了。”

  不等葉清嵐問什麼,他便把手裡的包袱放在了桌上,並道:“我買了些東西,給你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怎麼又給我買東西,我真的什麼都不缺……”葉清嵐說著,伸手便打開了包袱,待看到裡面那些他十分熟悉的東西時,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麼買了這些”

  季春山便笑道:“我尋思你自小學畫,又畫的這樣好,必是十分喜歡的,便問了書肆掌櫃,他便給我推薦了這些。”

  見葉清嵐呆呆地看著那些畫筆顏料不說話,季春山心裡也有著拿不準了,莫非他想錯了不出,“你可是不喜歡”

  “怎會我很喜歡。”葉清嵐忙抬起頭,對季春山道,卻又說:“只是這些不便宜,我平時也不大用得到,太浪費了。”

  一聽葉清嵐並非不喜歡,季春山便放了心,笑道:“你喜歡就夠了,怎能算是浪費。再說都是托你的福,書肆掌櫃才收了書稿,若是沒有你那幾幅畫,只怕我今日也是要無功而返了。”

  “對了,差點忘了件事。”季春山從懷裡掏出了幾本書冊,遞給葉清嵐。

  “這是什麼”葉清嵐接過書來,見最上一本書皮上寫著《荊釵錄》三個大字並金玉先生四個小字,隨後便翻開來看。

  季春山便把在書肆中遇到一年青男子邀畫的事說了,最後道:“這事你覺得如何”

  葉清嵐沒想到竟有人看上了自己的畫,他雖從小學畫,也算小有所成,但他幾乎未曾在人前展露過自己的畫技,又日日有母親的珠玉在側,他從未覺得自己的畫作有多出眾,而如今,有人卻邀請他作畫,他心中不免有些被認可的欣喜。

  不多時,他便將手中的幾本書冊大致的翻看了一遍,書冊中的故事曲折動人,構思精巧,筆觸細膩,辭藻風逸,著者金玉公子的文采和品性在其中便可見一斑,若與這樣的人合作,想來也不是件壞事,更不要說還可得些銀錢補貼家用,減輕季春山的負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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