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男人聽見，側頭看著他。

　　「對，」林安沒好氣的問，「你什麼時候給他配個樂？」

　　陸晏說：「晚點再說，現在沒空。」

　　林安問：「你在哪裡？」

　　陸晏：「傢俬城。」

　　「你還有心思逛傢俬城，」林安說完，又問，「顧總在你旁邊沒？」

　　陸晏：「幹什麼。」

　　「讓他出面呀，林清那小屁崽子不就是他管著的？」

　　「行了，我回去再說。」說完，陸晏把電話掛了。

　　顧胥問：「怎麼了。」

　　「沒事，」陸晏坐到他身邊，「這個沙發還不錯，帶回家。」

　　顧胥明顯不吃他轉移話題這一套，還未開口，徐飛的報信電話就打來了。

　　才聽了兩句，顧胥的臉就沉了。

　　「把他微博沒收，這幾天的通告也不用去了。」

　　說完把電話掛了。

　　他起身道：「下次再來買。」

　　陸晏被他拉著，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去哪？」

　　顧胥沒回答，徑直把他帶上了車。

　　一路上顧胥都沒說話，眼底暗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子停在顧氏集團總部大樓前。

　　顧胥把口罩摘下：「你在車上等我。」

　　陸晏解開安全帶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起上了電梯，電梯門劃開，顧國忠就站在外面，身後跟著幾個職員。

　　陸淼也在其中，見到陸晏一怔：「小晏？」

　　顧國忠：「你們認識？」

　　陸淼：「顧總，他是我兒子。」

　　顧國忠：「……」

　　「伯母，」顧胥打完招呼，轉過頭對顧國忠道，「我有事情跟你談。」

　　顧國忠以為顧胥反悔了，架子十足：「怎麼，早上不想跟我談，現在就想談了？」

　　顧胥說：「我要跟你談林清的事，你要嫌浪費時間，在這裡說清楚也可以。」

　　顧國忠皺眉：「……到我辦公室來。」

　　兩人走在前頭，陸淼拉住陸晏：「你怎麼過來了？」

　　「媽，我是陪顧胥來的，」陸晏撥開她的手，「一會忙完了去找你。」

　　進到辦公室，顧國忠往大椅上一坐，看著後面跟來的人：「你怎麼也進來了？！我們父子兩說話，有你參合的地？」

　　顧胥說：「說完我們就走。」

　　被歸在「我們」之外的顧國忠：「……趕緊說！」

　　「林清我以後不管了，」顧胥聲音帶點冷意，「你想怎麼安置都行，別再帶上我。」

　　顧國忠問：「你說這話還有良心嗎，人可是救了你親媽！」

　　顧胥冷哼一聲：「不也救了你親老婆，把人丟給我這麼多年是個什麼理？」

　　「不就是讓你開個公司，能花你多少錢？難道那公司這段時間沒給你盈利嗎？林清不也照樣給你分成？」顧國忠說，「我是懶得碰那些花花綠綠的圈子，不然早沒你什麼事。」

　　顧胥說：「我不缺這點盈利，明天你就把人拎回去，報恩遊戲你愛怎麼玩怎麼玩。」

　　顧國忠：「這話讓你媽聽到了多心寒，兒子就是這麼對她的救命恩人的！」

　　「這些話你留著回去跟我媽說。」顧胥說。

　　顧國忠痛心疾首：「祖上下來就一直教育我們要知恩圖報，這點道理你都不懂？」

　　陸晏正聽得有趣，林安的電話又進來了。

　　他走出辦公室：「不是說了一會就回去了。」

　　「你現在回來吧，」林安說，「出事了，有消息說有人要趁機蹚渾水，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在你公司等你，公關部，六樓。」

　　陸晏想了想：「知道了，我現在回去。」

　　掛了電話，他給顧胥發了條短信就出了公司。

　　與此同時，顧家老宅迎進了一位客人。

　　李淑芳見到人，笑著走上前：「黃警官，有什麼事嗎？」

　　然後轉身對後面的傭人道：「嬸，去給警官倒杯茶。」

　　「不用了顧夫人，」黃警官擺手，表情凝重，「這次來，是有事要找你。」

　　「你還記得以前那起案子嗎？我們已經查到了，是當時的醬料摻了藥。」

　　李淑芳微愕：「這麼多年了……怎麼突然……」

　　「我們最近抓捕到了一名犯人，」黃警官說，「他謀害人命，還涉嫌長期騷擾、勒索前妻並對其毆打，他前妻想把自己撇乾淨，那男人一氣之下把什麼都招乾淨了。」

　　「他承認他曾經給多人下過老鼠藥，手上沾了好幾條人命，根據心理醫生的評估，他有嚴重的反社會人格。」

　　說話間，李淑芳已經穿好大衣，她整理了一下前襟：「黃警官，我現在跟你去警局。」

　　「不管他有什麼精神病，我都要告他告到底。」

　　-

　　李淑芳看到坐在警官辦公室裡的秦敏時，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果然。

　　和後怕。

　　當初她不是沒想過秦敏有問題，秦敏實在不是大方的人，平日的買菜錢都要左摳右摳剩下那麼幾塊到自己兜裡，怎麼可能會捨得丟掉一大碗已經做好的排骨？加上當時菜市場的監控又壞得湊巧，李淑芳還私底下讓警官多往秦敏方面查。

　　但事發第二天，另一名與李淑芳同天去菜市場買過醬料和排骨的阿婆被毒死了，她孫子洗胃及時才撿回了一條命，說明老鼠藥是在菜市場裡就已經被人下好了的。

　　回來的路上，秦敏都有被街邊的攝像頭拍到，顯示她一路回顧家，連紅燈都沒停過腳步。

　　顧家老宅因為各位先輩的工作原因，許多地方都按了攝像頭，可以清晰的拍到秦敏的一舉一動，最後李淑芳也只能相信，真的是秦敏救了自己一命。

　　坐在秦敏面前的警官說：「你就老實說吧，你前夫都已經招乾淨了。」

　　「毒是他下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警官，」秦敏慌忙的拍著桌子。

　　「拍什麼拍？」警官蹙眉道，「但是他下老鼠藥的事你都知道是吧？」

　　秦敏：「我不知道！」

　　「還狡辯？」警官聲音大了點，「他怕你賴賬，好幾次找你拿錢的時候都錄了音的！老實一點，坦白從寬，你現在的行為是從犯和包庇，知道嚴重性嗎？」

　　秦敏被嚇著了，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我、我是知道，但我有什麼辦法？我要說出去，還不得被他打死啊？」

　　「你不僅不說，他第二次犯罪的時候，還給他提供了犯罪條件，有沒有？」

　　「沒有、沒有，我哪有什麼條件給他？」秦敏著急的擺手，「我就給了他錢而已，那是他找我勒索的！而且我曾經救過一個人啊，不然她也被毒死了，我這不能從輕處理嗎？」

　　「錢不是犯罪條件？你要是早點說出來，能救更多的人！」警官擺手，示意後面的人把秦敏帶走，「先拘留。」

　　秦敏還想說什麼，看著警官一副嚴肅的表情又縮回來，準備跟著後面的警察出去。

　　看到站在門口的李淑芳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黃警官：「這位是第一起案子的當事人，讓她和秦敏說幾句話。」

　　秦敏身邊的警察點頭，停下腳步。

　　李淑芳看了秦敏足足一分鐘。

　　秦敏低著頭，不敢說話。

　　李淑芳：「我沒有什麼話跟她說的，你們把她帶走吧。」

　　警察推了推秦敏的手臂，示意她往前走。

　　秦敏走了幾步，忽而停下來，急促的回過頭。

　　「顧夫人，這事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秦敏惶恐道，「小清……小清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您能不能……」

　　李淑芳像是累了，重重的歎了口氣。

　　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警局。

　　坐在車上，當年那一種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感覺又重新感受了一次。

　　李淑芳沒想到人居然可以這麼壞，毫無理由的就要人性命，從犯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被害人的給予。

　　她拿出手機時發現自己的手不斷的在抖，半晌，又放到一邊，開口道：「去公司。」

　　此時，對仍在公司辦公室對兒子進行「先祖祖訓」教育的顧國忠還不知道，接下來這一波打臉，來得又快又突然。

　　-

　　陸晏在出租車上翻了一下微博

　　短短幾個小時，微博上就刷遍了他「欺壓新人」的「證據」。

　　先是一段視頻，背景是片場，陸晏站起身對林清罵道：「連一場哭戲都演不好，乾脆復讀算了？？？」

　　如果不看起因，標準的大佬發怒現場。

　　然後是路演：「內部消息，因為某視帝不爽某小鮮肉，砍掉該小鮮肉所有路演行程，這是事實，一查便知，洗地粉省省吧。」

　　關於前段時間的林清倒貼事件：「某視帝真的是心機boy，故意放出一堆消息捧殺某小鮮肉，再讓自己的粉絲去打壓之，可怕。」

　　最後，關於真人秀：「真人秀事件，兩個小鮮肉打起來了，某小鮮肉懼怕背後勢力，被打還道了歉。」

　　圖上是林清朝陸晏九十度鞠躬的照片，和雲安青、陸晏一塊吃早餐的照片——這馬賽克打得可以說是非常不走心了。

　　「還有，關於現在正在炒的某綜藝CP，完全就是那位視帝團隊炒起來的，那位老闆其實跟另一位嘉賓更親密，真的是貼得令人髮指。」附圖上，是林清站在顧胥門前的照片。

　　最關鍵的是，顧國忠的個人微博還轉發了這一條微博。

　　陸晏冷哼一聲，打開QQ音樂，搜索，分享。

　　【陸晏V：真是戲精。

　　QQ音樂分享：《演員-薛之謙》】

　　剛發完，一刷新，卻發現顧國忠的微博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