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陸晏吹頭髮的手一頓。

　　如果他沒理解錯，這是找他睡覺的意思？

　　陸晏想都沒想，簡短乾脆的回了句：「我喜歡男人^_^」

　　陸晏是彎的這件事其實知道的人不多，林安一個，小劉一個，就連陸淼都不知道，當然也是因為想帶給家長看的對象還未出現，剛好陸淼在這方面是完全的放養狀態，從不催他談戀愛結婚生子，他也就沒有提過。

　　之所以向施晴坦白……他們後面還要相處好幾個月，他不想多生麻煩，而且施晴這種段位的人什麼沒見過，圈子裡十抓五彎四個雙，他倒也不擔心對方會洩露出去。

　　手機陷入了短暫的五分鐘沉默。

　　隨後微信的信息瘋狂在手機屏幕上方彈出。

　　施晴：你還加個^_^？？？

　　施晴：臥槽，老娘是直男終結者？？？？

　　施晴：老娘前兩部合作的男星也全他媽是gay？？？？讓不讓人活了？？

　　施晴：算我ball ball你們，給點殘渣剩菜好伐？？

　　……

　　面對施晴的控訴，陸晏沒忍住笑出聲來。

　　陸晏：[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睡我.jpg]

　　表情剛發出去，系統馬上刷出一行小字。

　　「對方已拒收您的消息」

　　真是個妖艷不做作的女子，陸晏失笑著給手機連上充電線，剛準備躺下休息的時候，陸淼的電話進來了。

　　陸晏接起：「媽。」

　　「小晏，沒睡吧？」

　　陸晏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他笑道：「還沒，吃早餐了嗎？」

　　這四天假期他原本打算回家陪陪陸淼，但陸淼由於工作需要，飛去美國了，說是得待上半個多月才能回來。

　　「正在吃。」陸淼的聲音還帶些睏倦，看得出來還沒調好時差，「媽都快一個月沒見著你了，等我回去了，就去給你探班。」

　　「別。」陸晏忙說，「你回國的時候給我說聲，我飛回來看你。」

　　「那哪成？你拍戲這麼累，請假還要耽誤劇組進度，就這麼定了，到時我去探班。」

　　別看陸淼話語中總帶些柔弱，其實是個很堅強固執的女人，決定的事情基本沒人能說動她，陸晏聽她這麼說，也不再多說了：「工作沒什麼問題吧？」

　　「小問題，細節方面一直敲定不下來，兩三天就能解決了，就是……」陸淼笑道，「我朋友說太久沒來美國了，讓我陪她多玩一段時間。」

　　陸淼剛說完，陸晏就聽見電話那頭還有個女人的聲音，像是就坐在陸淼身邊。

　　「你兒子？」女人問了一句，得到回答後又繼續道，「陸晏啊，你放心，我們血拼完就回國了！你跟顧胥都好好工作啊！」後面這句是說給電話裡的他聽的。

　　見對方這麼說，陸晏一下就知道女人的身份了，顧胥的母親，就是後面這句叮囑有些好笑。

　　陸晏笑著應：「好的，伯母。」

　　陸晏走後，顧胥姿勢未動，有些分神。

　　他對私人領域這塊很講究，甚至徐飛都只進過他家一次，還是過來拿重要文件的。

　　但是剛剛陸晏頂著一頭泡沫，茫然的站在他家門口，眼珠子黑溜溜的盯著他時，他的下意識反應就是側身讓出空間讓他進來。

　　陸晏走前話裡的意思是，上來找過他幾回？

　　他突然想起陸晏吃飯的樣子，嘴巴兩邊鼓起，嘴唇緊閉，不發出聲音，卻很能刺激別人的食慾。

　　至於哪方面的食慾，顧胥還沒想清楚。

　　他拿起手機，給徐飛打了個電話。

　　徐飛很快接起：「顧總。」

　　「最近還有幾個夜間視訊會議？」

　　「明後兩天都有。」

　　「嗯，」顧胥起身，把文件合上，打斷他，「不在公司開。」

　　直到顧胥掛掉電話後，徐飛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這種視訊會議都比較挑場合，一定要在安靜、保密性高的地方才能開，不在公司開的意思是……顧總自己在家裡開？

　　不能吧，顧總這麼注重隱私的人，怎麼會用自己的家當背景開會。徐飛甩甩腦袋，管他呢，不在公司開更好，他這幾天就不用裝模作樣的在公司加班到十一二點了，每到顧總開視訊會議那幾天，公司裡的怨氣就特別重，大家為了給頂頭上司一個好印象，都會選擇硬著頭皮，撐到顧總走出公司大樓的那一刻鐘。

　　雖然顧總都會管夜宵，但是他們真的不缺這一頓好嗎嚶嚶嚶。

　　*

　　《戰歌》是陸晏和陳晶兩人的大螢幕處女作，他們在之前的會議中就決定好了，一切低調行事，拍攝期間不宣傳、不炒作，安安心心的完成拍攝。

　　簡而言之，他們想搞一個大新聞。

　　施晴、陸晏封鎖行程三個月，然後再帶著部電影殺進大家的視線，衝進電影評獎名單，甚至奪下影帝后寶座。

　　所以陸晏離京的消息是保密的，他在下機，住進酒店後，還特地發了條微博，配圖是他養在家的一盆仙人球。

　　「休息的感覺真好。[配圖]」

　　至於為什麼養仙人球——像他這種幾個月不回一次家的人來說，好像也就只有這種植物比較合適了。

　　陸晏休息了半天，下午就去了片場。

　　陳晶提前一天就到了，現下在挑佈景的刺兒：「你就不能給我找個好點的屏風？這破了個洞沒瞧見？留著給施晴露腳趾頭呢？！」

　　施晴閒閒的坐在一邊，還是翹著二郎腿，悠悠道：「您可別說了，小姑娘都快嚇壞了，大不了我腳趾頭躲著縫嘛，多大點事兒。」

　　安排佈景的小姑娘瑟瑟發抖的站在一邊，乖乖的準備移走屏風，奈何屏風太大，她抬起兩秒就又鬆了手。

　　陸晏上前一把提起，笑道：「我幫你。」

　　小姑娘臉騰的就紅了，小聲說：「謝謝晏哥。」

　　陸晏回來後，施晴白了他一眼，一副怨氣滔天的樣子：「不喜歡女的還撩小姑娘，辣雞！」

　　陸晏失笑，順著接了句，「我以後一定改。」

　　簡單的開完開機儀式後，陳晶一聲吆喝，馬上就開拍了。

　　陸晏的角色是一位大將軍，叫沉忠，戰功赫赫，從未打過敗仗，是當朝百姓們心中的戰神，施晴演的是青樓頭牌葵姬。

　　沉忠凱旋而歸時，看見了倚在青樓木柱子邊的頭牌葵姬，一眼定情，沉忠拒絕了所有朝中那些想把自家閨女嫁入將軍府的權臣，不顧非議，八抬大轎娶了葵姬。喜愛權謀之術的奸臣們覺得這是對他們的侮辱，合力上奏彈劾沉忠，皇帝也對此事略有不滿，加上年紀尚輕，沒有明辨忠奸的本事，一氣之下竟罰沉忠去守三年城門。

　　皇帝昏庸，不到一年，國家就被敵國掠走了不少城池，小皇帝急了，忙召回沉忠帶兵出征。

　　但沉忠敗了，皇帝只給了他四千人馬，又怎麼去跟別人六萬精兵抗衡？他戰死在沙場上，國破，皇帝攜著一眾群臣跪下迎接敵軍入城，當天，葵姬在沉忠守了一年的城門上一躍而下。

　　簡述裡雖然感情戲份佔多，但其實真正拍攝起來，沉忠打仗的細節戲份更多。

　　打仗細節多，意味著陸晏比其他演員都要辛苦，短短一周，他的體重就輕了不少。

　　拍完今天的戲份，陸晏正準備回酒店，陳晶攔住他，問：「劇組的盒飯不好吃？」

　　還未等陸晏回答，施晴就開口了：「這還用問？光臉蛋都小了一圈，嘖，比我還難養。」

　　幾天相處下來，陸晏對施晴有了一些瞭解，她雖然說話不好聽，但人不壞，這兩天還讓助理給他送了好幾趟水果，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輕笑道：「沒有，挺好吃的。」

　　陳晶嫌棄地擺擺手：「得，我明個兒讓人換一家，別到時拍完戲人瘦一圈，你那群老婆粉還以為我們劇組苛待你呢。」

　　「真沒事兒，你要覺得心疼我的話，要不咱多花點錢，找個替身。」陸晏揶揄著，其實他也就嘴上說說，替身，別說是陳晶不會同意，他自個兒也是不肯的。

　　果然，陳晶怒瞪他一眼：「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連鎖店了？滾滾滾，回去睡你的覺。」

　　回酒店路上，小劉也是一臉擔心：「晏哥，要不您別吃劇組的盒飯了，我明天去給你打包些好吃的？」

　　陸晏搖頭：「不用，這哪有什麼好吃的，外頭的可能還沒劇組盒飯香。」

　　這是實話，電影前期的取景地偏遠，去市區得開二十分鐘的車，這一帶除了拍戲的，基本沒人會來，就他現在住著的這間豪華房，說是豪華房，還沒B市一標間好，更別說這附近有什麼吃的了，一排過去都是賣盒飯的。

　　小劉不安道：「不行，到時戲拍完了，回去安哥看您瘦這麼多，我沒法交代，我去這附近逛逛，看有沒有您愛吃的。」

　　為了方便，陳晶訂的酒店就在片場隔壁，走幾步就到，小劉說完，自個兒就回頭，找餐館去了。

　　陸晏哭笑不得，他不過是瘦幾斤，哪有這麼誇張，拍完多吃兩頓又胖回來了。

　　剛回到酒店房間，手機就「叮」了一聲，他隨意瞥了眼。

　　「不在家」

　　發件人：顧胥。

　　沒有標點，像是個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