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殺青日，片場裡熱熱鬧鬧的，就連陳晶嘴邊都掛了一天的笑容。

　　雲安青宣佈戀情後，在片場呆了整整一個星期，今天也是早早就來了，手裡還揣著個大蛋糕，說是要慶祝殺青。

　　施晴道：「天天待在這，你不工作了？」

　　雲安青：「最近就發發微博，下個月才有工作。」

　　「沒工作還天天買一堆東西送來，錢燒的慌？」

　　陳晶接過雲安青手裡的蛋糕：「小青，她這脾氣也就你能忍著，辛苦你了。」

　　雲安青撓頭笑道：「沒事，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施晴：「……」

　　配角都在兩天前就殺青離開了，只剩下兩個主演在補拍鏡頭。

　　最後一場戲份結束，眾人聚在一起鬧著要切蛋糕。

　　陸晏分到了一塊大的，上面還有好幾塊水果，他坐到一邊，掏出手機拍了一張，傳給顧胥。

　　對面回得很快：「開會，膩，少吃。」

　　施晴突然湊過來：「看著手機傻笑什麼？」

　　陸晏：「沒……」

　　陸晏話還沒說完，就猝不及防的被糊了一臉奶油。

　　施晴把手裡整塊蛋糕都按在了他臉上，嫌不夠，還左右轉了一圈。

　　陸晏把蛋糕上的叉子狠狠一丟：「……是你招惹我在先，休怪我不念舊情。」

　　施晴一溜煙跑到另一頭：「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

　　陸晏衝上前，抓起蛋糕就往雲安青臉上砸。

　　雲安青：「……？？？」

　　施晴氣道：「陸晏！你是不是男人！冤有頭債有主！欺負我男人算什麼本事！！」

　　陸晏馬上又拿起一塊蛋糕：「你不服，你也可以去欺負我男人。」

　　施晴起了頭，片場裡霎時間蛋糕亂飛，所有工作人員幾乎都被陳晶懟過，今天終於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一處是乾淨的了。

　　「晏哥！有人找你！」

　　陸晏正和施晴圍攻陳晶，聽到叫聲往門口瞥了一眼。

　　一個面生的女人站在那，身形嬌小，臉上帶了個大墨鏡。

　　女人見他走來，忙把墨鏡摘了。

　　劉明依。

　　走到了樓道邊，陸晏低頭擦著身上的奶油，道：「有事嗎。」

　　「我是來給你道謝的，」劉明依柔聲道：「謝謝。」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完了，誰知突然冒出大幫水軍幫她洗地，還有很多營銷號也站了出來，現在微博上的風向已經變了大半，她也馬上創了個微博小號，發了不少賣慘的微博，然後再「不小心」被爆出來，最後成功的站穩了腳跟。

　　後來打聽後才知道是陸晏找了公關幫她，而且花了大價錢。

　　陸晏懶得解釋自己幫她的原因：「不客氣。」

　　劉明依也不多問，道：「有時間賞臉吃個飯嗎？」

　　陸晏：「恐怕沒有。」

　　「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

　　陸晏道：「就在這裡說吧。」

　　劉明依低頭，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

　　陸晏接過，打開掃了一眼。

　　裡面是打印出來的通話記錄和轉賬截圖。

　　「周明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婚禮被砸，我還被爆了醜聞，他覺得特別丟人，」說到這，劉明依自嘲了聲，「他很要面子，你知道的。」

　　「媒體爆出你在這拍戲後，他找了幾個當地的混混，說是要……教訓教訓你。這些是他和那些混混的交易記錄，算是我給你的謝禮。」

　　陸晏把袋子合上，又遞了回去：「我不需要。」

　　劉明依疑惑道：「為什麼，光憑那幾個混混的口供是告不了周明的。」

　　她道：「他這樣對你，你不會還想著放過他吧？」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陸晏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是想拿我當刀使，那就找錯人了。」他說完，轉身便走。

　　身後，劉明依咬緊唇，一言不發。

　　陸晏回到B市時已經是晚飯時間，剛下機就接到了顧胥的電話。

　　「到了？」

　　陸晏：「剛下機。」

　　那邊傳來翻頁的沙沙聲：「我還有個會，晚點去你家。」

　　末了又道：「好好吃飯。」

　　掛了電話，身邊的雲安青問：「晏哥，一起去吃飯嗎？」

　　不等陸晏回答，施晴就上前牽住雲安青的手：「二人世界，請勿打擾。」

　　陸晏擺手：「慢走不送。」

　　兩人甜甜蜜蜜的離開後，小劉從托運帶上拉下行李，問道：「晏哥，送您回家嗎？」

　　陸晏搖頭：「你把行李送回去，我還有點事。」

　　到了餐廳，老闆娘一見到他就迎了上來，親切道：「來啦？」

　　說完往他身後瞅了瞅：「小胥沒和你一塊？」

　　「您還記得我，」陸晏笑道，「他工作忙。」

　　「這麼多年了小胥就帶你來過這兒，我當然記得，而且我還記得你的口罩，上面有個大叉叉，酷得很，」老闆娘把他拉到角落的座位，「吃點啥？今天的雞湯熬的特入味，一會我給你盛一碗來，不收你錢！」

　　陸晏嘴甜道：「謝謝姐姐。」

　　老闆娘嗨了聲：「我都多大年紀了，哪還能叫姐姐，叫姨就好。」

　　「姨，」陸晏改口道，「幫我打包兩份燒臘套餐。」

　　怕不夠，他又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了一遍：「再打包一份醬香排骨。」

　　老闆娘的面色變了變，突然道：「姨多嘴問一句，你是要給小胥送飯嗎？」

　　陸晏點頭：「是啊，怎麼了？」

　　她聞言低下頭，把醬香排骨從點菜單上劃掉：「那別點這個了，這個……小胥不愛吃的。」

　　顧胥也會挑食？

　　陸晏嘴角輕勾：「沒事，我會吃乾淨的。」

　　「不行！」老闆娘說完，才發現自己音量有點大，「……要不吃手撕鴨吧，是我們這的招牌菜。」

　　陸晏瞧出了不對勁，問：「這道菜怎麼了嗎。」

　　「……沒怎麼呀，只是小胥不愛吃。」老闆娘沒再多說，點好單就匆匆進了廚房。

　　再出來的時候，她把四個大袋子一股腦塞到陸晏手裡：「我給你們打了好幾碗雞湯，涼了記得加熱再喝，不然容易膩。」

　　說完，像是怕陸晏又問她醬香排骨的事，推著他就往外走：「快去吧，不然小胥該餓肚子了。」

　　陸晏拎著幾個大袋子站在門口，哭笑不得。

　　*

　　會議結束，顧胥起身時揉了揉太陽穴。

　　徐飛：「顧總，需要幫您準備晚餐嗎。」

　　「不用，把會議資料整理一下，我帶回家。」

　　這幾天習慣了陪老闆熬到十二點的徐飛忙不迭的點頭：「我馬上整理。」

　　說完抱著桌邊的資料就出去了，生怕顧胥反悔。

　　顧胥拿出手機，準備給陸晏打個電話。

　　不知道小狗回家沒。

　　坐在辦公室外的女秘書見到他，忙站起身：「顧總，有一位姓陸的先生想要見您，說是……來找您吃飯的。」

　　顧胥停下腳步：「在哪？」

　　「因為沒有預約，我安排他在待客室等候。」

　　顧胥道：「他不需要預約，下次直接讓他進辦公室。」

　　女秘書忙點頭：「是，我現在去請陸先生過來。」

　　「不用。」顧胥說完，回過身，逕直向待客室走去。

　　推開門，一陣飯香味撲鼻而來。

　　陸晏正橫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見到他後就關上了軟件，笑問：「忙完了？」

　　顧胥道：「剛開完會，怎麼過來了。」

　　「想見你就來了，」陸晏答得自然，拎起飯菜走到他身邊，「把待客室熏得一室飯菜味，你把這些拿去辦公室，我去把窗開了。」

　　顧胥傾身，接過袋子時冷不防啄了一下陸晏的唇角：「一起去，窗Andy會開。」

　　陸晏失笑：「順手而已。」

　　最後還是等陸晏關了窗，兩人才一同去了辦公室。

　　總部的辦公室沒設廚房，好在老闆娘給的包裝袋有保溫效果，飯菜拿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

　　一頓飯吃完，顧胥拿起外衣：「回去吧。」

　　徐飛適時敲門進來，手裡還抱著一疊文件，跟陸晏打了招呼後，道：「顧總，資料都整理好了。」

　　「嗯，」顧胥接過來，「通知各部門下班，這幾天加班的員工明後兩天放假。」

　　說完，他又補了句：「我這兩天不來公司，有什麼事直接給我打電話。」

　　徐飛：「……好的！顧總！」

　　幸福來得太突然，加班數日的員工們馬不停蹄的就收拾好了行裝，沒五分鐘，電梯前就站滿了人。

　　「叮。」電梯到了。

　　電梯門劃開，裡面站著兩個男人，一個男人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但眼睛很好看。

　　另一個正是他們的老闆。

　　他們老闆在笑。

　　溫柔的弧度，讓人如沐春風——這種笑容他們已經近一個禮拜沒見過了。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老闆和那個男人，手！牽！著！手！

　　……還是十指相扣。

　　？？？

　　十秒沉默，氣氛尷尬。

　　電梯門緩緩划動，眼見就要關上，員工們都暗暗鬆了口氣。

　　誰知戴著口罩的男人突然伸手，按下了開門鍵。

　　他問：「怎麼不進來？」

　　員工們：謝謝你了啊我們可以等下一班的。

　　顧胥蹙起眉，笑容收得飛快：「都站著幹什麼。」

　　……

　　最後，八個不怕死的員工默默的擠進了電梯。

　　戴口罩的男人又說話了：「大家都還沒吃飯吧。」

　　「……吃了吃了，吃過外賣了。」

　　「哦，」男人彎起眼，「辛苦大家了。」

　　標準的老闆娘式發言！

　　員工：「不辛苦不辛苦……」

　　到了停車場，電梯門剛打開，員工們急忙湧出去。

　　「老闆再見！」

　　「先生再見！」

　　頭都不回。

　　上車後，陸晏失笑道：「你的員工好像還挺怕你的。」

　　顧胥發動車，側頭問他：「我很凶嗎。」

　　陸晏用手撐著腦袋，懶洋洋道：「嗯……不凶。」

　　得到滿意的回答，顧胥才又揚起嘴角，發動車子離開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