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餘光無人

　　天色暗下已經暗下來了，白簡同徐雅站起身，一前一後走出了食堂。

　　外面很靜，路燈閃著橙紅色的光。二人的背影，在這一刻似是沾染了冬日的冷意。

　　似是想起什麼，白簡停下腳步，從口袋掏出總結報告，塞到了她口袋。徐雅低頭看了眼，笑了：「我都給忘了。」

　　白簡呼出口氣，語氣帶著點無奈：「我也是剛想起來。」

　　相視一笑。

　　二人正打算繼續往前，身後卻突然響起了平穩的腳步聲。

　　白簡沒什麼反應，反倒是徐雅轉身攔住了那人的去路：「嘿，會長！」

　　柳哲雙眼湛湛，筆直的站在燈光下。均勻的側臉，被染上了淡淡的橙黃。他先是看了白簡一眼，隨後將視線轉移到徐雅身上。

　　「嗨。」柳哲朝她打了個招呼，聲音略沉。

　　「鼻音這麼重看來感冒還沒好啊。」徐雅不著痕跡的瞟了白簡一眼，口中的話卻是對柳哲說的。

　　細長的手指似是無意的插入口袋。柳哲靜默片刻，答：「小事情。」

　　「不過還是感謝你那天挺身而出，要不某人可就要犯傻了……」撇了撇嘴，徐雅繼續說：「都去學生會，就一起走唄。」

　　晚上學生會開會，柳哲這個做會長的肯定要去。

　　誰知柳哲神色一怔，避開白簡的視線，平靜答道：「你們先走吧。」

　　「好吧。」徐雅靜了一會兒，隨後挽著白簡的手臂，直徑朝設計大樓走去。

　　夜色沉沉。

　　走到道路拐角，白簡下意識回了下頭。

　　只見男人依舊站在食堂門口，低頭背對著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會兒，他伸手將領口的拉鍊拉上。清瘦的側影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寂寥。

　　「看什麼呢？」拉了拉白簡的手臂，徐雅偏過頭疑惑的問。

　　白簡回過神，搖頭。隨後拉緊徐雅。快步朝前方走去。

　　學生會會議室外。

　　白簡面對著窗站著，腦子裡模糊一片。她是遲鈍，但並沒有到達傻的程度。

　　腦海中浮現著昨日發生的種種，那些被她忽視的情節在冷風中變得格外清晰。不知不覺中，她好像欠了柳哲許多。又或許不是欠，只是一種，傷人的忽視。

　　白簡想，這些情節若是放在書中，或許能博到眾多人眼球。但放入現實……她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悸動。

　　錯的不是事，而是做這些事的人。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所謂無情，也不過是因為停在心裡的人不是他。

　　走廊的寧靜被腳步聲打斷。

　　柳哲自樓梯上走來，看到白簡的瞬間，神色一凝。

　　「等徐雅？」他走進她，張了張口卻只說出了這三個字。

　　白簡「嗯」了一聲，低下頭，拽了拽胸前的圍巾。

　　柳哲看著她沒什麼表情的臉，眼中有什麼情緒湧動。片刻後他將頭偏到一側，看著會議室的門，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進去吧，」他說。隨即視線落到她的肩上，語氣更加平靜：「不差你這把椅子。」

　　聞言白簡抬起頭凝視了他幾秒，答：「我在這等就好。」

　　她不是學生會的人，這麼進去會議室，多少都有些不合適。

　　「進來吧，外面涼。」他皺眉，再次開口勸。

　　白簡沒做聲，看著他的眼神卻堅定。

　　此時她和沈墨正處於戀愛甜蜜期，若是在這種階段她都能感覺到柳哲對她的特別，那……是真的很特別吧。

　　他垂了下眸，半晌後微笑：「也行。」

　　白簡鬆了口氣，轉過身的剎那，肩上卻忽地一沉。她抬手，指尖觸到了一極其柔軟的布料。

　　是柳哲的衣服。

　　白簡轉頭想要叫住他，卻見他已然拉開門走入了會議室。

　　肩膀上的衣服，似是在這一刻加重了分量。白簡將其從肩上拉下來，抱在懷裡，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

　　片刻後，她掏出手機給徐雅發了個信息。

　　——

　　臨近九點。

　　柳哲自會議室走了出來，此時走廊上空無一人。

　　望著那清冷的月光，他將手機掏出來。剛要按動號碼，身後便響起了一個清脆的男聲。

　　趙曼：「會長這是不是你的外套啊？」

　　聞言，柳哲轉身。視線落在了門把手上。

　　只見那裡，赫然掛著一件熟悉的深色外套。

　　表情瞬間凝固。柳哲走上前，將手覆在衣服上。原本溫熱的布料此時冰冷無比。顯然是掛了許久了。他眼中有什麼再閃，過了會兒將大衣摘下……他靜站良久，重重嘆了口氣。

　　以前的他總是希望她能看到，能明白。

　　但當她真正發覺的時候，他又希望她不知道。

　　拿著大衣走離設計大樓，面對著稀疏的燈光，柳哲垂下了眸。

　　她在他眼中一直是個孩子，活潑開朗，大大咧咧。以至於高中時，他在她家前面那棟樓裡住了三年，她也沒能察覺。

　　她走路總是目不斜視，餘光無人。不知是高傲，還是這世上當真沒有誰值得她留意。

　　又或者有，只是那個人不是他。

　　夜色已濃，柳哲卻仍沒有任何離開的意思。

　　他迫切的希望過，她能轉過這個彎兒，看到他。

　　可是現在……他真心希望，她能平靜點，忘掉他。

　　——

　　天剛濛濛亮，白簡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個時候宿舍裡還很靜，她套上了件大衣，才轉身前往洗漱間。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白簡突然想到了什麼。踮起腳尖將床上的手機夠下來，點開給沈墨發了條簡訊。

　　白簡——稿子審完了嗎？

　　等到白簡接完水回來的時候，手機上已然顯示出了沈墨的回信。

　　沈墨——當然。

　　沈墨——今天有課，起的這麼早？

　　白簡笑了，倚靠著桌子，開始給沈墨回信息。

　　白簡——沒有啊。

　　白簡——你不是也很早？

　　白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夜裡醒來了兩次，不知是天氣原因，還是其他什麼。

　　沈墨——我一向很早。

　　……

　　沈墨的回覆在白簡意料之中，她笑著放下手機，沒再回。

　　在宿舍坐了一會兒。

　　她起身換了身更保暖的衣服，開門離開了宿舍。

　　外面天還暗著，一路上都沒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