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來聽故事

　　想到這，柳哲心情更加低落了。他沒做錯什麼，身邊的人卻一個個離他遠去。父母是這樣，白簡也是這樣。她看他的眼神同之前母親看他的眼神極為相似，哪怕是關切都帶著愧疚的情緒。

　　父親搬離了B區，帶著柳甜和那位阿姨前往了上海。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柳哲和柳甜都沒有聯絡。直到柳甜考上A大，他才能盡一些哥哥的責任。與其說是責任，不如說是恐懼，因為柳哲……很怕成為像父母那樣自私的人。

　　偏頭看了眼副駕駛座上冰冷的手機，柳哲有剎那的失神。直到耳畔傳來了刺耳的笛鳴聲，他才反應過來。

　　凝視著擁擠的車流，他快速啟動車子，眼中卻不帶一點慌亂。他還是這麼從容淡定，無論面對什麼，都可以冷靜對待。

　　只可惜，他平靜的神色騙了很多人，卻唯獨騙不過自己的心。

　　這麼想著，他不由苦笑。他可以苦練鋼琴，只為在藝術節上演奏一首她喜愛的曲子。他可以為了她同一個陌生人大打出手，不計較後果。他可以偷偷打探來她的高考志願單，照填一份……

　　可是然後呢？

　　他感動了自己，卻唯獨感動不了她。

　　他並不像別人想像的那般偉大，他也想要回報，只是對比回報他更希望她能幸福……

　　XX閱讀大樓。

　　一男一女面對面站著。

　　彤瀾抱著一摞文件，眼睛略顯空洞。她低著頭不知在猶豫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沉聲開口：「沈墨，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

　　「你是一名優秀的律師，」沈墨稍稍偏頭，眼神卻極為冷冽。過了會兒，他沉聲道：「是這容不下你。」

　　神色微怔，反應過來後彤瀾不由輕笑了兩聲：「你這逐客令說的倒是好聽……」

　　「彤瀾，白簡是我的底線。」眸子忽的抬起，沈墨注視著她的眼，裡面無一點溫存。他聲音極冷，就好似一月的飛雪，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似是被男人的態度嚇到了，彤瀾鼻子猛地一酸，眼淚緊跟著落了下來。她唇瓣顫了顫，半天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沒錯……」

　　「如果傷害別人也不叫錯的話……」男人唇角一揚。頓了頓，接著說：「你趁早換個職業。」

　　抬手拿過她手中的文件，他平靜從她身側走過。目的地，是白簡所站的位置。

　　手指下意識動了動，卻終是沒有抬起的勇氣。彤瀾是個嘴硬的人，就算她真的做錯了，她也不會去承認。更何況，她是真的不覺得她有錯。

　　哪怕咖啡將白簡的手臂燙傷，她也僅僅將那視作巧合。誰都沒有想到，服務生會在那個時候端來咖啡，她沒有錯，錯的是白簡。若她不站在那，咖啡就不可能濺到她身上，若咖啡不濺到她身上，那沈墨也就不會那麼厭惡她……

　　她這麼想著，目光呆滯的好似失了魂一般。

　　「瀾姐？」

　　直到清冽的男聲響起，她才猛地回過神。她抬頭看他，眼角是尚未乾涸的淚珠。

　　「葉秋……」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她還是不想讓旁人發覺她的窘迫。

　　抬頭看著遠處那對男女，葉秋抿了抿唇。目光繼而落到了彤瀾那已然淡下去的妝容上。他聲音很輕：「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什麼？」雖然知道不會是什麼中聽的話，但彤瀾還是平靜回應了。她已經變相被沈墨開除了，她有大把的時間去和別人閒聊。以及消化一些對她而言不太友善的言論。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是葉秋。

　　「我想給你說個故事。」抿唇一笑，葉秋儘量讓聲音聽上去溫和。見彤瀾面露疑惑，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他聲音清脆悅耳：「森林裡有一隻小兔子，很喜歡在黑夜行走。日復一日，她愛上了月亮。」說到這他特意停頓看了彤瀾一眼。

　　葉秋：「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兔子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月亮。她覺得月亮是因它而存在的，月亮的光芒讓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即便月亮本身並不會發光發熱……」

　　葉秋再次看她，見她眉頭輕蹙，眼中不由浮現了笑意：「大家告訴兔子，月亮是圍繞太陽轉的。可是兔子不信，她認為月亮是專屬於它的。它為了月亮『付出了』了很多，連它的習慣都改變了。它每天白天睡覺夜晚出門，為的就是能多見月亮幾面……」

　　眉頭越皺越緊，彤瀾抬頭看他，語氣算不上和善：「你在諷刺我？」

　　「別把人想的那麼壞，」抬了抬眉，葉秋語重心長的解釋：「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小兔子累死在黑夜，月亮也不會屬於它。月亮的光芒是因為太陽，而不是小兔子。」

　　彤瀾：「你……」

　　葉秋：「瀾姐，有些事你該明白。沈墨溫暖不了你，就算他此刻光芒萬丈也不是因為你。」

　　慌忙搖頭，彤瀾一步步朝後退去：「你不要用你們寫手的那套來忽悠我……」

　　聞言，葉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小說都是出於生活，現在活生生的例子就擺眼前……不要傷人傷己了。」

　　自從知道了白簡手臂的燙傷和彤瀾有關，葉秋就常常留意她。他不確定，畢竟所有的經過都是他從旁人口中聽來的。

　　直到今日……

　　他只比沈墨晚出來了幾步，彤瀾臉上的恨意他看在眼裡。

　　還有她方才的話，就算她愛沈墨葉秋也無法說服自己接受她的偏激。

　　他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女人看著他不斷搖頭，仿佛經歷了什麼無比可怕的事情。她那麼努力，怎麼能因為一個憑空編造的故事，就將一切否定呢。可她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在理。

　　沈墨的確很優秀，但他的優秀沒有一刻是因為她。他甚至在想方設法，避免和她的見面。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開始蹲在地上哭，哭聲很大，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可是卻沒有一人敢上前安慰。

　　無奈垂眸，葉秋自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巾，平靜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