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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殺出個侯夫人》第122章
第122章

 卻說蕭戰庭當時知曉自己女兒和皇上有了私情, 本就急怒交加, 他表面上看似無事, 其實原本這些日子修養身子慢慢壓抑消融的毒性,也竟然在這一瞬間聚集起來,順著氣血往上衝撞, 幾乎壓抑不住。不過他一時強自忍住, 不敢讓蕭杏花知道, 還是出門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這身子看似好了, 太醫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終究是和以前不同了。

 他往日只是藏著不說,任憑太醫為自己開藥,可是誰都知道,這以毒攻毒的法子, 不過是無可奈何的下下之策罷了。平時他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哄著蕭杏花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好了。

 可實際呢,他吃下的那些解毒的毒,都沉澱在體內。

 平時並不知道厲害,可是今日一時急怒, 那幾種毒在體內衝撞著,幾乎撕裂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痛得根本無法挪動半分。

 不過他到底是咬牙忍下了。

 他才多大,三十多歲, 兩個兒子縱然有了些長進,可是女兒還沒出嫁,又有個皇帝對她虎視眈眈的,未來還不知道怎麼樣。

 他怎麼也得趁著現在有些功績,又仗著這點臉面,為女兒尋一條好路。

 本心上,他是不希望佩珩進宮的。

 只是若佩珩真得懷上帝王的骨肉,甚至根本不必懷了骨肉,便是有些私情,那她不進宮也得進宮了。

 這劉凝真看中了他的女兒,燕京城裡,還有哪家敢娶佩珩?

 是以今日,他拼著一口氣要進宮去,面見皇上,要說個清楚。

 進了宮門,勉強被扶持著進了御書房,他拜見了天子。

 昔年這個男子,是他這個重臣需要避而遠之的涵陽王,也是曾經被他一巴掌打過去的人。

 可是如今,卻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蕭國公有傷在身,免禮就是。」雖然當了皇帝,不過劉凝對於這位「准岳父」自然是十分敬重的。

 其實就算不是准岳父,在蕭戰庭面前,他也依然不會擺出皇帝的架子。

 這是本性使然。

 「皇上,今日臣進宮,是有件十分為難之事。」

 皇上聽聞,不免挑眉,略帶詫異地道:「有什麼事,蕭國公儘管道來,若是朕能做到的,必然竭力去辦就是了。」

 他是看著今日蕭戰庭進了御書房,面色就十分不善,也不知道是病得厲害的緣故,還是說遇到了什麼事?

 「皇上,今日臣冒昧前來參見皇上,是為了給家中小女請婚。」

 「請婚?」劉凝聽聞這個,頓時皺眉。

 請婚,這意思再明白不過,是請他給佩珩賜婚嗎?賜給誰?他已經看中了什麼夫婿?

 只是既看中了,為何要來找自己賜婚?

 劉凝望著蕭戰庭,不過是片刻功夫,腦中思緒萬千,很快他便明白過來。

 蕭戰庭是故意的。

 他必然是知道了自己和佩珩的事,心存不滿,故意說這話來,讓自己不快。

 事實上,劉凝聽了這話後,是十分不快,只覺得嗓子眼裡堵住了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也吐不出,難受至極。

 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如今那當爹的卻要請他下旨賜給別人?

 劉凝抿了抿唇,微微昂起頭,壓下心中不快,還是溫和有禮地道:「蕭國公,這是要給家中姑娘請婚?不知道蕭國公可是看中了哪家?不如說來聽聽,也讓朕看看,到底合適與否。」

 蕭戰庭聽聞這話,自然是看破了這位帝王的心思,當下便唇角泛起一個冷笑。

 「到底是誰,臣並不知曉。」

 「並不知曉?」這下子任憑劉凝再是智謀無雙,也弄不明白,這位蕭國公,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是,臣如今,並不知道那位勾搭良家女子,做下天理不容苟且之事,卻又始亂終棄的負心之人,到底是哪個!」

 蕭戰庭便是再忍著憋著,對於這件事也終究一肚子火。

 是以提起這個,他言語間不免重了。

 勾搭良家女子?苟且之事?始亂終棄?

 這些話一出,劉凝是再也無法保持之前溫和有禮含笑輕淡的臉色了。

 再怎麼裝也裝不出來了。

 「什麼意思?佩珩怎麼了?」

 這話中意思,不是在說有男子竟然和佩珩有了苟且之事,且如今,如今又拋棄了她?

 只是這短短的時日裡,到底是誰能做出這些?

 是霍行遠?不可能。

 再說了,自打蕭戰庭回來,佩珩應是心憂父親之病,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派人打聽下有什麼機會能見見,竟是根本尋不得機會!

 如此一來,又有誰能在這段時日裡接近佩珩,甚至做下苟且之事!

 「怎麼,皇上很是不信?」

 蕭戰庭眯著眸子,盯著皇上,淡淡地這麼問道。

 「蕭國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劉凝抿起唇,一字字地問道。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臣被逼到今日,家門又遭受此等不幸,也少不得和皇上道個明白,還請皇上做主!」

 「蕭國公,你我君臣之間,原本不必見外,有什麼話,儘管講來就是。」

 劉凝見蕭戰庭臉色,並不像是說假,況且他原本就不是那說假之人,當下心頭半信半疑,一想到佩珩可能出了什麼事,胸口也是微微泛疼,就好像有人被人揪住一般。

 「好,既然皇上這麼說,那臣便一一道來。」

 說著,蕭戰庭抬起手,撫了撫胸口處,勉強壓抑下那處被撕裂一般的疼,啞聲道:

 「臣之前為保國家社稷,為保黎民百姓,遠征邊疆,臣兩個兒子也隨臣前往,父子三人,盡數趕赴沙場,為國效勞,皇上應是知道的。」

 「是,朕自然知曉。」

 「因臣父子三人離開燕京城,臣家中只有婦孺幼兒。也因為這個,竟然有那不肖之徒,趁虛而入,欺凌臣家中無男子,竟然敢誘我女兒,致使她做出有毀閨譽之事。」

 劉凝聽得這話,心中自然是有些羞慚,羞慚之後,越發疑惑。

 心說,難不成他所說的這人,竟然是自己,只是自己除了那日和佩珩私底下說了些話,並無其他出格之事,難道說所謂「有毀閨譽」,便說得是這件事?

 只是蕭戰庭便是知曉了這個,也未必該生這麼大氣?還是說,其實他所知的,另有他人?佩珩竟然除了自己,還有和其他男子往來?

 他這麼想著,不經意間一抬眸,卻見蕭戰庭正用泛著紅血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看。

 當下微驚,皺眉:「蕭國公,然後呢?」

 蕭戰庭咬牙切齒:「這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那男子竟然仗著自己的身份,無恥地欺辱了她,致使她,致使她——」

 「致使她如何?」

 蕭戰庭因並不知曉確切,也不知道佩珩到底有沒有身孕,必然不肯說實,便故意道:「皇上,這個您就不必問了,畢竟是小兒女的事,如今還是請皇上設法找出那厚顏寡齒負心之人,也好給我蕭家一個說法,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可是劉凝現在不想聽什麼說法,也不想還什麼公道。

 他只想知道,蕭戰庭到底在說誰,到底是不是他,以及佩珩到底怎麼了?

 「蕭國公,還是請直言相告,那厚顏寡齒負心之人,到底是哪個?但凡蕭國公說來,朕一定給蕭家一個說法,也給蕭姑娘一個公道!」

 他擰眉盯著蕭戰庭:「那人,到底是誰?又做了什麼事?」

 「怎麼,皇上不知道?」

 「蕭國公,你的意思是說,朕應該知道?」劉凝聽著這話音,緊追著問道。

 蕭戰庭卻忽然笑了下,笑過後,冷道:「皇上,臣卻要先問問,若是找到了那人,又該如何處置?」

 「這……」劉凝略一沉吟,皺眉。

 若真有了個人,竟然和佩珩有了苟且之事,那他此時恨不得將那個人挫骨揚灰碎屍萬段才好。

 可是真有除了他之外的那個人嗎?

 還是說,蕭戰庭所說的,根本就是自己?

 如若不然,他斷斷沒有帶著傷病跑到自己御書房裡來,忽然逼問自己這個的道理。

 沉吟片刻,在蕭戰庭的盯視下,他還是道:「膽敢不遵禮法,引誘良家女子,又做出苟且之事,自然是合該重罰。」

 「如何重罰?」蕭戰庭緊追不放。

 「這個總是依具體情境,參照律法裁定,不過痛打幾十大板,總該是有的。」劉凝心中存疑,不敢說死,只好含糊地這麼道:「若……若那人確實和蕭姑娘有私情……雖說該罰,不過若對方誠意求娶,就此成全,也未嘗不可。」

 「若那人已經讓我女兒懷下骨肉呢?」

 「這——」劉凝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聽此言,頓時臉色巨變,一雙眸子射向蕭戰庭:「此事當真?」

 「臣不知確切。」蕭戰庭感覺到這位皇帝的急迫和惱怒,心裡多少明白,他必然是不知道佩珩如今情形的,乾脆故意怎麼道。

 「怎麼會不知確切,可曾派御醫過脈?她往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在閨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

 劉凝比起蕭戰庭來,卻是更不淡定了:「蕭國公,女兒閨譽,你是做父親的,這種話可是開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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