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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無言以對[重生]》第120章
第120章

  楊毓忻倏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

  帷幕低垂, 林徽末仰躺在床榻上,而楊毓忻則抱住他的腰, 頭枕在他的胸口處。林徽末完全沒有體會到軟玉溫香主動投懷送抱的旖旎, 只有對翻殼烏龜深深的同情,以及壓抑在心底深深的憂慮。

  阿忻的狀態, 不太好。

  他們之前本來在說真真被奪舍的事情。

  林徽末並不相信林徽真那一套頗有些云淡風輕的說辭, 他還不瞭解他這個弟弟。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那小子告起狀來相當來勁, 大有兄弟齊心一起敲人悶棍的架勢。但真有了什麼事,他反而會選擇將事情一個人扛。

  林徽末不怪林徽真,因為他也是這個性格。

  總是報喜不報憂太假,莫不如選擇性地告知一部分, 輕描淡寫地將最大的傷害隱瞞。

  林徽末有理由懷疑, 要不是這一次的事情鬧得太大, 讓林徽真看到他的時候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家小弟完全有可能會將這件事掩蓋下去。

  林徽末都快氣死了。

  楊毓忻自然是林徽末說什麼就是什麼, 更別說現在楊毓忻的身體裡是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奪舍者,還極有可能就是上輩子成功奪舍了林徽真, 害死了他家阿末的那個畜生。

  楊毓忻唯一遲疑的, 便是就這麼讓他死了著實便宜了他。

  還沒等楊毓忻制定出處理那個傢伙的手段,便是倦意上湧。

  那是識海中的本尊正在逐步掠奪寄存在崑崙鏡中的記憶與修為。

  他用的藉口是困了, 然後就不由林徽末反對地將人按在了床上,手腳相纏。他不讓林徽末離開,就那麼纏著他心愛的道侶睡去。

  他沒有事, 只是不知醒來後,他還是不是那個楊毓忻。

  可當他醒來時,在記憶中時如流水白云蒼狗,有楊毓忻痛失所愛煢煢孑立五百多年的過去,亦有自天地初開時冷眼旁觀諸天萬界運轉時的清冷淡然。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糾纏,最終將他喚醒。

  從來不存在於本尊與分-身之說,因為諸天萬界只會有一個主人。

  這一覺,他睡得很久。

  但卻是他最喜愛的。

  因為夢醒之時,走過無數會元才遇的,最為珍惜的存在正在看著他。

  楊毓忻微微抬起身,手掌輕輕撫摸著林徽末的臉龐。

  這世上有無數的人,他只覺得林徽末最好。

  林徽末的目光微微偏移,耳廓漸漸染上了紅色。他輕咳一聲,方才死死抱著腰身讓他動彈不得的人已經湊了過來,溫熱的唇角在他的嘴邊輕輕磨蹭。

  「阿忻……」

  不等他說什麼,他的呼吸就被人奪取。

  唇齒間交換的氣息熟悉而溫柔,盈滿了情意的琥珀色鳳眸凝視著他,鋪天蓋地而來的情愫交織成網,將他牢牢地縛在其中,讓他掙脫不得,也不想去掙脫。

  就像是飲下了幾百年的佳釀,醺醺然的狀態讓林徽末幾乎忘記了現在的形勢。他抬手攬住了楊毓忻的肩背,慢慢地回應他。

  楊毓忻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一吻罷,林徽末唇齒微張,正在平復著有些急促的喘息。而楊毓忻則目光錯也不錯地凝視著他,手指輕輕歸攏林徽末有些散落的頭髮。

  終於喘勻了氣,林徽末游移的目光重新落在楊毓忻身上,只是,一瞥到那雙堪稱熠熠生輝的琥珀色鳳眸,他忽然曲起一隻腿,有意無意地將人往外擋了擋。

  楊毓忻挑了挑眉,刻意壓低的嗓音裡帶上了調笑的意味,「怎麼,想要我了?」

  林徽末的臉通紅,他伸手要將一旁的被子拽過來,口中道:「哪、哪有,快休息吧。聽說明天其他宗門就會趕來東海,你是天機殿的長、嘶!」

  林徽末瞠目結舌地看向楊毓忻按在他下身某個部位的手掌,宛如上好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掌隔著衣裳,正在慢條斯理地挑起林徽末亟不可待想要壓下去的欲-望。

  林徽末悶哼一聲,他伸手想要抓住楊毓忻那隻作亂的手掌,卻被他搶先一步扣住了手腕,按在了枕旁。

  楊毓忻慢條斯理地挑開他的腰帶,動作優雅極了。讓林徽末下意識想起了他撫琴時候的情景,只是,這一回被撫的不是那把大聖遺音,而是他這個活生生的人。

  每一個動作,撩撥起來的琴音是他的聲音,帶起的是妄圖壓在理智之下的情潮。

  「阿忻,別鬧了。」林徽末的聲線發顫,想要合攏的雙腿卻因擠進來一個大活人而宣告失敗。

  楊毓忻俯下身,在林徽末耳邊呢喃著道:「沒有鬧。憋著對身體不好,阿末,來,你可以叫出來啊,我保證,沒有人會聽到。」

  林徽末欲哭無淚,大戰在即還耽於情愛之事,如果這不是胡鬧,什麼是胡鬧。

  只是,再多的理智也及不上心上人百般的撩撥。在林徽末暈紅著眼尾,終是自暴自棄地放棄了抵抗,而是將身上的人擁抱,並抬腿勾住了他的腰時,楊毓忻終於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來。

  在每一個都在警惕魔族隨時可能發動的進攻,還有那因缺少陣眼崑崙鏡而瀕臨崩潰的四方結界時,沒有人能夠想到,有人交頸而眠,極盡歡愉之事。

  就在林徽末昏昏欲睡的時候,他似乎聽見楊毓忻在低語。

  「……諸天萬界,應敬汝如日月星辰。」

  「敬汝,如敬吾。」

  林徽末迷糊了一陣就睡了過去,他沒有看到,無數金色的光線交織,融入了林徽末的身體之中。

  楊毓忻唇角微翹,俯身在他唇邊印下一吻,喃喃道:「睡吧,醒來後,一切都會結束。」

  靜靜地看了林徽末一會兒,楊毓忻站起身,抬手將床幔落下,層層疊疊地擋住了床榻上林徽末的身影。而後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雖為神族帝君,但他卻不能算是神族。

  所謂的神魔兩族,其實是他當初在天地混沌時所種下巨樹結下來的果實。

  巨樹一側,集天地清淨之氣,果落化形,即為神族。

  巨樹另一側,集天地陰晦之氣,果落化形,即為魔族。

  而那巨樹,在撐開了天地,衍化出諸天萬界之後便化為虛無,只剩下樹心化為的界石。

  神族自不必多提,他當初選在神界落住,未嘗不是因為神族的品位與他當時的喜好相近。他對魔族並無排斥之意,只是,當他遵從本心選擇站在魔族那邊的時候,那時,必是他認定天地應該重塑之時。

  但他不曾想到的是,天地所孕育出來的造物,自誕生始生死命運便被早早刻在命軌之上的存在,竟然掙脫了命運給予他的枷鎖,掙紮著看到了世界的一絲真實。哪怕因此他身死而道消,卻也被他擊碎了界石,以死亡的決然打破了諸天萬界的命運。

  他記得,魔帝湮羅,並非先天魔族,而是由人族墮化而來。

  人類啊,還真是了不得的存在。

  楊毓忻踏入虛空之中,走進了殘破的四方結界之中。

  結界搖搖欲墜,裡面的魔物正在瘋狂撞擊著佈滿蛛網裂紋的結界。

  楊毓忻的出現,驚起了無數的魔物。

  楊毓忻皺了皺眉,魔族雖然是天地陰晦之氣所化,但畢竟是先天種族,與神族對立至今。魔族,越是強大,越是容貌昳麗。他雖然不曾插手神魔兩族的戰鬥,但他曾旁觀過幾次兩族的戰鬥。

  像是眼前這般醜陋的魔族,他還是第一次見。

  楊毓忻的嫌棄,這些儼然被困十萬年,靠著不斷的殘殺互食才活到今日的魔物感受不到。他們只目光貪婪地看向楊毓忻,喉嚨中發出渴望的呼嚕聲,涎水不斷淌下。

  楊毓忻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不要吵醒阿末。

  進入四方結界之前,楊毓忻一身白衣勝雪。而當他離開結界時,他依舊不染塵垢。

  一場險些顛覆天璟的浩劫,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弭在楊毓忻的手中。偏偏除了他以外,誰都不知道此時。清微真人與莫辛磊在議事堂,徹夜商議聯盟一事,就為了抵禦魔族的入侵。

  而解決了魔物,深藏功與名的楊毓忻則瞟了一眼泛起魚肚白的天邊,轉頭進到了散修盟的後廚中,開始叮叮噹當地為林徽末做早餐。

  修士在晉入金丹期後便無需進食,但辟穀這東西,往往是身體一關好過,心理一關難過。但在林徽末這裡卻不是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他家阿末可是打算吃遍天下美食,飲遍天下美酒,辟穀與否,並不是放在第一位的選擇。

  在楊毓忻淘米的時候,遠處天地流光貫來,正是堪堪趕到的其他門派掌門長老。眾人神情嚴肅,落下後大步向散修盟的正堂走去。

  在楊毓忻的手在水米上輕輕一拂,悄然改變了這一小片空間的時間流速,讓米粒需浸泡的半個時辰就這麼眨眼而過時,仍然有些昏暗的天空忽然迸發出刺目的光芒來,驚得眾人紛紛看向天空。

  旋即駭然。

  天幕之上,隱匿的四方結界忽然顯露出來,煉妖壺、神農鼎、崆峒印還有伏羲琴懸於東海之上,天地之間。

  「嗡——」

  神器接連震動,結界之中,無數魔物猙獰的模樣顯露出來。就在眾人以為結界即將崩潰,困在其中的魔物要脫逃而出的時候,伴隨著神器之間逐漸崩斷的聯繫,結界之中的魔物竟然同時被交織成網的神力切割。

  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凶名赫赫的魔物就那麼化為齏粉,簌簌落入東海之中,卻在還面深紫色的魔氣泛起時,四把神器同時震動,將魔氣盡數淨化。

  在楊毓忻安然在後廚中拿著菜刀切著菜的時候,四把神器忽然迸發出純白的光芒來。下一刻,神器竟化作流光,向著天地四方疾行而去。

  「神、神器!!」

  「神器跑了!」

  原本為剿殺魔物而聚集在東海的眾門派修士顧不得其他,跌足驚呼一聲,身化流光,向著神器飛走的方向追去。

  神器,誰不想要!

  林徽真目瞪口呆,這劇情是什麼鬼啊!

  當然,林徽真其實也挺眼饞那些神器的,但瞅瞅追出去的修真界大能們,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林徽真淡然地擺了擺手。

  神器什麼的,還不如用得順手的仙器來得好。

  但他下意識梭巡了一下楊毓忻的身影,畢竟是終極反派大BOSS的人物,尤其他手上還有神器崑崙鏡——他對其他神器就不心動?

  林徽真一溜兒小跑去找他哥。

  客房庭院的丹桂樹下,林徽末坐在石凳上,單手撐著下頜,他正在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而在林徽真心目中天璟第一危險人物則站在林徽末身旁,正在從紅漆木的食盒中取出冒著騰騰熱氣的白粥小菜。

  香氣遠遠地飄了過來,讓林徽真這個吃過早飯的人下意識按住了胃部,似乎,又餓了。

  林徽真嚥了咽口水,覺得他這個哥夫太墮落了——沒看著大家都在為神器瘋狂嗎——但轉念一想,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

  比起一個心大的哥夫,這個滿心滿眼裡只有他哥哥一個人的……

  靠之!

  他果然還是不甘心他哥被別人搶走!

  林徽真深呼吸,他決定作一把死。

  反正他有他哥做靠山。

  於是,他在院門口大喊一聲「哥」,而後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

  林徽真內心:就說自己沒吃早飯,要哥哥喂!

  林徽末聞聲抬頭,他嘴裡還咬著一個小籠包。他剛沖林徽真搖了搖筷子,就聽到「撲通」一聲,他小弟不見了。

  不不不,是他小弟腳下一滑,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口土。

  「真真!」

  林徽末忙站起身。

  當然,好歹是修士了,哪怕只是築基後期,也不是隨便摔一跤就回摔壞的。

  林徽真一連「呸呸」了好幾下,他當然沒有摔疼,只是這麼丟臉的摔法讓他的臉有些掛不住了。

  他一手將那個絆了他一跤的罪魁禍首抓過來,小臉漲得通紅,有些惱怒地道:「什麼玩意兒?!」

  卻見他抓過來的,是一塊藍色的印璽。

  印璽不過拳頭大小,上頭卻盤著一二三四,嗯,九條龍。

  林徽真左看看右看看,除了盤著那麼多條讓人瞧著讓人雞皮疙瘩冒出來的龍以外,印座上還刻著五張人臉,也不知誰那麼自戀竟然將臉往印璽上刻。再仔細瞧瞧,唔,印璽下刻著兩個字,但是什麼字,請恕他認不出那歪歪扭扭的篆書,嗯,大概。

  但林徽真卻是一臉深沉,他將這枚印璽對著太陽看了看,點了點頭。

  玉質,似乎不錯。

  然後,林徽真立刻將印璽遞給他哥,道:「哥,這玉看上去不錯,就那些龍看上去有些噁心。不如雕成玉珮,怎麼樣?」

  林徽真剛說完,他手中藍色的玉璽忽然一亮,原本溫涼的手感一下子變成了滾燙,燙得林徽真「嗷」地一嗓子叫了出來,而後猛地一甩。

  一甩,再甩!

  林徽真瞪圓了眼睛,甩不掉?!

  「嗷嗷,哥,楊哥,救命啊啊啊!」

  看著自家蠢萌的小弟,已經看出門道的林徽末不禁沉默了一下,而後張口接過他家阿忻親手給他蘸了醋的小籠包。

  楊毓忻看了一眼那枚藍色的印璽。

  滾燙的熱度頓時降回原來的溫度,但它就像是黏在林徽真的掌心裡一樣,無論他怎麼拽都拽不下來。

  「這什麼鬼啊!」

  林徽真欲哭無淚。

  還是楊毓忻就著林徽末的手,喝了一口他碗裡的白粥,而後慢吞吞地開口道:「真真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林徽末默默點頭。

  換來林徽真充滿了委屈的眼神。

  他的運氣,哪裡不錯了!

  先是哥被搶走了,這會兒他被一個古怪的印璽欺負,他哥竟然還袖手旁觀!

  果然,有了後、後哥夫,也就有了後哥。

  林徽真委屈得要死。

  林徽末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真的運氣確實挺好,不是誰都能摔一跤就能撿到神器的。」

  林徽真:「!!!」

  林徽末下頜點了點,「神器崆峒印。」

  林徽真的眼神放空,所以,在無數修真大能衝出去追神器的時候,他過來找他哥,結果一跤就摔出來個神器嗎?

  不不不,神器就是燙手的山芋,他根本就不能——要——

  林徽真在心中吶喊,還沒等他跪求魔尊幫忙想個主意將這塊黏在他手心上的崆峒印弄走,一個黑影扔過來,精準地扔到了他的懷裡。

  林徽真下意識一接。

  唔,是一面鏡子。

  挺精緻好看的一面梳妝鏡……個鬼啊,太乙玄紋,這是崑崙鏡啊。

  楊毓忻看都不看林徽真,只擺了擺手,「拿去玩吧。」

  林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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