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局面
多方交戰,戰線拉的很開,月光下的山坡仿若修羅場,殘酷肅殺。
幾方人數互有差距,依情勢看,戰到最後鐘三一定不會贏,榴五很滿意。
她殺的也很盡興。多少年了,一直被鐘三壓著欺負,現在終於可揚眉吐氣,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榴五心內非常暢快,這就是主子的力量!
今日她一定要砍下鐘三狗頭!
可是打著打著,她又有些心酸,青雀死了太多人,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也大有人在,光是殺了鐘三,並不足以平復她心內怒氣!
青雀……以後有主子帶領,一定會有錦繡前程,只要主子在……只要主子在!
榴五一邊打,一邊下意識去尋找紀居昕的身影,卻沒有找到。
她有些心慌。
她看到了青娘。青娘行動無異,主子應該在安全的地方藏身。可這麼久這麼久她才尋到主子,主子對她幾乎成了心魔,尤其現在,在她剛剛尋到主子這一天,她根本無法忍受紀居昕不在她的視線裡,萬一遇到什麼意外呢?
不行,必須儘快結束這場爭鬥!
殺鐘三雖然要緊,主子安全更要緊!
只要主子在,青雀就可以整合力量,任何時候都可以反殺鐘三!
鐘三依然在戰圈之外,挾持著懷中黃裙女子。榴五看的清楚,那就是鐘三放出來的冒牌貨,準備引誘她來著!
同時她也看明白,鐘三正在用這個女子,要脅墨隊首領。
可是墨隊首領並不認識主子,這女子與小郡主再相似,應該也要脅不到他才對……再者鐘三手裡有血脈玉牌,墨隊首領只消提此要求,立時便能明瞭真假。
墨隊只聽主子命令,其它一切皆可自專,如若此事與主子無關……
一男一女,莫非是……私情?
榴五眼神一凜,突然高聲,“墨隊,是不是連你也要反!你不記得祖上訓令,不記得背上烙印,不記得昔年血誓了嗎!”
與衛礪鋒對打的中年人動作頓了一頓,動作稍稍有些遲疑。
“人皆有欲念,你行差踏錯,我榴五不怪你,但今日咱們主子在場,命我等協助衛將軍,你可是因內心私欲,要做鐘三那等惡賊叛徒!”
中年人咬牙不語。
榴五再次聲起,意態緊逼,“你若不信,可請出玉牌,主子可驗血脈!”
中年人劍上用力抵了衛礪鋒一下,跳出戰圈。
衛礪鋒見中年人下命令讓手下人停止,也做了個手勢,讓手下兵士停下來。
事情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來鐘三隊伍之內矛盾不少……他雖一時理不清楚,但若能拉個同盟,不傷自己人也好。
另外,那婆娘說的主子……是誰?
衛礪鋒若有所思。
衛礪鋒,墨隊,榴五都停了,只有鐘三的人還頑強抵抗,肅殺氣氛並未緩解多少。
聽得玉牌二字,墨隊首領看向鐘三。
鐘三邪邪一笑,“對不住,今日心情好出來殺人,那沒用的牌子,沒帶!”
中年人看著手中劍,似在思索。
榴五心急,“我榴五娘雖是個女人,但一口唾沫一個釘!我若敢以主子血脈相欺,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鐘三嗤笑,“你一個青樓老鴇,手下婊子無數,最懂用鬼話騙男人,傻子才會信你的話!榴五,墨隊可不是鄭二,能被你騙的心甘情願!”
榴五氣急,“怎麼,你個半太監的玩意兒,我手下姑娘伺候不了你還有錯了?”
“老娘不跟沒卵蛋的男人打嘴仗,贏了也沒意思,”榴五肅然看向墨隊首領,“今兒個就一句話,你信我不信!若不信我,造成不好後果,你如何在主子面前請罪!”
中年人閉了閉眼睛,收起長劍,轉身欲退出圈子。
鐘三抵在黃裙女子脖子上的匕首更緊,“墨隊!你可是不顧此女性命了!”
中年人忍住了沒回頭,聲音似歎息,“你要殺便殺罷,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死。”
他的聲音太過淒涼,榴五心內有些不忍,這男人真是存了死志。
她手下姑娘無數,半輩子見多了癡男怨女,墨隊首領這番表現,讓她思緒隱隱朝一個非常不可能的方向想去,驚的她差點手裡武器掉地。
她吞了口口水,緩聲提醒中年人,“鐘三以那女子要脅你,你可曾見過女子容貌,可曾近距離與她說過話?那女子,真是你以為的人麼?”
墨隊首領突然身體僵硬,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冷眼盯著鐘三,“將她的面紗取下。”
鐘三眼神陰戾,“你不信,我便殺了她!”
“說話。”中年人看著女子,“你說一句話,我便信你。”
女子頭輕搖,似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榴五卻笑了,“想讓她說話?簡單!”她突然手腕一轉,一枚小巧銀刀從掌心飛出,直直沖向了黃裙女子的臉!
鐘三眼睛微眯,手中匕首翻轉,將暗器打飛,突然說了聲,“撤!”
在他前後左右的黑衣人皆圍過來,把他圍在人群之中,所有人迅速往後退!
“他們要跑!”榴五趕緊跟上。
墨隊首領面色一凝,也立即跟上。
衛礪鋒覺得還不錯,帶著手下兵士一邊追人,一邊將遺留輕傷的黑衣人收押。
榴五隻跟了一瞬,還是放心不下紀居昕,朝著青娘的方向奔來,“主子呢?”
“在後面。”青娘帶著榴五去紀居昕藏身的地方。
兩人走到紀居昕藏身的草叢邊,看到周圍橫七豎八躺著幾個護衛,而她們的主子紀居昕,失蹤了。
“主子呢?”榴五指著草叢,聲音有些顫抖。
青娘捂著嘴一臉不敢相信,“剛剛……就在這來著……”
榴五咬咬唇,突然一掌扇過去,青娘撲通跪地,眼淚一下子沖了出來,“師傅……乾娘……我錯了……主子說這會兒沒人注意他,讓我去前面幫忙,說多一份力,早點結束也好,他累了,躲在這裡不會有人來……”
“所以你就走了?”榴五咬牙切齒地看著一向最嬌慣的徒弟,“主子沒有武功,這種複雜情況下,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他一個人!你平日粗心也就罷了,主子的事如何能疏忽!”
“我……”青娘心裡很慌,也沒有任何解釋,因為沒有用,她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榴五微微仰頭,看著天上圓月,“我活四十多年,大半生都在尋找主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卻弄丟了!”
她伸手拭去眼角淚水,聲音略帶哽咽,“青娘,你我師徒緣份,就到今日罷……日後山高水長,你……自己一人當心。”
青娘拽著榴五裙角,哭的像個淚人,“師傅……我去找主子,我將功贖罪,以後一輩子守著主子,不讓主子離開我視線,主子有危險,我以死相抵!您……不要不要我……乾娘……青娘無依無靠,從小到大只有您照顧,您要不要我了,這世上哪還有我的家……師傅……”
榴五沒說話,狠心將裙角拽出來,走過去檢查那幾個護衛情況,再看現場痕跡,猜測紀居昕出了什麼事。
鐘三很有些保命的奇招,衛礪鋒和墨隊首領都沒有追到人,只抓到了其心腹手下數名。
此山周圍還有無數衛礪鋒布下的埋伏,他認為鐘三一定跑不了,現階段結束,他非常想看看小狐狸安危,於是往回折返。
墨隊首領也往回返。
衛礪鋒沒理,以為中年人大概和之前的中年婆娘有話要說,只要他不跟自己打,不跟自己搶鐘三的心腹手下問消息,就沒關係。
兩人循著聲音,不約而同來到了榴五青娘所在草叢。
衛礪鋒眼神突然一厲,“紀居昕呢?”
青娘垂頭,榴五沉默。
宋飛過來單膝跪地請罪,“紀主子……失蹤了。”
衛礪鋒聲音冷的像冰碴,“你們這多人看著,他如何會失蹤?嗯?”
宋飛看了看榴五,時間太緊,青雀組織的事他知道了些許,但沒來的與衛礪鋒說。和紀居昕一起來到此地,他以為榴五的人會護著紀居昕,看衛礪鋒戰事膠著,便上前幫忙,誰料青娘竟然也過去了,紀居昕身邊只留了幾個小小護衛!
事已至此,追究責任只是浪費時間,衛礪鋒冷冷刮了宋飛一眼,過去查看草叢情況,周圍痕跡。
對於追蹤,他是個中強手,很快確定一個方向,叫來一支小隊,吩咐幾句,立刻出發了。
宋飛躍起墜在後面,他要先找到紀居昕,確認其安全,好安心去受軍棍!
墨隊首領看著榴五,面沉如水,榴五滿面焦急,“我知你有話問,但現在情況緊急,容我稍後再與你解釋。”之後她帶著手下姑娘縱身躍起,也跟著衛礪鋒的方向去了。
跪在地上的青娘站了起來,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墨隊首領眸中閃過一絲擔憂,想想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