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歸程
紀居昕以為這夜會睡不好,結果卻一夜無夢,清晨被外面略嘈雜的聲響吵醒時,隱隱還覺得不夠,懶洋洋的不想起。
臉側暖暖的,他微微睜開眼睛,就看到趴在枕頭邊很乖很精神的小白貂。小白貂見他醒了很高興,挨過去蹭了蹭他的臉,叫了一聲。看樣子是早醒了,一直沒動,乖乖等他起來。
紀居昕瞬間心都化了,捏了捏小白貂嫩嫩的小爪子,抱著揉了好一通,才起身穿衣。
小院一大早就很熱鬧,因為今日要啟程回臨清,大件的東西昨日已裝好,瑣碎的隨身的還是要準備,下人們都起的很早,井然有序地忙碌著。
周大聽到房間動靜,打了水進來給紀居昕洗漱,“夏林徐三位少爺在飯廳等主子。”
紀居昕看窗外天色,自知起的有點晚了,系好衣服紐絆就大步走過來要洗漱,“他們早起來了?”
小白貂吱地叫了一聲,好像非常不喜歡離開主人懷抱,爪子勾住紀居昕的衣服,迅速爬到他的肩頭,像是找到了好位置,舒服地趴了下來。見主人側頭看它,還湊上去舔了舔主人鼻尖,黑溜溜水汪汪的眼睛寫滿討好與請求。
紀居昕終是不忍心見這小東西失望,就由它了。好在小白貂非常聰明,個頭又小,會隨著紀居昕的動作調整姿勢保持平衡,還不會礙著紀居昕的事。
小白貂再小,也是巴掌大的一團,還通體潔白,非常顯眼,周大不可能注意不到,可這小東西從哪來,什麼時候到了主子手裡,他丁點不知道。想想昨夜他大約有一刻鐘睡的很熟,意識全無,他猜到一個可能……衛將軍。
主子和衛將軍好像有什麼秘密,不過既然主子默許,他也不會多話,盯著小白貂看了一會兒,認為它不會傷主子,警戒心才稍稍鬆懈,“也是剛起床不久,主子不用急。”
“嗯。”紀居昕正洗漱,沒注意到周大審視小白貂的表情,收拾好後匆匆奔向飯廳,“小心察看不要落了東西。”
“主子放心。”
紀居昕抱著小白貂走到飯廳,三位好友好在。
林風泉一眼就看到小白貂,指著它眼睛都直了,“小貂!”
徐文思也直直看著小白貂,“哪來的小東西?”
夏飛博則讓下人拉開椅子,讓紀居昕坐下,“它吃什麼?”
紀居昕對給他拉椅子的下人笑了一笑,躲開林風泉伸過來的手,同徐文思說了句,“撿來的,”又同夏飛博商量,“只喜歡吃肉。”
夏飛博湊過來看著小白貂,試探著伸根手指過來,“這麼小,還是只小奶貂吧,能吃肉麼?”
紀居昕也有點懷疑,小東西太小了……
“叫廚下煮些軟軟的雞肉過來,肉湯也拿過來點,再上碗牛乳,看它喝不喝。”夏飛博想的很全面。
紀居昕點頭,“夏兄說的是。”
或許知道主人在給自己找吃的,小白貂非常乖,很給面子的沒鬧,還試探著聞了聞夏飛博的手指。
“我不幹,夏兄好狡猾!”林風泉拍桌子,“明明我先看到的,小白貂該先和我玩!”
他的位置在紀居昕正對面,隔著一張桌子,稍稍有點遠,他便站起來,伸手探向小白貂的方向要搶。
結果小白貂回頭,狠狠咬了他一口。
“啊——”林風泉慘叫,又不敢甩開小白貂怕傷了它,可憐兮兮地掙扎,“疼疼疼——”
“放開。”紀居昕摸摸小白貂的頭。
小白貂抖了抖耳朵,張嘴放了林風泉的手指。
林風泉趕緊收回來看,除了淺淺一點牙印,什麼都沒有,沒流血沒破皮,沒受傷。
“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林風泉一臉悲傷地看著小白貂。
小白貂吱地叫了一聲,轉過身用屁股對著他。
“哈哈哈——”徐文思終於沒忍住拍桌大笑,笑的眼淚差點出來,“不過一個還沒巴掌大的小東西,咬了能疼到哪裡去,林風泉你可真嬌氣,跟小時候一樣哈哈哈……”
幾人家境都不錯,從小金尊玉貴的養大,沒吃過什麼苦,但林風泉是最嬌氣最受不得疼的,從小就是。這非常不爺們,林風泉努力想讓發小們忘記,多年努力基本此形象已經淡忘,沒想到被一隻小白貂給暴露了!
林風泉伸手證明自己清白,面色非常著急,“你看這齒痕,它小牙利著呢!不信你也給它咬咬,你給它咬咬就知道有多疼了!”
兩個人熱熱鬧鬧地鬥起嘴來,夏飛博則和紀居昕圍著小白貂逗,小白貂認紀居昕為主人,夏飛博這個大塊頭雖然表情不怎麼親切,但和主人聊天氣氛很好,它很給面子,被摸毛一點不介意,但抱就不行了。
“飛博兄好過分!”林風泉見夏飛博開始摸小白貂白白的油光水滑的毛毛,非常嫉妒,乾脆不和徐文思吵了,指著夏飛博,“我要和你換座位,我也要和小白貂親近!”
“不要。”夏飛博非常冷漠的吐出兩個字。
“還有沒有兄弟情了!”林風泉轉而又看向徐文思,“你剛剛諷刺我我就不計較了,現在快點與我換座位!”
徐文思看著小白貂,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我也很喜歡小白貂。”
“你們都不是好人!”林風泉十分悲憤,索性自己搬了椅子,坐到夏飛博與紀居昕中間,硬生生地把夏飛博隔開,“哼,占先機不顧兄弟的都不是好人!來來來小白貂,我是你主人的朋友喲,最善良最有愛心的,他們都很壞,你千萬不要被騙啦!”
小白貂的回答是再次轉過身,用屁股對著他。
林風泉:tat怎麼會這樣……
飯菜很快上了,給小白貂的三個小碗也送上了桌,一個裡面裝的是煮的軟軟的雞肉,一個盛了肉湯,一個是牛乳。
小白貂湊過去嗅嗅,小腦袋埋在第一個碗裡,用小牙叨起小塊小塊的雞肉,歡快地吃了起來。
“看來還真是喜歡這個……”徐文思摸下巴。
夏飛博執筷子吃飯,默默散發一種瞧我說的對吧的得意氣氛。
小白貂吃的乖,紀居昕不再過多關注,端起碗顧自吃飯。
林風泉一邊抱著碗吃飯,一邊盯著小白貂,眉梢眼角都帶著笑,“真可愛……吃東西都這麼可愛……”
紀居昕真沒想到,大家都這麼喜歡小白貂。幾位好友都在少年成長期,性格其實有一點彆扭,覺得自己是大男人了,不能像以前一樣不懂事,不能流露任何幼稚表像等等,他還以為這一路上要把小白貂看好藏好,不要去打攪幾位好友,沒想到大家都這麼捧場。
“這小白貂,就是我們初見之時,昕弟提起過的罷。”夏飛博突然慢悠悠地說了句。
徐文思細細看了兩眼,眼睛一亮,“還真的是!原來昕弟很早就養這小東西了?”
紀居昕卻愣住,初見之時?提起過白貂?
他趕緊搜索記憶……好像的確有這麼回事。
當時見面的機會並不是很好,夏飛博幾人明顯很不歡迎他,他為了自己想頭,故意耍了心思,的確提起過白貂。
好像正逢夏飛博故意刁難,說賭輸了要學狗叫的時候?他為了扳回面子顯出自己厲害,從小白貂入手引開話題,順便話音投夏飛博的意,引來他的好感……
如今過去不過兩年,當初種種歷歷在目,自己說過什麼話記的不太清,但各人表情動作,在回憶裡越發鮮明,沒一點窘迫難堪,反倒因歲月沉澱越發珍貴。
可是當時他只是提起,並沒有養過……紀居昕摸了摸小白貂的毛,笑容明朗燦爛,“是啊,當初我所說的,就是這樣的小東西。本來約好有機會請你們去莊子玩,卻未能成行。”
徐文思回想過去,也嘴角揚起笑意溫暖,“可惜了啊……”
紀居昕慢慢吃著飯,看了夏飛博一眼,“當時夏兄對我可真是不客氣呢。”
夏飛博有些窘然,一向嚴肅的臉色隱隱有些掛不住,“當時年少無禮,昕弟切莫怪罪。”
林風泉擠擠眼睛,唯恐天下不亂地澆油,“夏兄當日對昕弟很不客氣呢,就差指著鼻子罵呢。”
徐文思幫著夏飛博開脫,“當時夏兄有些不順,年少氣盛的,免不了逮著個人發脾氣,昕弟是剛好趕好了,可不許記仇。”
“為什麼要記仇,我覺得挺好啊,”紀居昕笑眯眯,“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幾位兄台兩年前的樣子簡單地可愛,讓我好好利用了一場,感激還不及,哪能怪罪?”
他占了大便宜似的笑的極滿足,“你們知道的,我有目的性。”
三人一想,的確,當時昕弟很聰明地掌握了境況,還讓他們起了欣賞之心,才有後事!
現在想想,他們一點也不介意昕弟的小算計,反而慶倖後來的真心交往,傾心相護,現在的兄弟情可是真真的!
昕弟是他們中間年紀最小,思想卻最成熟的,他們不在意,昕弟當然更不會在意了!
這段記憶,這麼一看還真是值得稱頭的佳事,不打不想識呢,或許正因為如此開始,才會鮮明深刻,歲月雋永。
幾人心底各有感想,廳裡頓時安靜下來。
林風泉卻不甘心地欺過來,圓圓的眼睛認真看著紀居昕,“昕弟,必須記夏飛博一輩子,就是不原諒他,讓他老了也後悔!將來老了,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從認識到以後,我最貼心!嘿嘿……”說著說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畫面,偷偷笑了起來。
徐文思鄙視地看著林風泉,“美的你。”
夏飛博則眉目鬆緩,露出淺淺笑意,“此次回臨清,我們去看看紀九住過的莊子,讓他帶我們玩。”
“好!”林風泉第一個舉拳頭贊成。
徐文思斜眼瞄他,“你不是剛剛還在黑夏兄,怎的突然又站過來了?”
“我對玩有興趣嘛,”林風泉痞痞地眨眼,“反正夏兄也不介意,文思兄啊,兄弟之間怎麼開玩笑都沒關係的,認真你就輸了,沒領悟這個真諦,就是沒把我們當朋友們喲……”
徐文思細長眼睛眯起,“是嗎……”
兩人開始最新一輪的鬥嘴。
說話間紀居昕已經吃完了飯,看著小白貂還在用細細的牙齒咬著雞肉,很乖很可愛。
衛礪鋒送他這只白貂,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小白貂明顯警覺性很強,卻偏偏對他很親切,一下子就依賴上了,不太尋常。
若是有意,是何時起了這樣的心?何時捉了這個小東西?小白貂品種特殊,很有靈性,非常不好捉也非常不好馴。
衛礪鋒他,又為何會確定自己喜歡它?他記得自己從未與他提起過喜歡動物……
那他與夏飛博幾人說起過小白貂這種動物,衛礪鋒又知不知道呢?
又或者,一切都是巧合……
小白貂的出現,勾起了四人的美好回憶,回程路上笑笑鬧鬧氣氛頗佳,八日後到達臨清城時,四人神采奕奕眼睛明亮,沒一點趕路疲態。
“昕弟,你托我之事,我早前寫了書信從驛站送往家中,現在大概已經有了說法,”遠遠看到臨清城時,徐文思對紀居昕說,“可能你回家就會聽到消息,要小心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