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僵持
衛礪鋒蹲在地上,大手鐵鉗一樣捏著方平睿的手腕,鞋底不經意踩著方平睿的衣服。
“你又是誰?”此刻他正微抬著頭看向呂孝充,眼神危險聲音涼薄,一臉你是哪根蔥敢管老子的表情,這樣不怎麼帥的姿勢他擺出來愣是有股說不出的氣勢。
眾人直接傻了。
呂孝充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我是呂家人。”
衛礪鋒保持著蹲著的姿勢,氣勢未變,嗤笑一聲,“我聽到了,你說你姓呂。”
姓呂自然是呂家人,白癡才會一再重複。
呂孝充臉上的笑容保持不住,暗暗磨牙,“我是京城呂家的人!”
“那又如何。”衛礪鋒掏了掏耳朵,臉上表情略有些不耐煩——你只會這一句?
呂家並非大族,如果不是出了個皇后,根本不會走到人前。
新帝繼位一年有餘,呂皇后當上皇后也不過是一年多的事,之前因皇權爭鬥,當今倍受壓力,呂氏一點也顯不出來,一直到新帝登基。
呂家馬上就抖起來了,擺著國舅爺的架子,在京裡橫著走,但凡姓呂的都來攀親,家族看著是大了不少,但是再大,也是汙合之眾偏多,真正聰明的沒幾個。
外戚多是海裡的浪,一層翻了再來一層,真正權貴世家不願得罪,心裡卻並未多看的起,誰知道哪天會下去?尤其呂家這種沒有根基的,不過是憑著呂家老爺子突然冒出來做了官,運氣爆棚女兒嫁給皇子,小輩還看不出來前程,又沒宗族子弟互相扶持,誰知道能維持多久?
呂家聰明的人,會深知其味,懂的好好學習長本事,以期後路,不聰明的,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現在能仗著勢讓自己牛逼,為什麼要韜光養晦!
呂孝充今年十八,說他聰明他還欠了點,說他傻他也知道人情世故,怎麼與人交好謀算利益。
將將長成的年紀,心氣強,呂孝充最恨那些眼高於頂的貴族瞧不起他!衛礪鋒不過一個四品武將,明明知道他言下之意,竟然還敢沖他嗆聲!
他甩袖背手,氣的臉色和躺在地上呻吟的方平端一樣青白,細長眼睛瞪大,“你可是不要命了!”
“想要我的命?”衛礪鋒一點沒生氣,反倒很新奇,他放開方平睿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呂孝充面前,仿佛很期待,“你來試試。”
呂孝充有些矮,衛礪鋒高出他足足一個頭,站在他面前,幾乎把陽光擋完了。
衛礪鋒背著光,呂孝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眉鋒如劍,殺意逼人。
呂孝充有些氣短,又不想服輸,狠狠瞪著衛礪鋒,嗓子卻緊的說不出話來。
冬日陽光,燦爛美好,園林色美,滿目蒼翠,本是難得的好時光,兩位地位不一般的公子卻殺氣騰騰的對峙,現場空氣尷尬氣氛冷凝,一片圍觀少爺們大氣不敢出,這可如何是好!
看看左右,誰的身份也壓不住啊,怎麼敢出頭勸架,別讓兩位公子先把自己給滅了!
唯一能出頭的……
呂孝充好友——方平睿就在地上躺著呢,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疼痛,連氣都順不勻了,怎麼好要求他爬起來勸架?
你還是好好活著吧……眾人同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敢走過去扶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場中少爺想法與眾不同的有兩人,一是林風泉,一是崔三。
林風泉心裡焦的不行,紀九你這磨人的小東西在哪!再不出來他憋不住鬧出事可怎生是好!
崔三卻覺得今日事情不大對。
他自有他的消息來源處,知道衛礪鋒在臨清,雖未見過衛礪鋒此人,但此人能年紀輕輕爬到這個官職一定不簡單。同紀居昕一樣,他也猜到了一些衛礪鋒來臨清的目的。
據消息所知,衛礪鋒此人在外並不張揚,許是斥候行事成了經驗,萬不得已不會跳出來,今日行事太過高調,出人意料。
突然出現在方家梅宴這種場合,此其一。
故意傷害方家備受關愛的嫡長孫,此其二。
與呂家人針鋒相對,此其三。
崔三不相信不這是巧合,其中必有隱情。
或許還與衛礪鋒身上使命有關。
這等時候他當然不會傻兮兮地站出來,被人當槍使。就算有人看他,他也只回以無奈微笑,指了指方平端,意思是方七公子已經去請方家長輩,今日之事大約外人不好插手。
眾人目光不再往他身上飄時,他才有空略作思索,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垂眸想著,突然看到玉樹下方像是有抹紺色衣角!
他面上不動聲色,略略移動腳步調整方向,果然,玉樹後一定躲著人!
紀居昕正抱著膝蓋認真躲著,透過樹影小心看著外面,有視線落過來他幾乎立刻意識到,也跟著調整,很快看到了崔三的眼睛!
崔三看到他了!
紀居昕腦門滲汗,崔三一臉淡定表情紋絲沒變,他驚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趕緊食指豎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接著兩手拱著眉眼尷尬擠出笑容請求,請他保密千萬不要暴露自己。
崔三神色雖未動,看到紀居昕卻是真真驚訝的,他怎麼會躲在這裡?
想想方家勢大,衛礪鋒不好惹,紀居昕許也是來看熱鬧的,不過比他們早到一步,因著身份不好冒尖,這才躲了起來……
崔三唇角微揚笑笑,不再看他。
紀居昕長長呼了口氣,看到他的還好只是崔三……
他把衣袍攏了攏,再次躲好,確定不會有人看到他。
方家長輩不負重望地及時趕到救火來了。
來人圓領深青長袍,檀木簪挽發,步伐穩重,體型微胖,臉上帶笑,氣質圓和,正是方家長房長子,方平睿的父親方象和。
方象和看看抱著胳膊姿態輕鬆,眼底卻殺意滿溢的衛礪鋒,不禁頭大;再看看滿臉怒氣,眼睛都瞪大了各種不服氣的呂孝充,頭疼的不行。
再看到地上姿勢扭曲臉色青白嘶嘶忍痛沒人扶的兒子,手都顫抖了。
方平端看到他,趕緊過去迎,“大伯父你可來了!”他方才使人去請長輩,只說呂孝充和衛礪鋒不對付了,具體情況只怕方象和不知道,低聲又迅速地說了一遍。
方象和長歎一口氣,歷年梅宴總會出點熱鬧,不過事情都不算大,方家平起來沒壓力,今日這事可是從來沒遇到過的!
呂孝充心高氣傲不服輸他知道,照理說方家梅宴沒人敢不給他面子,所以請他時也很放心。
誰知衛礪鋒突然不請自來,方家不敢把人往外推,只好熱情招呼,聽聞這位不愛惹事,行事低調,只要好好陪著,過了今天就好,哪知這兩人突然對上了!
單單對上也沒什麼,這突然劍拔弩張的就有問題了!
為免事態更加嚴重,方象和三兩步沖過人群,站到衛礪鋒和呂孝充面前,“二位消消氣,可願給在下一個面子?”
他是方平睿父親,呂孝充和方平睿交好,自是認識且見過多次,後退了一步,“自然,您是長輩。”他臉上微微有了笑意,顯示他是個有禮有節的大好青年。
衛礪鋒微挑了眉,後退半步,“當然,這是你家。”言下之意,如果這不是方家地盤,他是不會給面子的。
相當霸道。
方象和笑呵呵,沒半點不滿,“在下想問問,二位可是什麼矛盾?人生在世,最重要就是開心,沒什麼是解不開的,在下不才,想做個和事佬。”
圍觀少爺們紛紛點頭,雖然不知道方家老爺在想什麼,但這姿態擺的極好,單就副笑臉,也得人三分好。
呂孝充細長眼睛斜著衛礪鋒,指著地上的方平睿,“睿兄被他傷成這個樣子,他還欲辣手虐待,我瞧不過去,想說個情,哪知衛將軍不僅不肯,還質疑我是誰,憑什麼!”
這一臉怒氣,這言語重音,其實你最介意的不是衛礪鋒傷了方平睿,是衛礪鋒不把你當根蔥,不給你面子吧!
部分圍觀少爺不禁心中暗想。
方象和將視線移向衛礪鋒,掃過地上躺著的方平睿時,眼睛眨都沒眨一下,“請問衛將軍……”
衛礪鋒指著方平睿,“他好龍陽,欲染指於我。”
這話說的凜然大氣,殺意十足。
人群中眾人皆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地上的方平睿——真是好大的狗膽!
方平睿好男風,這點在場少爺多少有耳聞,但他不是一向喜歡身嬌體柔雌雄莫辨的少年麼?什麼時候改了口味喜歡壯漢了?
雖然衛將軍相貌的確英俊,引人心生嚮往,可再怎麼看,這人也是個男人,沒一點女相啊!
他雖精瘦,但身上都是腱子肉啊!
這麼高這麼強壯,手大腳大,那手跟鐵條似的,眼神厲的像只狼,聽說身上功夫高強無比,軍中比武所向披靡沒有對手,方平睿怎麼敢下手!
是眼睛瞎了麼!
腹誹完方平睿,眾人又看向衛礪鋒。
一般男人被下這樣的手,不應該惱羞成怒,衝冠一怒,怒不可遏嗎,怎麼衛將軍一點沒有羞憤的樣子?一臉正氣眉目板正,對方平睿下手是狠辣了,可沒有一點像被調戲的人啊?
紀居昕忍不住捂了眼,真不要臉啊……
方平睿認得衛礪鋒,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染指衛礪鋒啊,衛礪鋒明明知道,還義正言辭一板一眼地說謊!
人好男風也不會想怎麼樣你好吧!
躺在地上的方平睿也是醉了,他抖著聲音喊,“我是看錯人了……我道歉,我認罰,衛將軍請手下留情!”
見他說話,衛礪鋒一個眼神拋過來,一臉你竟然還敢說的殺意。
方平睿立刻識相的躺好,不敢開口了,把場面交給老爹。
方象和再心疼兒子,也不敢現在把方平睿扶起來,自以為知道了真相,就與衛礪鋒商量,“犬子無狀,得罪了衛將軍,方家願意付出代價,將軍饒過犬子性命如何?”
衛礪鋒很奇怪地看著方象和,“我說過要殺他麼?”
方象和:……你是沒直說,但表情動作眼神都暗示了!
“方家向將軍道歉,賠禮送到府上,同時好生教育犬子,直到懂事才准出門——”方象和笑呵呵地看著衛礪鋒,“將軍看如何?”
衛礪鋒點了點頭。
方象和大喜,“那今日之事,就這麼過去如何?”
衛礪鋒卻搖了搖頭,“不好。”
方象和臉上笑容一僵,他剛剛是耳朵聾了麼,衛礪鋒竟出爾反爾了!
“方家教育兒子與我無關,我又不是他老子。”衛礪鋒指著方平睿,“犯不犯事我也管不著,但若再撞到我手裡……呵呵。”
方象和被衛礪鋒的笑弄的心底一寒,還未說話,衛礪鋒又指著呂孝充,“他說姓呂,還想管你家事,可是你這兒子定的媳婦?”
呂孝充登的臉上充血通紅,“你才是他媳婦!”
他也好男風,正是這個愛好讓他與方平睿成了朋友,但他喜歡的可不是方平睿這一口!他是何等身份,如何能雌伏於人下!
衛礪鋒臉色一變,看著就要翻臉,方象和趕緊過來圓場。開玩笑,兒子認錯人衛礪鋒都敢把兒子打成這樣,再讓衛礪鋒受言語委屈,不管哪樣,能輕易放過方家才怪!
“誤會誤會!”他笑呵呵沖著呂孝充拱手,對衛礪鋒介紹,“這位是皇后族人,身份高貴,哪能是我方家能高攀的,犬子能與其為友,已是方家幸事,衛將軍千萬不要誤會。”
終於有人捧,呂孝充得意的哼了一聲。
“哦……”衛礪鋒摸下巴,“那就是還沒成親麼。”
“沒成親你個鬼!”呂孝充跳腳,“我們沒打算成親!”
“那是要做外室?”衛礪鋒目露惋惜之色,“皇后族人……真是可惜了。”
“你才要做外室!!!!!”呂孝充氣的咬牙切齒。
“衛將軍!衛將軍慎言啊,我方家和呂公子並無關係……犬子今日犯下大錯,理當受罰,可他自幼體弱,能否讓他起來了?”方象和趕緊安撫呂孝充並岔開話題,再繼續下去定是要打起來!
衛礪鋒高冷地點了點頭,方象和趕緊讓人把方平睿扶起來。
之後他沖著呂孝充拱手,“今日之事累公子諸多,且請公子移步暫做休息,稍後在下再親自拜訪可好?”
呂孝充憋著口氣,並不想離開。
論武他打不過衛礪鋒,論文他說過這個兵油子,被人套住話埋了坑,不找補回來哪有面子!
兵油子也就是會耍黃腔玩嘴皮子,真正論文采贏得了他才怪!
他還鄙視他們呂家!
他憑什麼!
一個沒什麼重量,也沒族人為官的世襲將軍,說起來只是個武勳,有什麼用!跟真正望族權貴差遠了好吧!
他家皇后可是坐的穩穩的!
他才不走!他要讓這姓衛的好生知道厲害!
方象和看出呂孝充意途,很是心憂。
他提議讓呂孝充離開,衛礪鋒沒表態就是默認同意,呂孝充離開了今天這事就過去了,他若是不想離開……不行!
方象和背對衛礪鋒,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下,嘴唇開闔輕輕沖呂孝充說了句話:衛礪鋒簡在帝心。
呂孝充聽懂後心頭一驚。
他家是出了個皇后,可皇后上面還有個皇上!
歷來後宮不得干政,當今登基一年餘,聖心獨斷,文武百官心裡皆有底,月月看著邸報,略一分析,就能知道哪位朝臣得了聖心。
呂家長輩也千叮萬囑,有些人身價不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惹。
衛礪鋒就在此列。
方才一時激憤,他忘了這事。
現在想想,衛礪鋒剛剛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呂家!知道他在說什麼!
卻偏偏不照理出牌,故意引他入套!
一點面子都不給,甚至是故意的!
他為什麼敢這麼做……
衛礪鋒能這個年紀爬到這個職位,不是個傻的,敢這麼做定然是有倚仗!
沒有族人的武官……倚仗只有皇上!
再往深裡想,衛礪鋒出現在臨清是皇上親派,明明低調行事的人卻來了一向熱鬧的方家梅宴,還對上自己……
莫非皇上對皇后有不滿,這是在提醒呂家!
呂孝充額角滲了汗,訥訥說,“伯父說的也是……”
他轉身欲走,走前為了氣場不那麼低,狠狠瞪了眼衛礪鋒,“今日便放過你!”一臉咱們等著瞧的表情。
衛礪鋒抱著胳膊,猩紅唇角揚起,笑容略詭異,仿佛在說:我等著,你可一定要來!
呂孝充背上涼嗖嗖的走了。
方象和暗暗擦了擦手心的汗,還好衛礪鋒沒再計較,他要真壓著人不讓走才更嚇人。
“今日我方家招待不周,將軍你看……可怎生是好?”
方象和心裡略悲摧,衛礪鋒剛說不行,怎麼才能讓他滿意不記恨方家?自己想不到,只好由衛礪鋒提條件了。
衛礪鋒目光越過樹叢,看向天際,“天涼,方家梅宴就此而止吧。”聲音雲淡風輕。
“就、就此而止?”方象和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就此而止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對,就此而止。”衛礪鋒鋒利視線看著方象和,語意森然,“散了。”
方象和剛剛從旁觀察衛礪鋒和呂孝充對峙,就知衛礪鋒很不好惹,眼神太利,如今如刀鋒劍芒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刀刀如實質,他方知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這樣如同實質的殺氣,普通人怎麼受的住!
“可……可是……正宴還未開始……客人們還沒用飯……”方象和頂住壓力,艱澀拒絕。
衛礪鋒笑了。
“好啊,”他仿佛一點也不介意方象和的拒絕,只冷淡地說,“若有什麼不好的事,你方家可要好好撐住了。”
方象和頓時汗濕後襟,衛礪鋒在威脅他!
方家人今日惹了他,他還高抬貴手放過了方平睿,方家要連點道歉誠意都沒有,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方象和不能無視這個威脅,因為衛礪鋒一定能做到!
方家在臨清算是大族,族裡也有不少人為官,家裡老太君和京裡簡王太妃是姨表親,看著繁花似錦,但能上朝面見皇上,簡於帝心的可是一個都沒有!
衛礪鋒年紀輕輕,就得皇上讚譽,還是安王麾下大將,哪是個簡單的!
方家可是敢惹?方象和沒和老太爺商量,就能給出答案:不敢!
“還請衛將軍高抬貴手……”方象和聲音有點抖。
衛礪鋒沒理他,轉身就走。
方象和知道此事已無法挽回,馬上高聲喊,“衛將軍留步!我馬上就通知下去,今日梅宴到此為止!”
“很好。”衛礪鋒負手繼續走,頭也不回。
好歹挽回了衛礪鋒一點好感……
方象和深歎,梅宴客人基本都是臨清人,地位高不到哪裡去,方家都可應付,雖說丟點臉,也比招禍強很多。
他趕緊讓人抬著方平睿離開,自己也抬腳朝正房走,梅宴提前要散也不是容易,得召集客人,編個理由,再把人好好的送走,不是一時半刻能忙完的。
衛礪鋒走了,方家人走了,熱鬧沒的看了,梅宴要提前散了,圍觀少爺們自然也如鳥獸散,回去準備準備回家了。
崔三臨走前看了玉樹叢一眼,倒也沒多說話。
紀居昕等人都走完了,從玉樹背後走出來,這一會兒過的真是……心累。
再說綠梅,跟著兩個丫鬟走到附近,就被熱鬧的聲音引來了。
兩個丫鬟是方家人,當下就被方平端叫去,指揮著幫忙,綠梅躲在樹叢中看著這邊的事,不知前因後果,一頭霧水。
不過自家少爺沒在真是太好了。
等人群散完,她沒敢馬上動,怕被人抓住問,少爺沒在這裡,她突然出現不好。
結果這一等,她激動地淚流滿面,她看到少爺了!
紀居昕看到一個人影突然撲過來,驚的心跳飛快,看清是綠梅後鬆了口氣,“是你啊。”
綠梅跪在地上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少爺我可看到你了!”
她欲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一遍,讓少爺當心,不想少爺抬手就止了她,神色凝重,“我可有備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