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離別在即

　　韓縝：“……啊？”

　　繼大毛二毛三毛之後，怎麼又有企鵝半路想移民啊？

　　霍曼等了會兒，沒等到韓縝的回復，只能說：“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讓您為難了，但我昨天思考了一個晚上，我們確實需要一個更加和平和寬容的環境來生存，誠如您所見，南極現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留下來並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韓縝問：“你們有多少只企鵝想走？”

　　事實上多帶幾隻企鵝去南美倒也不算什麼難事，只是他昨天看王企鵝的數目似乎不少，如果全算上，也不知道破冰船夠不夠裝。

　　霍曼算了一下，說：“我和我的同伴原來並不生活在羅蘭島上，是在尋找新的居住地的時候碰巧來到這附近的。”

　　看韓縝眉梢微挑，一臉“你們居然這麼聰明”的表情，霍曼好笑，說：“韓縝先生，南極環境的惡化我們有目共睹，並不是只有您的企鵝同伴們才想得到要遷徙這件事的。”

　　只不過其他企鵝沒想過要跑南美這麼遠就是了。

　　“我們原先居住的庫納茲冰山群島現在已經負荷不了那麼多王企鵝的生存需求了，無論是棲息地還是食物來源都非常成問題，原先關係要好的同伴甚至可能因為一條魚而反目成仇。”

　　霍曼忍不住歎氣：“我與老首領商量過，是否需要遷徙，但是老一輩的王企鵝普遍比較保守，並不願意離開庫納茲群島，踏上飄泊不定的遷徙之路，所以我才只帶了年輕一代的王企鵝離開，加上我，一共三十八隻。”

　　“三十八？這麼多？”

　　韓縝以為頂多十幾隻，擠一擠還能全擠上船，哪曉得居然數量這麼大，別說破冰船了，就算加上查理的背都絕對不夠……

　　“並不一定有這麼多，韓縝先生。”霍曼看韓縝面露難色，趕緊補充說：“雖然一共有三十八隻王企鵝，但他們並不一定都願意跟我一起去南美。”

　　在南極另找一個居住地是一回事，徹底離開南極去另一個大洲生活則就是另一回事了。

　　韓縝說：“那麼現在有多少王企鵝想去南美的？”

　　霍曼搖頭說：“這個我暫時不清楚，如果韓縝先生您覺得有必要，我馬上就去詢問。”

　　“行，那你去問下吧。”韓縝說：“如果想要離開的王企鵝數量多的話，我可能得聯繫其他運輸工具帶你們去南美。”

　　這話就算是同意了。

　　霍曼眼睛頓時亮了，無比感激的給韓縝鞠了個躬，說：“謝謝您，韓縝先生！您果然是一個好人！”

　　“沒事沒事，別客氣。”韓縝趕緊擺擺手，這件事能成主要還得靠組織給力，他並沒有出什麼力。

　　霍曼的聲音依舊難掩激動：“那我馬上就去問他們，中午之前就給您回話，您……”

　　他的聲音一卡，目光直直的望向韓縝身後，表情成功的呆掉了。

　　韓縝狐疑的轉過頭，不知道霍曼看到了什麼……

　　然後就看見光裸的藍發男子赤條條的站在他身後，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裡還有些沒散盡的睏意。

　　“夏沃特！！！”

　　“你怎麼不穿衣服！！”

　　韓縝喊得都破音了，他猛的把門甩上，差點把霍曼的小尖嘴給撞癟了，然後屋子裡面乒乒乓乓一陣響，最終歸於平靜。

　　“砰——”

　　門又打開了，韓縝露出標誌性微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跟霍曼說：“好了，快去統計王企鵝的數量吧，剛剛什麼事都沒有，你別介意。”

　　然後他就徹底把門關上了。

　　霍曼目瞪口呆的圍觀了這一系列鬧劇：“……”

　　他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麼羨慕這對伴侶了……

　　午飯剛過，霍曼就給韓縝帶來了消息，在羅蘭島的三十八隻王企鵝中，有二十三隻願意跟著首領霍曼一起遷徙去南美，剩下十四隻思想比較保守，不願意離開南極，所以在推舉了一位新首領以後決定自己離開，尋找新的棲息地去。

　　“我問過他們是否願意回庫納茲冰山群島跟以前的同伴匯合，但是他們似乎不大願意。”霍曼說得很苦惱。

　　這也不難理解，在出去繞了一圈以後再回到原來的居住地，這些企鵝們不被以前的同伴笑話才怪。與其去接受每天的冷嘲熱諷，倒不如骨頭硬一點，索性去再找一個新的棲息地呢。

　　二十四隻王企鵝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加上之前的十隻企鵝，現在一共有三十四隻企鵝需要移民，那麼僅供勘測考察使用的破冰船就遠遠不夠裝了，必須更換更加大的輪船或是直升機。

　　韓縝和齊嘉兩個人一合計，決定向組織申請直升機。畢竟輪船開來需要的時間較長，而直升機一兩個小時就能到了。並且，直升機飛行的速度肯定比輪船行駛的速度要快得多，從羅蘭島出發，大約飛行五個小時就能抵達南美邊界，而假如乘坐輪船則至少需要大半個月。

　　之前韓縝他們不願意驚動組織是擔心企鵝會說話的秘密被發現，不過現在破冰船顯然負荷不了企鵝的數量，那麼聯繫組織就很有必要了。

　　只不過理由得好好想想，怎樣在不暴露企鵝的語言和智慧天賦的前提下讓組織相信它們想要移民，也願意幫助它們移民……

　　等遷徙的企鵝數目定下來以後，韓縝就開始著手聯繫組織了。聯繫上組織以後的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挨罵了啦。

　　韓縝被負責人狠狠罵了一頓，連定位儀和通訊器都能丟，一點科考人員的基本意識都沒有，要不是韓縝脾氣好，硬著頭皮聽對方嚷嚷，暴脾氣的負責人差點都想把他扔回科考人員基本培訓課堂回爐重造去了

　　還好齊嘉來解圍，在成功安撫了負責人以後，順道提出了申請三架大型直升機的要求。

　　他理由找得很蹩腳，說是他和德古拉在羅蘭島遇上了朝南美洲方向遷徙的王企鵝，他們受到啟發想要研究一下南美洲的環境是否適合王企鵝生存，所以申請用直升機將企鵝們運過去進行近距離研究。

　　負責人在和駐站科學家們在第一輪商討之後原本並不太願意人為干擾企鵝的生存模式，不過在齊嘉狀似無意的提到德古拉已經跟美國科考站匯報，並且引起了美國佬很大的興趣之後，立刻得到了批准的回復！

　　齊嘉：瞧瞧，就是這麼簡單！

　　哦你問為什麼是三架直升機？

　　齊嘉算了下，企鵝們要兩架，可是不是還有一隻虎鯨查理嗎？查理肯定塞不進直升機的，只能靠一架大型直升機把他吊著走了。

　　他彷彿都能遇見到不久以後將出現的奇景——虎鯨用他龐大的身軀在南極上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不過等把企鵝們送上直升機之後，破冰船還得有人開啊，齊嘉和韓縝合計了一下，他們兩個留下來開船，把船開到離羅蘭島最近的中國中山站，跟組織匯合以後該回家的回家，該留下的留下。

　　齊嘉和韓縝在哪裡，德古拉和夏沃特當然也就在那裡。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這就要分開了？”

　　當韓縝在晚餐的時候宣佈這件事以後，所有企鵝都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直到愛德華出聲打破沉寂。

　　韓縝深吸口氣，說的有些艱難：“是的，兩天後直升機就會抵達，到時候直升機會帶你們前往南美洲，而我和夏沃特會跟齊嘉他們一起留下來把船開到中山站，在完成交接工作以後我們會去南美看你們，然後……我就要回中國去了。”

　　他畢竟只是一個臨時的科考隊員，不同於那些長期在南極駐站的工作人員，他的本職工作是帝都大學極地學的教授，他有工作簽證的時限，所以在科研任務完成以後自然要回國，不可能再在南極或是南美逗留。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從韓縝與企鵝們的第一次碰面開始，就已經預示了今天的分別，因為企鵝們不可能和韓縝一樣生活在帝都，而韓縝也不能永遠留在冰天雪地的極地。

　　他們終有一天是要分開的，或早或晚罷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愛德華不說話了，韓縝也不說，大家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喬治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嗚，韓縝，夏沃特……”喬治哭的直打嗝，“我不想離開你們，嗚嗚，我不想你們走……”

　　他這樣傷心的一哭，其他企鵝們也忍不住了，三隻毛湊在一起低低抽噎，比爾難得對烤魚失了興趣，沒精打采的垂著腦袋，跟邁克兩個相對無言。

　　唐納德爺爺深深歎了口氣，趁大家不注意扭過頭去輕輕揩掉一滴渾濁的老淚。

　　喬治哭得最凶，布魯斯沒辦法，把頭和他抵在一起，輕輕的蹭了蹭，表示無聲的安慰。

　　而韓縝也很難過。

　　他的眼圈不由得泛紅起來，閉著嘴不說話，因為怕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會變樣。他緊緊抿著嘴唇，垂下眼睛，喬治的哭聲就在耳旁，他強忍著不落淚，不去看企鵝們依依不捨的臉。

　　人是有感情的生物，企鵝也是，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才一個月而已，但是卻足以讓他們生出感情。

　　在韓縝眼中，企鵝不再是一種只存在於書本和紀錄片裡的南極生物，他們擁有智慧、他們懂得語言，他們每一隻都與眾不同，都格外可愛。

　　而在企鵝的眼中，人類的形象變得鮮活起來，因為韓縝，他們有了離開矮雪苔原去追求新生活的機會，這段日子經歷的故事就像傳奇一樣，他們從不知道自己可以與兇惡的海豹抗爭，不知道企鵝與虎鯨也可以成為夥伴。

　　……尤其是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那麼好吃的烤魚和烤蝦。

　　——韓縝強烈懷疑比爾到底是捨不得他還是捨不得他做的烤魚！

　　比爾：我都捨不得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