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白蓮花

　　因為愛德華不算拒絕的回應，霍曼一整個晚上都過得無比興奮，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愛德華，他倚在欄杆上看風景的樣子、他翅膀插在腰上昂著頭說話的樣子，他眨眼睛時兩簇金色羽毛一閃一閃的樣子……

　　“哦，我的上帝啊……”

　　霍曼難耐的把臉埋進羽毛裡，覺得自己的心臟在一鼓一鼓的跳動著，滿滿的快要溢出什麼來。

　　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嗎？

　　以前的霍曼完全無法理解愛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雖然他曾經聽王企鵝裡的老人說過有企鵝為了救自己的伴侶寧可犧牲自己落入海豹的口中，而他也確實親眼見過幾對非常恩愛的企鵝情侶，但是那畢竟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而不是自己親身經歷，有什麼東西終歸還是體會不到的。

　　不過如今愛情之神翩然降臨在他的身上，霍曼終於能明白這種為了你我甚至付出生命的心情了。

　　他這副模樣落在其他王企鵝同伴眼裡顯然就是又一隻落入情網的小羊羔。

　　“真不知道那隻馬克羅尼企鵝到底幹了些什麼，能把首領迷成這個樣子。”一隻身材矮小的王企鵝嘟嘟囔囔的說：“妮娜姐不好嗎，為什麼首領會喜歡馬克羅尼企鵝，那種眼睛長在頭頂的企鵝到底哪裡好啦，更何況他還是公的！”

　　他身邊一隻眼角有塊白斑的王企鵝歎了口氣，說：“是啊，虧妮娜姐那麼喜歡首領，一心一意守著他，連強尼的示愛都拒絕了，首領居然這麼傷她的心，真是太不應該了。”

　　強尼是這群王企鵝當中體型最強壯，戰鬥力也最強的一隻。

　　“強尼？”先前那只王企鵝連連搖頭，“不不，你懂什麼，像強尼那種整天只知道打架，一點智慧和風度都沒有的王企鵝妮娜姐是肯定看不上的。”

　　說話間遠處正好傳來一陣歡呼和叫好聲，原來強尼在跟兩隻王企鵝比賽摔跤，他靠自己強壯的身軀力壓對方兩個，三兩下就把他們全部撂倒了，贏得周圍王企鵝們的一片喝彩。

　　獲勝之後的強尼意氣風發，沒有理會那兩隻跌在雪地裡灰頭土臉的企鵝，在崇拜者們的擁護下徑直走到妮娜跟前，邀請她與自己共同享用今天的午餐。

　　而令人驚訝的是，妮娜居然害羞的同意了！

　　身材矮小的王企鵝看得目瞪口呆，喃喃的說：“喂，你說妮娜姐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是不是被首領給打擊到了自暴自棄啊？她居然會搭理強尼？哦我的天，你看強尼！！”

　　只見強尼把粗長的喙湊到妮娜的脖子上啄了啄，而妮娜只是害羞的躲開，臉上竟然一點受到冒犯的怒意都沒有！

　　矮小的王企鵝滿臉悲壯的扭過頭去，活像看到他家白菜被豬拱了。

　　眼角有白斑的王企鵝斜睨了他一眼，說：“首領都不生氣，你在這裡氣有什麼用。”

　　他眼睛瞇了瞇，視線定格在離妮娜和強尼不遠處，正在和三隻王企鵝說話的首領身上，又說：“不過我覺得，妮娜姐既然喜歡首領這麼久了，肯定不可能因為一直馬克羅尼企鵝就放棄，你等著吧，妮娜姐肯定有辦法讓首領回心轉意，說不定她這是在欲擒故縱呢……”

　　矮小的王企鵝茫然的眨眨眼，不太懂他同伴話裡的意思，不過看看妮娜姐，再想想前天見到的那隻馬克羅尼企鵝……

　　果然還是妮娜姐跟首領更般配！

　　時間到了中午，企鵝們陸陸續續都打算開飯了，霍曼安慰好三隻對即將到來的南美洲生活覺得恐懼的王企鵝之後，招呼大家一起來吃飯，而他自己則打算回船上去找愛德華一起用餐。

　　想到他和愛德華一起分食一條魚的樣子……

　　霍曼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眼裡流露出的笑意。

　　“霍、霍曼……”忽然一聲軟軟的呼喚叫住了他。

　　霍曼回過神，轉頭一看，妮娜正羞答答的站在他面前，期期艾艾的叫他。

　　“怎麼了嗎，妮娜？”

　　妮娜露出一個害羞的笑容，聲音溫柔的說：“強尼說他捕到了一條大鱈魚，讓我和他一起去吃，你要不要也一起來呀？”

　　霍曼看看她，搖頭說：“不了，你們吃吧，我去船上吃。”

　　“啊，你要去船上啊……”妮娜委屈的低下頭，說：“可是你已經好幾天沒有陪我一起吃飯了，我、我很想你，霍曼，我這兩天都沒有魚尾巴吃……”

　　事實上以前霍曼也沒有專門陪妮娜吃過飯，只不過每次他吃魚的時候妮娜都會坐在他身邊，央求他把她最喜歡吃的魚尾留給她，而他作為王企鵝們的首領，向來對自己的同伴很是照顧，所以每每妮娜提出請求他都不會拒絕，反正他自己也不是多喜歡啃魚尾巴。

　　所以久而久之的，霍曼也就習慣了吃飯時妮娜在身邊。

　　不過怎麼感覺妮娜說的話聽起來那麼奇怪呢……

　　霍曼沒想太多，只當自己這麼多天不在，妮娜不好意思跟別的企鵝開口要魚尾巴吃，於是說：“你不是和強尼一起吃飯嗎？強尼對你很好，如果想吃魚尾巴可以讓強尼讓給你，他會這樣做的。”

　　“可是……”妮娜不停的搖頭，聲音越發委屈，“強尼看上去好凶，他肯定不會願意的……他之前拿嘴巴啄的我好疼，可是他太強壯了，我躲不過去，霍曼，他對我一點也不好……”

　　作為首領，霍曼對每一隻王企鵝同伴都非常瞭解。比如強尼，就是一隻沒有什麼心眼的企鵝，他對於自己有一副強壯矯健的身軀非常驕傲，所以逮著誰都想打一架炫耀一番，當然基本上也沒輸過。

　　多次的勝利使得他越來越自負，面對同伴們也沒有了應有的尊重與愛護，除了他那些小弟，其他王企鵝對他的評價都不怎麼高，不過霍曼卻看得出，強尼本性不壞，他只是腦筋太直了不知道低調，但如果真的有同伴遇見困難，他肯定會二話不說第一個挺身而出。

　　尤其是對他喜歡的雌性企鵝。

　　霍曼眼神利著呢，強尼喜歡妮娜，他早就看出來了。

　　所以現在妮娜說強尼不會把魚尾巴謙讓給她，霍曼是怎麼都不相信的。

　　他臉色沉了下來，說：“所以你並沒有去問過強尼願不願意不是嗎？這樣就給他下了定論你不覺得太武斷了嗎？”

　　上次就是因為自己草率的相信了妮娜的話，才誤會了比爾，還因此讓親愛的愛德華對自己抱有成見，霍曼表示吃一塹長一智，妮娜說的話不能不信，但更不能全信。

　　妮娜顯然被霍曼嚴肅的語氣訓懵了，淚水很快爬上眼眶，襯得她一雙黑烏烏的大眼睛更加嬌弱，她微微抬著頭仰望霍曼，語氣哀傷。

　　“霍曼……”她夾著哭音，“你是在罵我嗎……你從來沒有罵過我的，你一定不喜歡我了是不是……”

　　看到她這樣，霍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剛的語氣可能太重了。他有些懊惱，於是臉色放緩下來，跟妮娜道歉道：“抱歉，妮娜，我不是在罵你，我只是覺得你給強尼的評價過於偏激了些，他並不是一隻非常兇惡的企鵝。”

　　他試圖跟妮娜講道理，不過哭泣中的母企鵝顯然不是能聽得進道理的那種，妮娜不停的搖頭，抽噎著說：“可是強尼他真的好凶，霍曼，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我在說謊是不是？就像前天，那只帽帶企鵝明明把我撞得好疼，可是你被那隻馬克羅尼企鵝說了兩句之後就不說話了，你還覺得我在說謊……”

　　“妮娜，我並沒有……”

　　“你有的！”眼淚一顆顆從妮娜的眼眶裡滑落出來，“他們都告訴我了，你後來私下裡問他們我是不是真的撞到了礁石上，是不是真的撞得那麼嚴重！他們都告訴我了！”

　　妮娜哭的更厲害了，“霍曼，你覺得我在騙人是不是，你覺得我對你說謊了，可我當時真的好疼，到現在還很疼……”

　　妮娜一邊說一邊轉身把自己磕傷的部位露給霍曼看。

　　——雖然隱藏在一堆黑色的毛毛中根本看不出來……

　　霍曼被她哭得頭一萬個大，面對姑娘家家的又說不出狠話，只能放軟下語氣來安慰她說：“妮娜，我沒有不信你，只是覺得自己在理解的時候可能有些誇張了，並且因此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中傷了愛德華和他的同伴，我是為我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責，並不是因為你。”

　　直到他這樣說，妮娜才總算止住哭聲，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霍曼，說：“所以霍曼，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

　　霍曼被她鬧得腦仁一抽一抽的疼，他閉了閉眼，敷衍著說：“嗯。”

　　妮娜緊接著又追問：“那你還喜歡我嗎？”

　　“我……”

　　“哈。”

　　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嘲諷的輕笑。

　　霍曼呼吸一滯，慢慢回過頭。

　　逆光中，一隻馬克羅尼企鵝懶懶的倚在破冰船的欄杆上，正俯視著自己和妮娜，他眼尾那兩簇金黃色羽毛一搖一搖，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是愛德華！

　　霍曼覺得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卡在他的喉嚨處，他嗓子發緊，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