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言和陸君煜兩人在普羅旺斯呆了差不多有十天的時間， 期間也沒個目標， 基本上是逛到哪算哪。總之這十天裡兩人徹底拋卻了城市裡快節奏的生活，讓身心完全放鬆下來，用心去享受這場難得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約會， 只不過這個約會的時間有點長罷了。

　　等這次的旅行結束，回到他們在上京的那棟複式小公寓後， 顧言就直接閉關了。在普羅旺斯的這些天， 他有好多曲子的靈感，若是不及時將它們記錄下來，隨時都有可能被遺忘，更何況創作這種事本身就很怕被人打斷思路， 這也成了他不得不閉關的原因。

　　之前陸君煜從星宇公司弄回來的那架鋼琴被放在二樓的一個單獨房間內， 顧言又找人給這間房重新做了隔音處理， 弄好後順勢就充作他在家裡的工作間了。顧言之後又陸陸續續的從顧家將自己用慣了的那些樂器一樣樣搬到這間工作間裡，讓這間工作間裡的東西越來越齊全，正好顧言這次閉關， 這裡也派上了用場。

　　顧言把自己這麼一關， 就是整整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顧言就和個沉迷在自己世界的小瘋子一樣。一會兒在桌面上寫寫畫畫， 一會兒抱著吉他對著半成品的曲譜癡癡的好久回不過神，一會兒又坐在鋼琴前像模像樣的彈上一段，至於經常彈來彈去的都是重複的音符這種話就不用說了。

　　顧言沉浸在自己的工作狀態中，若不是日常所需都有陸君煜給他包辦了，還指不定要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呢。陸君煜雖然擔心顧言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但看顧言這麼一幅幹勁十足的模樣，也只能默默做好後勤工作。

　　每每只要到了該吃飯的時候，陸君煜就會將親手做好的食物端到顧言面前提醒他吃飯，晚上還會適當的給顧言加一些宵夜，食譜都是他精心計畫好的，整整一個禮拜都沒做過重樣的。甚至每晚只要到了十二點，陸君煜都會將顧言強行拖回臥室，塞進被子裡，看著他睡覺。

　　即使顧言被陸君煜照顧的這麼好的情況下，等顧言一個禮拜閉關結束出來，他整個人也是瘦了一大圈，就連臉色也是白的嚇人。陸君煜看著心疼，但他知道這是顧言喜歡的東西，他知道音樂對顧言的重要性。

　　陸君煜就算心裡有些吃味，想要問問顧言到底是音樂重要還是他重要，但專注于音樂的顧言又何嘗不是吸引人的，每每看到這樣的顧言，陸君煜都離不開眼睛。因此他也只能歎一口氣，轉身想辦法幫顧言調理身體了。

　　顧言這一個禮拜可不是白忙活的，看著手裡的幾首曲子，心裡滿滿的都是成就感。突然想到何笙，自從上次在咖啡店偶遇後，也沒在去打聽對方的情況。不過算算時間，順利的話，她和林元清應該已經搭上線了。正好這次他寫的幾首曲子裡有兩首已經填好詞的很適合何笙來唱，就打電話聯繫了林元清，問了問何笙有沒有聯繫他。

　　原來當日顧言給何笙的號碼正是林元清的，林元清說起來也是個為數不多能靜下心來做音樂的音樂人了，在這種純粹做音樂的人心裡是沒有那麼多的利益關係的，何況何笙隱退前也是實力不俗的歌手，他相信即使沒有他在其中牽線搭橋，只要林元清知道打電話來的是何笙，也肯定會簽下她。

　　果不其然，那次在咖啡館偶遇後，何笙第二天就給林元清打了電話，想來也是，上輩子那麼難，何笙最後都能重新走回這個圈子，又何論這次顧言把機會都送到何笙手上了。顧言其實一直都挺看好這個女人的，要不然也不會出手幫她，雖然最開始被渣男騙了，但人生在世又有幾個人沒遇到過渣男。何況何笙不是個拖遝的人，行事在女人中也是難得的果斷，知道渣男出軌後，立馬就態度堅決的和對方離了婚。

　　上輩子又能在那種身無分文，毫無依仗的情況下重新走回神壇，並且將唯一的兒子教養成人，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到的。他可還記得上輩子死前最後見到何笙的兒子何樂，那時候快要十歲的小何樂已然是個懂事又有擔當的小男子漢了。想來這輩子有了他的幫忙，何笙的路也不至於像上輩子那般艱難。

　　顧言和林元清隨意聊了幾句，這才說起正事來，說道自己手上又有幾首曲子能用的時候，電話那頭的林元清簡直都要幸福的暈過去了。顧言也不理他的誇張，交代了其中兩首填了詞的是指定給何笙的，至於剩下沒有填詞的那些則可以優先給木棉棉的新專輯做準備，不過這之間若是有合適的，也可以適當的給星宇其它的歌手試試看。

　　電話說到最後，顧言特意讓林元清有時間派人來他這裡取一下曲子。至於為什麼不是他送到公司去那就不用問了，他可是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在那個狀態裡的時候沒覺得多累，這一放鬆下來，那股疲憊感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現在只想趕緊上床好好睡一覺。

　　顧言這一覺睡的昏天黑地的，在夢裡只覺得自己一會兒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一會兒又像是被人扔進冰水裡，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的，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陸君煜一臉疲憊的看著他，下巴上都冒出胡渣了。

　　顧言剛想要直起身子摸摸陸君煜的臉，就發現自己的右手上還打著吊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應該是又發燒了。這種情況他小時候經常出現，常常是一覺醒來就能見到一家人和陸君煜，外加上家庭醫生圍在自己身邊，只不過這種情況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少，直至最近這兩年他已經很少生病了。

　　右手不能用，顧言還有左手，他還是不放棄的想要摸摸陸君煜的這張臉，畢竟陸君煜在外一直都是沉著冷靜的代表，從來都是把自己打理的妥妥帖帖，很少會有這種在人前失態的情況，也只有遇到有關他的事的時候才能看到這樣的陸君煜。

　　不過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顧言渾身無力，想要坐起身來這個平時看起來很普通的動作，這個時候做起來卻愣是讓顧言有一種把吃奶的勁兒都要用出來的感覺，“我睡了多久？”可能是昏睡的時間有點長，顧言張口說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

　　陸君煜看顧言動作吃力，給他在腰後墊了個枕頭，這樣至少能讓他輕鬆一些。不過在顧言摸到他臉的前一秒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避開了他的動作，起身走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到顧言的唇邊示意他喝下去，整個過程一句話也沒有。

　　顧言試圖想挽回點什麼，右手沒摸到人家的臉，想了想又伸手去接陸君煜遞過來的那杯水，但卻又被陸君煜躲開了。顧言心裡有些失落，但也實在是渴的厲害，最後只能認命的就著陸君煜的手喝了大半杯水。

　　不過這次顧言卻是誤會陸君煜了，第一次躲開他的手是故意的，第二次卻是陸君煜擔心顧言剛醒，沒力氣，這才執意幫他拿著水杯的。

　　喝完這杯水，好像是腸胃終於開始重新工作了一般，緊接著一連串的‘咕嚕’聲從顧言的肚子裡傳來，顧言耳尖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陸君煜討好一笑。陸君煜還是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推開房門出去，很快就又端著一個實木的炕桌進來，炕桌上放著一碗熬的稀爛的白粥還有幾疊小鹹菜，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的。

　　顧言乖乖的讓陸君煜用勺子喂著喝粥，粥煮的火候剛剛好，軟糯的口感正好是他喜歡的，只可惜他現在嘴裡都是苦味，也喝不出來粥原本的味道。

　　至於陸君煜的冷淡，顧言則完全沒放在心裡，因為他知道，陸君煜這個樣子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在生他自己的氣。沒錯，從小就是這樣，每次他生病，陸君煜都會自責好久，認為是自己沒照顧好他的原因。

　　顧言看著這個面無表情卻動作極其溫柔的給自己喂粥的男人，很奇怪的是從小他就不怕陸君煜，就連神經大條的李大頭在陸君煜面無表情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小心翼翼起來，就知道陸君煜板起臉來有多嚇人了。

　　不過總是看著這張毫無表情的臉，對於病人的恢復也不好，顧言在粥喂到一半的時候就不肯好好配合了，勺子喂到嘴邊就是不肯張開嘴，反而是不怕死的朝陸君煜做起鬼臉來，擠眉弄眼的就是不肯重新張嘴。

　　陸君煜也是拿他沒辦法了，最後只能無奈開口道，“乖，言言你已經兩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先乖乖的把粥吃了再說，好不好？”顧言這一病，睡了整整兩天兩夜了，要不是醫生說顧言沒什麼大礙，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也是他的錯，以為言言長大了，身體沒小時候那麼差，只要督促好他的一日三餐，到時間讓人乖乖睡覺休息就好，這才沒去阻止他做喜歡的事。但顧言身體就擺在那裡，陸君煜現在滿腦子都是自責，若是他再謹慎一些，是不是就不會讓顧言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