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傻爹壓力大
第二日,蕭樓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屁顛屁顛地趕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一進門,拜見過凌老頭後,又掏出一個小匣子,遞給玉秀,道:「上回來去匆忙,失了禮數,萬望嫂子見諒。這一匣胭脂,乃是我自家鋪子所售,且借花獻佛送與嫂子。」
玉秀驚訝地看了眼林潛,見他點了點頭,才忙雙手接下,笑道:「多謝蕭師弟。師父、蕭師弟,你們且坐一坐,我去廚下做幾樣小菜,你們師徒三人許久未見,不妨坐下來小酌一杯。」
凌老頭一聽有酒,忙道:「好好好,你快去吧。」
「是。」玉秀笑著行了個禮,便出去了。
林潛緊跟著她到廚房,道:「不必給他們好酒好菜,隨意做兩個,廚房油煙重,別嗆到。」
玉秀笑道:「我會小心的,你快進去陪師父說話吧。」
林潛點點頭,正打算進去,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回頭道:「我去給你燒火。」
玉秀忙推了他一把,將他往外推,道:「你可別小瞧可我,廚房可是我最拿手的地方呢。倒是你,別把師父師弟兩個人丟下,快回去吧。」
林潛這才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堂屋裡,蕭樓對凌老頭擠眉弄眼道:「師父,你看到沒有,瞧師兄那黏糊勁,跟個跟屁蟲似的,就差貼在嫂子後面了。」
凌老頭瞪了他一眼,罵道:「臭小子,他要是不像跟屁蟲,能有媳婦孩子嘛?好好跟你大師兄學學,趕緊娶個媳婦,給老子生幾個徒孫玩玩!」
說著,他又煞有其事地感嘆起來,「唉,師門不幸啊,重陽峰那臭老頭,五年前就跟老子炫耀他的徒孫了。老頭子我命苦啊,偏偏收了你們這幫臭光棍,一個兩個都不學人家找媳婦,什麼時候才能給老子生孫子啊。」
蕭樓小聲嘀咕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怎麼能怪我們。」
凌老頭虎目一瞪,「臭小子你說什麼?!」
蕭樓縮縮脖子,陪笑道:「沒有沒有。」
看到林潛進到堂屋來,凌老頭站起來往外走,對兩個徒弟道:「走,陪我練幾手,這麼長時間沒見,不知你們私底下到底有沒有用功。」
「不是吧……」蕭樓知道挨打的時間到了,苦著臉站起來,「我椅子還沒坐熱呢師父。」
林潛看了他一眼,心裡冷笑,敢在他面前送他媳婦兒禮物,一會兒得送他一大份『回禮』,讓他長長記性。
等玉秀將酒菜布置好,去後院喊人時,蕭樓早跟條死狗似的躺在地上了,旁邊蹦來蹦去的小狼看著都比他精神些。
林潛和凌老頭還在交手,玉秀看了一眼,只覺得眼花繚亂,便對蕭樓道:「他們看起來還得一會兒,蕭師弟你先和我回屋吧,廚房裡燒了熱水,你去洗把臉。」
一聽說能回屋,蕭樓忙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嘴裡道:「好好好,還是嫂子疼我。」
林潛眼角掃到那兩人往屋裡去,面色又冷了冷,哼,看來剛才下手還是太輕了。
蕭樓摸摸脖子,突然覺得後背有點涼。
因這一眼分心,林潛被凌老頭一掌打飛出去,分出了高下。
凌老頭叉腰而立,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錯不錯,看來沒偷懶。對了臭小子,你媳婦兒這胎若生了兒子,借我玩……咳,讓他拜在我門下如何?」
林潛站起來,拍了拍灰塵,「不行。」
「為什麼?!」凌老頭跳起來,「老頭子我哪裡不好,那麼多當官的想把兒子借我玩玩,我還不稀罕呐!」
林潛抬腳大步往屋裡走,「我也不稀罕。」
「逆徒啊逆徒,氣死老頭子了!」
酒桌上,凌老頭又因林潛不讓他多喝,氣哼哼地跑出去溜達了。
師兄弟兩人對比習以為常,也沒人跟出去,反正以老頭子的武功,天底下沒幾個人能欺負到他頭上去,他不去欺負別人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蕭樓丟了顆花生米進嘴裡,道:「大師兄,最近又有一筆賺錢的生意,你要不要和我走一趟?」
林潛搖頭。
「為什麼?擔心嫂子?難道嫂子生孩子之前,你都要守在家裡嗎?」
林潛不做聲,這就是默認了。
蕭樓心中有些感嘆,難道家真的有這麼大的魔力?連大師兄這樣的人都開始安分守己了。
他道:「我看嫂子至少還得五六個月才生吧?我聽人說,養孩子可是費錢的事,你上次掙那三百兩,夠花嗎?」
他自小生活富裕,花起銀子來便沒個度,有時去聽個曲兒,幾百兩銀子就賞出去了。他只聽人說養孩子費錢,可不知是怎麼個費法,所以有點替他師兄擔心了。可別他們凌霄峰好不容易生出個徒孫,結果養不起,那就丟人丟大了。
聽他這麼說,林潛眉頭也皺了起來,那三百兩,他給媳婦兒買東西花了些,最後回來時只剩一百多兩,最近又過了這麼久,不知道還剩多少,夠不夠花。想到這,他對蕭樓道:「晚上問你嫂子。」若不夠,他得趕緊趁這段時間再出去跑跑。
蕭樓聽他這麼說,腆著臉笑嘻嘻道:「那我晚上就在師兄家叨擾一晚,等明日師兄回覆啦。」
夜裡回房,林潛還記得昨晚無故被鎖門外的事,所以先看了看他媳婦兒的臉色,見沒有異樣,才放心進來,順手將門鎖上,省得一會兒媳婦兒又要趕他走。
玉秀正縫給他的秋裝,見他進來,便問:「師父和蕭師弟都歇下了?」
林潛點點頭,搬了椅子坐在她邊上,問:「媳婦兒,家裡有多少銀子?」
「問這個做什麼?」玉秀驚訝地看著他,忙又問:「出什麼事情了嗎?」
林潛搖頭,「不知夠不夠養孩子。」
他雖語氣表情與往常無異,玉秀卻從他話裡聽出一點憂心忡忡的意思來,禁不住噗嗤笑了,道:「你當養孩子是拿銀子鑄個娃娃出來不成?須知窮有窮的養法,富有富的養法。咱們村裡人生了孩子,若奶水不夠餵,窮點的人家就餵些米湯,富裕一些的就餵羊奶,還有那更窮的,直接給孩子餵水的也不是沒有。至於孩子身上的衣服,窮人家就是家裡其他人的衣服改小了穿,一般人就扯些細棉布,做兩身換著洗,等這個孩子大了,衣服留下來給下一個孩子接著穿。」
「至於咱們家,」她笑著看了林潛一眼,道:「因為有你這個本事的爹,我給孩子做了好幾身綢子裡衣,就不怕他被粗布磨破了皮肉。」
林潛聽了,道:「你也做幾身穿。」
玉秀笑著搖頭,「那麼金貴的綢緞,我穿不合適,一不小心勾破了,還得心疼半天。總之銀子的事,你別擔心。咱們剛成親那會兒,你給了我差不多一百四十兩,我自己的陪嫁有三十兩,五月你去省城一趟,回來後又給了我一百八十兩,雖說這些日子咱們買了不少東西,可算一算,也就花了十來兩銀子,還剩下三百多兩呢。」
這麼一算,玉秀自己也有些心驚,這幾個月,她和林潛花錢有些大手大腳的,每次去鎮上,都要買些布匹糕點,幾個月就花了十兩銀子,這在村裡一般人家看來,已經是一大筆銀子了。可與他們家剩下的銀子比一比,這又不算什麼了。何況她還有林潛送她的許多首飾,夏知荷給她的陪嫁首飾,少說也值個一百多兩,這麼多銀子,在村裡養多少孩子都夠了。
林潛卻聽進了一句『窮有窮的養法,富有富的養法』,看來銀子確實是越多越好。
玉秀見他不說話了,便拿起桌子上的小匣子打開看了看,裡頭是一套精美的胭脂,每一盒顏色都妍麗至極,想來價值不凡,她問林潛道:「我記得你說過,蕭師弟家裡是開鏢局的,怎麼又賣起胭脂來了?」
林潛看了那些胭脂一眼,道:「他家產業眾多,涉獵甚廣。」
街上的店鋪,凡是門口掛了個蕭字的,都是蕭家產業,連林潛這麼不問俗事的,也聽說過蕭家『蕭半城』的稱號。
玉秀嘆道:「真是看不出,蕭師弟看起來一點架子都沒有呢。」
林潛道:「他不事生產,專吃軟飯。」
這是蕭樓親口說的原話,在蕭家,他就是個另類。
玉秀掩口輕笑,「哪有你這樣說人家的。」
林潛便不說話了,說起蕭家,他心裡也有了點念頭。他賺錢雖然來得也算快,可跟那真正有錢的一比,連牛毛都算不上。且每次賺錢都要出門,累得媳婦兒在家擔心,他自己也放心不下。
這麼看來,要養媳婦兒孩子,還是得有些產業才行。從前他獨身一人,從不需考慮這些問題,也沒往這方面想過,眼下想開始謀劃謀劃,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發展,思來想去,還得明天把蕭樓揪起來讓他出謀劃策。
有一個蕭家人的腦袋在身邊,不用白不用。
廂房裡,蕭樓睡得不太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