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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台》第124章
第124章 袖手

 都已經到了東宮, 總要略坐一刻,太子妃的宮室自然是正中這一間,尚在新婚裡, 屋子裡鋪天蓋地的紅, 帳幔是百子嬰戲圖樣,坐褥靠墊俱是石榴枇杷葡萄紋樣的富麗團花, 明黃色地衣配著纏枝大紅絨毯。

 從進門到主殿, 四周還有幾處偏殿, 一間書房, 太子並未在裡邊讀過書,他的東西大半還在麟德殿中, 往常也還是在那兒見臣子見師傅, 袁禮賢幾個總不能往東宮來議政。

 處處都懸彩結綢,這樁喜事辦過了, 後面還有好幾樁事要辦, 良媛承徽昭訓, 接連著要抬進來, 太子妃同她們都是熟識的, 原來一個院裡住著, 往後又得一個院裡住著,那會兒是姐妹,之後就要分上下,可這幾個,人人心裡都知道, 太子身邊還有一個姜碧微。

 原來尚宮姑姑們也都教導過,為著妻妾不妒,特意說了妻有妻位,妾有妾職,各司其職,互不干涉,可太子妃的頭一樁事,便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才好。

 衛善坐在窗前,院子裡頭種著各色名貴花草,倚牆種了許多梨子石榴,石榴樹雖還未著紅,梨花卻開得一片粉白,山櫻榆葉一片紅白。

 宮人上了茶來,就連茶盞也是透雕嬰戲薄紋的,太子妃托著茶盞飲得一口,只覺從舌尖到喉嚨口都是苦的,拿出許多小衣裳小鞋子的圖像來,說想挑兩個給如意和秦晏都幫上兩身,問衛善哪種花樣子好些。

 不提起秦顯,兩人說的話便越多,羅漢床上鋪開布料,有綢的有呢的,還有一個繡了一半的虎頭帽,衛善拿起來看一回,針腳細密花色鮮亮,讚了一聲:「嫂嫂手藝真好。」

 「我原在家裡也懶怠針線,還是進了宮中才磨出來的。」京郊人家的女兒,在家裡也是嬌養大的姑娘,甄家家裡有個祖傳的筆墨鋪子,又有一手制墨的手藝,她在家中也有丫頭僕婦侍候著。

 進了掖庭裡整日無事,也只有坐定了穿針引線,好做了許多手帕荷包小繡件兒,還當自個兒是怎麼也選不中的,做了這些回去還能用得上,已經選入了第二輪,她的親事必是百家來求的,前程絕不會差,哪知道天上掉下來個太子妃金印,正落到她手裡。

 兩人正說著話,宮人小步進來稟報:「小祿子公公來傳話,說今兒殿下要論政,就在麟德殿裡留宿了。」衛善目光一動,就見甄氏笑一聲:「那兒地龍燒了沒有,預備兩件衣裳送過去,叫光祿寺送些羊湯去。」

 她不在時這些事也都有人辦,只她在了,這些事就都是她的份內事,說完了對著衛善道:「我也不知他們在論什麼,殿下盡心心力的。」

 衛善笑盈盈聽著,手指頭撫著衣裳下襬攢的珠繡,沉香一看便知她這是想走了,不願意攪和到東宮是非中去。

 可宮人奉了茉莉花茶來,一看便是打聽過的,衛善不愛喫茶,帶些花香果香的,才是她愛的,丹鳳宮裡便常年備著她愛的茉莉雙窨。

 茶都上來了,只得再坐一刻,茉莉花糕芙蓉酥,連著幾樣都是衛善愛吃的,她小口咬著,心知太子妃這是有事相求,還沒說到點上,彎子繞了又繞,總算開了口:「我有一事相求,妹妹可別見外。」

 衛善還不知她行事如何,她有所求,不敢立時答允,只闔上茶蓋兒聽她說,太子妃粉面微紅:「妹妹也瞧見了,這幾間屋子是我該分派的,也不瞞你,旁的妹妹們我都熟識,」她說著咬咬唇兒:「我想問問妹妹,姜良娣喜歡些什麼,屋子擺設總要收拾。」

 沉香站在衛善身邊,手裡捧著香盒帕子,聽見這句微微蹙眉,這話問得也太過了些,衛善聽著也頗為吃驚,手裡托著茶盞,飲得一口才道:「嫂嫂該問尚宮姑姑才是,我也不知道良娣屋裡該是個什麼規格。」

 太子妃面色一紅,她言語中有拒意,正覺得尷尬,小祿子又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填漆盒的點心:「太子殿下聽說公主往東宮來,特意吩咐我送些點心來請公主嘗嘗。」

 衛善笑一聲:「好囉嗦,難道我還能差這兩口點心了,我也坐得久了,今兒還沒跑馬,我告辭啦,這點心留給嫂嫂吃。」

 小祿子點頭躬腰,把點心盒子交到宮人手裡,太子妃親自送衛善出了東宮門,小祿子跟在衛善身後去麟德殿,同走一路,他陪笑道:「我們殿下這幾日要攻書,朝裡要頒布那個什麼志,殿下正用功呢。」

 朝中新推《氏族錄》,正元帝對那些大族並不滿意,都在他的版圖中了,有的唸著前朝不肯出仕,倒像是地方的土皇帝,某家一個不動,一地便少有應舉的人,輕皇權而重氏族大家幾百年傳承。

 既然如此,便新推《氏族錄》,把這些舊時著姓排秦衛之後,既要定氏族錄排名,朝中這些有功大朝都要記上去,叫人知道身上有功名有官職,就能翻身。

 其中孔家算是見機最快的,衍聖公還親往京城來給皇太子講過書,山東一地應考的舉子最多,餘下清河盧陽范陽都不如意,朝裡預備了那麼久的秋闈,竟沒撲騰出水花來,正元帝肚裡憋了一肚子的火,磨著刀要發出來。

 這事兒衛善倒是知道的,她一路坐船回去業州,路上經過一地,也只民人來看看熱鬧,大氏族奉上禮盒便罷,衛善也不著人相請,兩邊各自安然。

 可既不順著皇帝的意,總要拿他們磨磨刀,大夏朝的科舉就未能推行,如今都已經換了天子坐江山,怎麼還能犯前朝犯過的過錯。

 小祿子囫圇說了幾句,他也不甚明白,意思倒是清楚的,太子並不是故意不留在東宮,衛善掃他一眼:「別在我跟前使小聰明,我才不管呢。」小祿子得了她這一句話,回去倒好交差了,麻利地了個禮,小跑著往麟德殿去。

 在廊道上沉香還耐得住,進了宮走在宮道見左右無人便道:「太子妃這話好沒道理,怎麼問我們公主來,這事難道是公主能插手的?」

 想著還看一眼衛善,若是親兄妹也還罷了,又不是嫡親兄妹,難道公主還能把手伸到哥哥房裡去,就算要敲打良娣那也是她進宮之後的事。

 沉香不忿,落瓊更是蹙了眉頭:「前些日子看著也不是這樣的人呢。」不論是敲打還是賢惠,跟公主都挨不著,仙居殿的宮人們都知衛善煩惱,偏偏還要煩上加煩。

 一群雲英未嫁的姑娘,都不知道太子妃這是著的什麼著,譬如小祿子來傳話,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麟德殿裡樣樣不缺,小祿子侍候了五六年,秦顯也不是個挑剔的人,半點兒差錯也沒有過的,偏要這時候吩咐,著意讓人知道太子在麟德殿裡已經呆了好幾日了。

 衛善覺得古怪,太子妃看著並不是這麼不沉穩的人,都找到她跟前來了,是想讓她往丹鳳宮裡遞些什麼話?想一想又覺得氣悶,果然還是在業州呆著舒心。

 想出城就出城,林先生葉姨再不會說些事,就連小叔也開闊許多,哪裡要煩心這些事,這還沒進宮呢,就有這許多事,真等進了宮,她還能時不時回衛家去住,姑姑可怎麼辦?

 回到仙居殿裡也沒去跑馬,叫人取出她的馬鞭子來,浸在鹽水裡,還是她從青霜那兒聽來的,青霜又是從上官娘子那兒聽來的,捏著鞭子躍躍欲試,要是楊思召不長眼湊到她跟前,就要讓他嘗嘗這滋味。

 沉香理了騎裝出來,這幾日天還冷,取了一件毛坎肩出來,衛善身型苗條,紅騎裝外頭再配上白狐毛的坎肩,腰上一顆火寶石,腳上是香雲皮的小靴,一面抖落一面道:「公主要不要把這些話告訴娘娘?」

 皇后待太子妃算是親厚的,便是民間富戶大家也少有不叫兒媳婦立規矩的,皇后娘娘從沒有過,自打太子妃一進門,旁人對待她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少,漸漸倒有些長嫂的模樣來了,可怎麼能對公主說這樣的話。

 衛善擺擺手:「不用了,她也沒說什麼,你們幾個也不許露出什麼來。」太子哥哥心裡有別人,她難受也是有的,衛善渾不計較,專看她那鞭子怎麼泡鹽子怎麼曬乾,反覆三回,抽在人身上,憑他再厚的衣裳也吃不住。

 到了三月三的那一天,衛善自己坐輦跟在皇后太子妃的大輦之後,秦昰已經能騎在馬上,大輦裡只有她一個,倒寂寞起來,想到舊歲去碧霞娘娘廟時,還跟二哥並騎。

 那些胡亂想頭念頭不能說給別人聽,連姑姑都不能說,落在紙上又寫不明白,也不知道他甚時節能回來,有滿肚子的話要問他,要告訴他。

 才剛出城,掀了簾兒探頭望出去,就見魏人傑在她車輦不遠處,彷彿背後長了眼睛,衛善的目光才落到他身上,他就回轉身來,以為她一直在看他,衝著她就咧了嘴。

 衛善沒來由的面上一紅,目光轉到別處去,魏人傑好生叫人煩惱,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想嫁給秦昭,一念未盡,就看見楊思召,許多時候不見了,他坐在馬上,人極瘦,兩隻眼睛卻暗幽幽發亮,盯住衛善,衛善伸手就在裙邊摸索著馬鞭,她總算知道上輩子為什麼這樣厭惡秦昱,楊家人這看人的模樣,從上到下都是一個樣的。

 衛善面上色變,整個人都戒備起來,魏人傑瞧在眼裡,見她牙關緊咬,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盯住了楊思召,楊思召被他這樣目光盯住,直直看過去,心裡「咯噔」一下,暗道,魏家的小子難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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