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最初與記憶 ...
那位師父在竹林待到黃昏日落, 期間不斷地在爲殷承玨調理內息。
之後見他靈力逐漸穩定, 才放心離開。
殷承玨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受的傷, 但是又不能直接問他人,只能期望著過幾日出去的時候,可以讓他調查一番。
於是便更加想要快些恢復過來。
室內點燃的熏香,氣味濃郁。
他眉頭微皺, 走去角落,來到那香爐面前。
越靠近那裏,熏香的氣味便更加強烈。
爲何這裏會點上熏香……他明明……
明明什麼?
想到這裏, 記憶就好像突然被中斷了一般, 再也想不起來任何與之有關的東西。
殷承玨眼瞼輕顫,只覺得這裏的氣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抬手, 輕輕一揮,香爐上面的熏香在剎那間便被熄滅。
儘管記憶尚未恢復,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靈力使用。
在抬手的瞬間, 便自然而然地能夠感知得到自己應該如何使用它們。
他將那窗戶推開。
屋內的香氣也隨著窗戶的敞開, 逐漸地淡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般使人感到沉悶。
殷承玨眸色之中顯露出一絲疲憊, 他看了看手中的劍,輕聲問道:“你可是叫上虞?”
上虞劍聽到主人低聲喚著它的名字, 劍身開始一點點地泛起白光,白光不斷地往上飄去,竟然形成了無數的小光點,圍繞在殷承玨的身邊, 不時地輕觸他的臉龐。
白色光點接觸到肌膚的時候,帶來絲絲的涼意。
就像是劍主人身上的溫度一般,冰,涼,卻又讓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他握住劍柄,輕輕一收,飄在四周的光點就好像收到召喚一般地聚集起來,上虞劍亦隨之化作了白色光點,融進殷承玨的掌心。
殷承玨將靈劍收好,便走到床邊,上床的同時幷將珠簾放了下來。
將這裏的一方小天地與外面隔絕開來。
也許是受了傷的緣故,他總是極容易嗜睡。
明明精神狀態不算太差,但只要用多了靈力,便很容易産生疲憊。
就像是剛才,僅僅只是用簡單的小法術熄了熏香,他就立即有了困意,累得不行。
殷承玨才剛剛沾到枕頭,便很快地進入了夢鄉當中。
而此時,風又起了。
那陣風輕緩地從窗戶外面進入屋內,經過香爐時,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往它上面一吹,香爐上面逐漸出現幾個小火光。
被熄滅的熏香又重新被點燃了。
冉冉的香煙再度升起,散發出來的香氣將屋子包圍住。
那陣風在將熏香點燃之後,就不再管它,而是往殷承玨睡的臥床飛去。
風穿過珠簾,由珠子穿制而成的簾幕發出清脆的聲音。
它楞了楞,不由得看向床上那人。
殷承玨沒有醒來。
許是太過累了,又或者是吃的丹藥又使人昏睡的作用,所以極容易被驚醒的他,在聽到珠子輕撞發出來的聲音之後,也依然還在沉睡著。
那陣風便在珠簾之後,逐漸成形,幻化成爲人的模樣。
那人穿著一身仿佛能融進黑夜一般的黑色衣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內。
他走到床邊,俯身替殷承玨掖了掖被子,幷將他露在外面的手放回到被子裏面。
但是緊接著,他便鑽進被窩裏面,伸手將殷承玨攬到懷中。
殷承玨睡得不□□穩,仿佛做了什麼噩夢,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單薄的裏衣敞開了些許,露出白晰的肌膚,而那人將他擁進懷抱的時候,亦不小心碰到了他裸.露的皮膚。
觸摸到柔軟、略帶涼意的肌膚之時,他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怔楞。
卻不由得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似乎只要這樣,便能爲他的身體帶來溫度。
他吻了吻他的耳垂,心滿意足地抱著殷承玨,眼裏露出微微的笑意。
隨後,目光在殷承玨打轉,眼神緩慢地在他身上流連,似乎想要一點一點地將他記在心上。
視綫落在了那人溫軟的唇上,他微微一頓,低頭,湊到殷承玨臉上,在其眉心落下一吻,隨即慢慢往下移,落在唇上,輾轉吮吸,試圖將其打開。
柔軟的觸感讓他心神一晃,似乎想到了什麼,那人眸色暗沉。
爾後,他卻溫柔地對著殷承玨笑笑,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輕咬一口,似乎十分滿意自己在上面留下的齒印。
他與他臉貼著臉,鼻尖對著鼻尖,近距離地觀看著他。
目光繾綣。
殷承玨不適地偏了偏頭,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忽然睜開了眼。
珠簾上的珠子再度碰撞起來,叮噹作響。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他將被子掀開,從床上走下來。
赤腳落在地面。
微微的熏香味傳來,香爐上的星火已被熄滅,但是卻還是能從上面聞到些許的氣味。
“我方才,不是將它熄滅了嗎?”疑惑的聲音,在空蕩的室內響起。
殷承玨眉頭微皺,張了張嘴,唇邊卻傳來一陣刺痛。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發現略微有些腫了。
殷承玨伸手,將擺放在附近的銅鏡拿了起來,照了照自己目前的樣子。
臉色一如既往地蒼白。
於是,唇的顔色也便更顯得紅艶了許多。
一如既往……
爲何他會突然用到這個詞。
殷承玨仔細觀察著鏡中人的樣子。
卻見到鏡子裏面的自己,忽然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
見到如此奇怪景像的他,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將東西扔開,而是試探般地問了一句:“鏡靈?”
今日翻看屋內古籍的時候,殷承玨曾看到這樣一番話:萬物皆有靈。
只要是有了靈性的東西,便會在之後的逐漸修煉當中,成精。
銅鏡能照看世間萬物,將任何東西的模樣,如實地表達在鏡子裏面。
所以它能夠萌生靈性,從而成精,也幷不奇怪。
銅鏡被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之後,殷承玨在鏡中的影子便不見了,換成了一個穿著紅肚兜的小胖娃娃。
他吮著手指頭,笑嘻嘻地與鏡外的殷承玨對望,說道:“好厲害,竟然能夠認得出我。”
因爲吮著東西,所以他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殷承玨也只是勉強聽懂了他的話。
鏡靈如今的模樣雖只是一個孩童,但是真正的年齡誰也猜測不到。
想到他有可能在這裏待了許久,或許能知道些什麼東西,殷承玨眸子的星光更甚,輕聲問道:“鏡靈,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他的氣質溫潤,有著一種使人信服的魔力,就算是活了許多年的精怪,也亦是忍不住他的誘.惑,忙點了點頭,應承道:“可以,你問吧,不過我的靈力支撐不了太久,等下就要回到鏡子裏面休息啦,你最多只能問三個問題。”
“你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嗎?”他問出第一個問題。
“我記得你來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傷,身上全是血,還是你師門的師兄弟將你背來這裏的。”
這句話,倒是與薑莞與他所說的事情沒有太大的區別。
“那,你可知我來自哪個門派?”這個問題至關重要,若是真的像薑莞所說的,他是千山門的人,自己調查東西也就有了個準確的方向。
這個問題,鏡靈幷不知道,他搖了搖頭,“我不知,成精以來,我便一直呆在這裏,對於外面的事情不是十分清楚。”
隨著他搖頭的動作,殷承玨手中的鏡子也搖晃了一下。
見鏡內反應竟然也開始影響到外面,鏡靈連忙道:“我的靈力快消失了,你快些問,等下我就要走了。”
“最後一個問題,今日來這裏的那位白衣人,你可知他的身份?”
“那白衣人啊……”鏡靈凝神想了片刻,“他具體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不過那會兒我聽到你極爲生氣地喚他的名字,好像叫什麼‘錦’……”
想到當初在玉牌上看見的字體,殷承玨道:“溪?溪錦,亦或是錦溪?”
“對!錦溪!段錦溪!他……”
這句話還未說完,鏡靈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鏡中的人影再度變成了殷承玨的模樣。
聽那鏡靈的話,他應該剛剛成精不久,所以只能短暫地維持人形,而此次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出現。
想到他剛剛回答的那幾個問題……
自己來此處養傷,倒是事實。
然而……
若是段錦溪真的是他的師父,自己又怎麼會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可,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師父,那他又會是誰?
爲什麼玉牌上面的字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明明已經從鏡靈身上得到了幾個訊息,殷承玨卻覺得,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段錦溪……
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