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美美是第一個發現異聲的。
為了保護客人隱私,診所裡的隔音效果向來是很好的,定是剛剛那位戴大圓帽的貴客奪門而出時,沒有把門完全帶上,留下了縫隙,然後,陸醫師跟白白姊的對話就——
“美美你在聽什麼?”護士小芳問。
“噓。陸醫師跟白白姊不知道在做什麼,他們……好像有點奇怪……”
“他們兩個怎樣奇怪了?”剛結束諮詢服務的許醫師跟著靠上來。
因為奇怪,所以自然勾起人的好奇心,眾人都很好奇陸東雲到底在對白富美做什麼,漸漸的,人越聚越多,不只護士們來了,就連醫療團隊的醫師們也都來了,大家一個貼著一個挨著門,聚精會神的聽著裡頭兩人的對話。
渾然不知外頭情況的兩人還在忙著拉拉扯扯,殊不知辦公室外已經炸開鍋了,每個人的表情都瞠目結舌驚詫不已。
厚,原來陸醫師跟白白姊是那種關係,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麼旗艦店一開幕,就冒出一個以前聽都沒聽過的私人秘書,而且還二十四小時待命,原來兩人是這麼回事。
“白富美,你給我聽話一點好不好?”
“……人家就不想脫嘛!”她可憐兮兮說。
“我保證不會弄痛你。乖……”
就這樣半推半就,陸東雲終於脫了白富美的祙子,看著自己的腳丫整個落在他手掌裡,坐在椅子上的白富美臉整個漲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低頭看看她的傷勢,須臾,他抬頭對她說:“撞得太用力了,都腫起來了,而且還有點破皮出血。”
陸東雲忍不住搖頭歎息。真是迷糊蛋,都這麼大個人了,走路還不會好好走。“我幫你檫點消腫的藥膏。”
話飄呀飄的飄到門外,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破皮還流血,這個陸醫師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吧?眾人紛紛在心裡暗罵陸東雲太粗暴,幸好他還知道幫忙檫藥膏,算他有良知。
這時,也不知道是誰失了重心,一個挨著一個的這群人就像是骨牌效應,一古腦的全壓上了虛掩的門,門一下子被撞開——
砰砰砰砰……大夥兒東倒西歪摔了一地。
白富美的腳丫還被抓在陸東雲手裡,看大家都闖進來了,她心一急,想抽回,偏偏陸東雲不放,情急之下她一陣胡亂踢蹬掙扎,一記無影腳飛出,當場踢上他俊挺的鼻樑——
“啊!”陸東雲慘叫一聲,跌坐在地。
“陸、陸東雲……”白富美驚呼,不敢相信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眾人面面相覷。現在是什麼情形?他們衣服都穿好好啊!一件也沒脫,倒是大老闆陸醫師怎麼遭到攻擊了?
這一腳踢得陸東雲頭暈目眩、七葷八素,當內疚萬分的白富美扶起他,一管溫熱的鼻血就這樣流了下來……
陸東雲本能伸手去摸,看見手指上沾染著自己的鮮血,他轉頭惡狠狠的瞪著始作俑者。“白富美,你這只野猴子!”
白富美怎麼也沒想到,繼小學六年級的鼻青臉腫後,自己居然又一次在陸東雲的人生寫下紀錄。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她居然把老闆大人踢得流鼻血了!
意外發生第一時間,許醫師立即幫陸東雲做了檢查,幸好鼻樑沒斷,就是微腫兼瘀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為這管鼻血,陸東雲索性早早下班回家去。白富美自然要隨侍在側。誰叫她就是害陸東雲受傷的始作俑者,無影腳正宗傳人。
她小心翼翼的開著陸東雲的愛車,一旁副駕駛座上,陸東雲則捧著袋冰持續為自己無辜的鼻子冰敷,因為擔心,一路上白富美時不時就把眼睛望向右手邊的他,很怕他突然就又怎麼了。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陸東雲無奈又好笑。他還能怎麼了?最衰,就是被她踹而已。
她呀她……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到底是哪裡來的天生神力跟腿勁?唉。能怎麼辦,只能自認倒楣了。
“小姐,你把一輛可以一秒鐘瞬間加速上百公里的超級跑車開得像烏龜在爬,會不會太污辱它了?”雖然鼻子很不舒服,但陸東雲就是忍不住要為愛車調侃她一句,他甚至懷疑他下去用跑的會不會比較快?
“我跟你的車不熟,怕一時不能好好駕馭它,所以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忍著點喔,我一定、一定會很平安的把你送到家的。”她一邊安撫著微蹙雙眉的他,一邊騰出小手拍拍他肩膀,口吻溫柔而堅定。
現在是怎樣,當他小朋友就是了啦!
陸東雲啼笑皆非,卻也沒拒絕她的安撫,他喜歡她眼裡對他的擔憂,不可否認,這確實滿足了他要不得的男性自尊與優越感。只是……
“白富美,你是不是應該把你的眼睛朝正前方固定?”一直不停轉過來跟他說話,是打算待會要再讓他撞一次嗎?她確定他寶貴性命禁得起她這樣挑戰極限嗎?拜託,就不要再折騰他了。
她立時意會過來,“喔,對對對,看前面看前面。”她挺直身子,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聚精會神的直視正前方。
因為是第一次開這種貴森森的百萬跑車,白富美很怕一個不小心會刮花了他的愛車還是A到什麼東西,整個人一直處於很緊繃的狀態,又加上身旁坐著因她受傷的陸東雲,實在很難享受所謂駕馭的快感。
在花了比陸東雲平常通勤多三倍時間後,終於,陸東雲的小豪宅出現在不遠的前方,車子緩緩駛入小豪宅所屬的地下停車場,在他的口頭指示下,白富美不偏不倚的將車子停進專屬的停車格裡。
“駕照果然沒有白考。”從側邊的後照鏡瞄了一眼,陸東雲讚美道。
她不好意思的彎了彎唇,接著熄掉引擎,飛快下車跑到副駕駛座這邊來,幫他開車門,幫他拿東西,還伸手攙扶他。
呃……被她那一記無影腳踢到是很痛,但想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至於嬌弱到這種地步吧?
陸東雲原想制止她這麼周到的服務,可看著她如此一心一意的照顧自己,一個念頭湧上。他何不索性扮一回虛弱,好好讓她照顧一下?也算是幫忙激發一下白富美的母性。
既然要虛弱,那就得這樣做——
進了電梯後,他冷不防的身子一歪,整個人頭暈不支的往她身上倒去。
“陸東雲,小心,你還好吧?”白富美毫不猶豫的整個抱住他。
沒想到自己會被抱住,他當場愣了愣。
那個,兩團軟軟的……是她的胸部吧?
陸東雲感覺自己的臉臊紅了起來,但還是決定繼續演下去。因為這種時候不繼續演,被發現,肯定會被揍的啊!
他幾乎是將自己整個人都壓在白富美身上,高大的他軟歪歪的靠在她頸窩,可憐兮兮的說:“頭、頭好暈……”
他一說話,她敏感的脖頸馬上感受到一股熱氣的搔拂,微微的癢像是有小螞蟻在她身上爬。
她不太自在,覺得很害羞,卻沒有狠心推開他,而是默默命令自己不許胡思亂想,並且不斷說服自己一一他、他只是太不舒服了,不得不暫時靠在她身上,她不該對一個體弱的傷兵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你還好吧?還可以走嗎?撐著點。加油。”她努力撐著他的身體,硬是把他撐進家門。
唔,看不出來這只野猴子還挺能被依靠的嘛,不像某些女生,一遇到什麼事就只會哇哇叫駡罵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渾身上下都是公主病症狀。
相形之下,白富美就非常派得上用場,會讓人……想依靠。
瞧,她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安置在床上,接著立刻咚咚咚的跑向廚房,從冰箱冷凍庫的集冰盒裡重新裝好一袋冰,外頭用手帕裹著,火速送來給他。
陸東雲不是不感動,看她很有誠意照顧他的分上,也不好繼續扮虛弱欺負她。
“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先下班回家吧,我睡一覺就好,有事會Call你。”陸東雲決定睡覺去,免得他一直回憶方才抵在胸口的兩丸柔軟。
“那我就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不疑有他的白富美轉身乖乖退下。
走出房間,白富美順著動線經過客廳,即將到達玄關。
既然老闆大人都這樣說了,她不如就乖乖下班回家——
當然不可以啊!他是因為她才受傷的,她怎麼可以自己扭頭下班回家呢?萬一他待會突然又有什麼不舒服的狀況,那怎麼辦?不行,她對他有責任!
白富美決定留下來。腳跟一旋,轉身回到客廳,放下包包。
陸東雲醒來,走出房間,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她單手撐著腦袋,一點一歪的打著盹。
感覺到自己被重視,他心裡頓時暖暖的。
因為是用掌心撐著臉,白富美的小臉蛋被擠壓得變形,他走上前,微彎著身子,低頭看著她歪臉打呼的傻氣模樣,忍不住笑了。
多可愛,這樣的白富美多可愛,好啦好啦,看在這只野猴子如此忠心耿耿的守在這裡的分上,踢他的那一腳就暫時不計較了。
聽著,是暫時,哪天惹毛他,他一樣會記恨兼計較。
他伸出手指往她肩膀戳了戳。
她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本能的仰頭看向陰影,一看見是他,她立刻跳起來,“你好點沒?還痛不痛?”
“痛。而且好餓……”他對她裝可憐。
“餓啦,來來來,我有買晚餐。”
她討好的拉著他往餐桌移動,然後端出好好吃速食店的便當借屍還魂……啊,不是,是重新擺盤微波的豐盛晚餐。
論廚藝,她煮的怎麼可能比老哥做的便當好吃?他都被她踢一腳了,就不要再虐待他的腸胃了。
知道他不喜歡就著便當盒吃飯,她還很講究的把食物移到他的骨瓷餐盤上,這樣看起來果然就更美味了!
“好好吃速食店的便當?”
“當然,還有比好好吃賣的便當更好吃的嗎?你快吃,吃完我再幫你檫藥。”
皺眉,“還是很腫?”本能摸了摸鼻子,痛意讓他微微抽氣。
“一點點。一點點而已。”她婉轉的說。
他老大馬上丟筷子,“我明天不去上班了。”愛漂亮的陸東雲不能接受自己的醜態暴露在別人眼前。以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乖啦乖啦,明天,明天中午我去排歐遠飯店現點現做限量一百個的鰻魚便當給你當午餐,這樣好不好?”
歐遠飯店真的是,歐,好遠。要去排限量一百個的鰻魚便當可得騎上好遠的路,偏偏陸東雲這個龜毛男又只吃半小時內出爐的食物,這可是對她車速的——大考驗。
“真的?”
“真的。”點頭如搗蒜。
“那……好吧。”勉為其難同意。
哄著陸東雲吃完晚餐,她拿著許醫師開的消腫藥膏準備幫他檫藥。
“要輕一點喔!”他再三警告。
“好。”都是個大男人了,這時候倒很像小孩子,怕醜又怕痛,可見他這張帥臉應該是純天然,不是進場手工維修來的。
也還好不是,不然被她這麼一踢,只怕又得重新進場修補了。
陸東雲坐在沙發上。為了方便上藥,白富美則是採取跪姿。剛清潔過的手散發著洗手乳的香氣,沾取了藥膏後,她小心翼翼的往陸東雲紅腫的鼻樑周圍抹。
知道他怕痛,她真的把力量放輕不少。輕得就像……羽毛刷過……
她身上有淡淡的果香甜味,好聞極了,他偷偷的,貪婪的嗅著,目光不忘趁此機會近距離的多看她幾眼。
她沒有令人驚豔的美貌,但那雙眼睛很乾淨,澄澈透明無雜質,鼻子雖然不夠高挺,倒也小巧可愛,翹翹的嘴巴很飽滿,感覺很適合接吻,嘴邊那枚小梨渦,總是讓她的笑容多幾分甜美。
看著她神情專注的為自己檫藥,感覺她刻意放輕力道正在他微疼的鼻樑上移動,陸東雲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很美好,美好得令他萬分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永遠凍結。
雖然很多時候她很遲鈍,但是,不至於連有人一直盯著她瞧還沒知覺。
白富美努力忽視陸東雲那雙電眼的注視,努力把心思放在為他檫藥這件事情上,可那雙近在咫尺的深沉黑眸,卻不斷撩撥她的平靜——
呼吸亂,心跳快,血液飛速流動,連帶的也讓兩排扇子似的長睫掩不住心思的不住輕顫。
他令她失去思考能力,只能不斷重複著上藥的舉動,直到屬於他的低沉嗓音莞爾輕揚,“你是打算把我整張臉都塗滿藥嗎?”
她回過神來,低頭,看見他挑著清澄漂亮的眼睛,噙著笑意覷著自己,姿態有幾分邪佞揶揄,卻更顯魅力,她頓時心慌臉熱,直想要趕快拉開距離。
渾然忘記自己是跪在沙發上的她本能的往後仰——
“小心!”
他的手臂瞬間環過她腰際,在她掉下沙發的前一秒,即時將她摟向自己,阻止她倒栽蔥似的跌下。
然後,他們身子挨著身子,薄薄的衣料也無法阻止對方體溫的傳遞。
就差那麼丁點距離,兩人的嘴唇就要碰在一塊。
呼吸淩亂交纏,白富美眨著驚詫的大眼睛,雙手搭著他肩膀,老半天說不出話來,連一句謝謝都無法開口,所有話語就像是遭到綁架,困在喉口。
她試圖伸手去推,可壓在她背後的大掌卻不動如山。
他很高大,肩膀很寬,直挺挺的背透露他骨子裡某部分的強勢與霸道,他的眼神炙熱,很男人。
是呀,很男人,他不再是當年的小男孩了,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掌下的熾熱溫度和剛硬線條不斷的提醒她這個事實。不知怎麼的,意識到這一點,她感覺到的是危險,一種快要迷失的危險,還有不安,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不安。
那天晚上,向來倒頭就睡的白富美破天荒的失眠了,腦海中不住的反復跳出他們在客廳的那一幕,想到他熾熱的眼神,她就胃部一陣緊,心跳淩亂,甚至幾次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會有這種強烈而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面對陸東雲,她總是會有一堆以前不曾有過、奇奇怪怪的陌生感覺?
他讓她覺得危險,陸東雲對她而言是個危險的男人。
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以前那些男朋友給過她這樣的感覺嗎?
李清良會讓她這樣不知所措嗎?
白富美不敢正視答案,因為害怕答案不是自己要的,會讓她更慌張無措。
她咬唇,懊惱的用枕頭埋住自己,想要阻止腦袋裡亂糟糟的思緒,可她的腦袋卻硬是不聽話,不停倒帶著關於陸東雲的一切……
不,這是不對的,她怎麼可以三更半夜不睡覺,想著別的男人呢?
她要想的不是應該只有李清良一個人嗎?
對,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李清良。她已經半個月沒聽到他聲音,她應該跟他聊聊,或許他可以幫她穩住這些奇怪的、令人心慌的異樣情緒——
須臾,她茫然無措的坐在床上。
關機。李清良又關機了。
更令她沮喪的是,她前些天傳給他簡訊,告訴他自己換了新工作的事,他也沒有回。
他感覺到她的回避,尤其是眼神。那個總是對他瞪著一雙大眼睛的白富美,今天完全不敢正視自己,哪怕連一秒鐘的停留都不敢。
她顯然是想跟他拉開距離。
這個發現令陸東雲很不是滋味,甚至,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慍怒感。
吃著她千里迢迢跑去歐遠飯店搶購的鰻魚便當,陸東雲感覺不到任何美味,只覺乏味,吃了幾口,便再也不肯動筷,胃口盡失的推開。
為什麼突然對他這樣?他哪裡惹她不高興了嗎?
陸東雲開始反省。
這對一個向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天之驕子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他們怎麼可能會為了別人反省自己?
但是,陸東雲做了。為了白富美。
而且是在他來不及阻止自己之前,他的腦袋就自有意識的開始逐一檢視自己有無哪裡惹白富美不高興,要不,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就在他們之間架起藩籬了?
難道是因為他抱了她?
可是,那是情急之下不得不的做法,難不成要他眼睜睜看她摔下去?
好,他承認,他是有些利用那個機會,因為不想就這樣放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魔力,會令他想要靠近她。
但是她太難捉摸了,從以前就是這樣,當全班都追隨著他這顆不斷發光發熱的太陽時,只有她總是站在週邊,淡淡的看著自己,這讓他很挫敗。
這感覺他一直沒跟任何人說,因為太丟臉了!
可怕的是,再次遇到她,他發現自己還是想靠近她。他想被她重視,想看她眼裡有著自己。
他不是沒注意到自己的心在變,但他卻一點想阻止的念頭也沒有,他想順著心意走,順著心裡那股渴望親近擁有的心意。
不是沒有覺得意外,可看著她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那種油然而生的喜悅,沒有人會想要去消滅,只會想要去伸手抓取,並且擁有。
他感覺得出來,她並非全然無動於衷,偶然染紅的臉頰、耳根,突然閃避的羞澀,這些反應都真實的洩漏她也是有感覺的,不是嗎?
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這樣,她不喜歡嗎?她想要阻止自己心意的前進嗎?
他煩躁的搔搔頭,活像個為情所困的毛頭小子,一點也不像大家口中那個沉穩翩然的大名醫。
他起身想要去給自己泡杯茶,淡定茶。就在診所茶水間外的景觀陽臺上,他看見了白富美,她一個人躲在這兒,手中拿著手機,神秘兮兮的,似在等待某人的來電。
克制不住心裡那股想要與之親近的念頭,他邁開步伐走向她——
“你在做什麼?上班偷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