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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一秋》第18章
番外一

原烽番外

  他生於富貴,長在錦繡,天資聰穎,事事一學就會一點就通,讀書更是拔群,從來都是志得意滿。

  那年十六歲,他過楓林有感,寫了一首七絕,贊楓葉於肅殺之季,作烈火之態,豔絕萬里霜天,不肯和光同塵,獨向世間明態度。這詩寫得是意氣風發,豪情萬丈。所閱之人,無論是同齡的少年,還是一把年歲的老先生,都讚賞不已。

  適逢堂兄到家裡做客,論起文談起詩,便看了他這首新作,也是連連稱好。他正自得意,堂兄卻有意打壓他氣焰,笑道:“近來我恰好也看到一首詠楓詩作,也是寫得高明,與你的相較起來……”

  他忙問如何。

  堂兄笑道:“似乎略勝一籌。巧了,那首也是七絕,用的也跟你是同一個韻。”

  他好勝心發作,急忙問堂兄是怎樣一首詩。心想自古詠楓的立意不外那幾個,多是寄情、傷懷,無非字句精秀些,也算不得什麼。

  堂兄大筆一揮,寫了出來。“你看吧!”

  他一看,一時卻沒話了。

  他承認這詩寫得好,心中卻依然不服,便拿著兩首詩去請教父親,問哪首更好。

  原大人看了道:“我看來是各有千秋。你讓你娘看看,詩詞一道,她在我之上。”

  於是他又找到母親。

  原夫人一一看過,微笑道:“你哥哥說得不錯,確是更勝你一籌。”

  雖也隱隱意料到,依然還是洩氣。他知母親的賞鑒一向是沒錯的,嘴上卻道:“他又比我高明在哪裡?”

  原夫人道:“你的詩作快意胸襟,也是不錯。這首嘛……溫柔淡泊,詞句清新,起句對落花枯草是憐惜態度,‘停霜亦是一生涯’又道出傲骨堅韌,而不見鋒利;末句‘心隨白雲過萬家’見自在心境。你的詩鋒芒如寶刀利劍,他的詩恬靜似深山大川,境界自然有高下。”

  他徹底沒了話說。

  原夫人又微微一笑:“作這詩的想必是個溫柔堅忍、平和大度之人。”

  他故意道:“這般溫吞少情,我看是個老氣橫秋之人!”

  回到廳堂,得意神色早一掃而空,問兀自竊笑的堂兄:“這詩是誰作的?”

  堂兄道:“蘭暉書院一個先生,姓葉叫葉宜彬,字子林。”

  蘭暉書院……他心中一動,再有兩個月,自己就要到這江南極負盛名的書院就讀。

  終於見到那人,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果然是個溫柔的人,說話都不曾高聲,總是帶著溫和笑意,對待學生也極有耐心。乍看其貌不揚,細看眉眼倒有幾分秀氣,舉止十分文雅。

  看起來倒像是個君子。

  他心懷挑釁,故意擺個冷臉,對那人愛搭不理,偶然開口也是出言無禮,看那人如何溫柔堅忍、平和大度。

  那人有些疑惑,似是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他。然而,依舊是溫柔相待,含笑相答,半點也不跟他計較。每常還主動問詢說話,碰了釘子也只無奈笑笑,不曾針鋒相對,更不曾出言怪責。

  他心想這脾氣可真是好,換了別人,早就心生芥蒂、不假辭色了。

  誰知,就好像跟他唱反調似的,他生出這念頭沒多久,那人就開始變得冷淡起來——見了他就立即無話,遇見的時候也是小心避開,更沒再主動與他搭過話,全然不似對其他學生親切自然。

  有一回在藏書閣,他站在架前看書看到一半,那人進來,自己故意不打招呼,那人也是默不作聲,遠遠站在別處。他看完了書要走,臨出門時回頭望了一眼,見那人走到自己剛才所站的書架前,開始取書。

  原來那人是要等他走了才肯過來!他在,便不肯過來!

  他不由心中著惱。就討厭自己到這個地步麼?原來之前的友善包容都是假的?

  果然……明明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偏要裝什麼大度君子,裝不了幾日就失去耐心了……揭穿了這個,他本該有勝利之感,卻偏偏把一口氣憋得越來越厲害。

  他對那人態度更加傲慢,出言更是常常譏諷。那人雖有時尷尬臉紅,卻仍然不作計較,開口回應也是好言好語。只是依舊遠著他,如非必要從不主動與他說話。

  他忍不住恨那人,既然先前肯示好,為何又轉變?既然轉變,為何還對他容忍?同時忍不住懊惱:自己好端端為什麼要去試探人家?到頭來弄得自己一身煩惱。

  他開始不由自主觀察那人,想弄清那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不但時時注意那人的言語舉止,還有意打聽那人的過往從前。平時見了面不理不睬,心中卻總是想著那人,也說不上是討厭還是喜歡,總之,無端端在意得很。

  那人的才學確實極佳,即便是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他不得不承認,那人在書院一群德高望重的鴻儒裡並不遜色,足可當他師長;至於那首詩作得比他強,更是情理之中。

  他在家裡同父母談起書院先生講學,總是提到那人最多,雖然語氣平淡並未褒揚,卻無意識地流露出贊同之意。那人寫了什麼詩作文章,他總要尋來細看;若沒有出版成集,他就手抄了留存。

  就這麼在又惱火又佩服、又猜疑又盼望的心緒下,那人的樣子愈發揮之不去。身不由己地,他留心那人說的每一句話,腳步也總邁向那人常去的地方。他既在那人面前表現得無禮,又希望那人能接近自己,矛盾中,就連聽到那人溫柔的說話聲也心煩氣躁。

  他也恨自己怪異,非親非故的一個人有什麼好在意?有什麼值得深究?卻偏偏罵不醒自己。

  那日他又不知不覺來到那人住的屋子附近。正在屋外徘徊,忽聽到隱隱一陣水聲,細聽之下,原來是那人在屋中沐浴。水聲一下又一下,他突然心跳加急,臉上發熱,熱流湧向下腹。

  只是聽著水聲,粗略想著那人在沐浴,連沐浴樣子都沒細想,欲望便高漲起來。那依稀的流水聲,仿佛帶著熱度流在耳畔,澆在心上,讓他逃也般地離開了。

  回去之後,他又羞愧又恐慌,自己怎麼會對一個男子產生這種衝動?也太荒謬了!可是隔了兩三日,回想起那天水聲,他的反應雖不似當時強烈,卻依然會有反應。

  難道自己喜歡一個男人!他也聽到世上有男風故事,卻不敢相信自己會涉入其中。兩個男人卿卿我我已是夠彆扭的,再做那事……他光是一想,就皺起眉頭,滿臉厭惡之色。可那天的反應……他思來想去,決定親眼見識一下這齷齪事,再識辨自己對那人到底什麼意思。

  他找到一家規模頗大的青樓,既有姑娘也有小倌。登門之前,他特地用巾子蒙了面——若知道他上青樓,父母斷不會輕饒了他,書院也會即刻將他除名。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他立刻就被那豔麗的佈置、輕浮的眉眼、淫褻的笑容煩惡到了,濃郁的脂粉香氣更把他熏得雙眉緊皺、面色冰冷。強忍著經過前院,到了小倌的院落,也沒好多少,依然浮著脂粉氣,他不由把覆面的巾子拉得更緊了一些。

  他付了錢,讓小倌和龜奴上演了一場春宮。眼看兩個男人赤條條抱在一起,他果然心生厭惡。再看下去,但見小倌扭腰擺臀、做盡媚態,龜奴滿臉淫笑、粗話連連,更覺不堪入目。及至放浪交合,尖叫嘶吼,又哭又笑,他頓覺要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沒等結束便起身下樓。

  好了,自己肯定不好男風。且舒了一口氣,他又陷入思索,那麼自己對那人到底是……閃過那人的模樣,心頭便是一動。若換做是自己和那人……若是那人褪了衣物,紅著臉看著自己,任憑自己……他頓時血往上湧,氣息急促,渾身燥熱難耐,欲望勃發,半天都下不去。

  他驚呆了。這是什麼緣故?他決定再去一趟青樓,重新引起厭惡,便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看到小倌交合,他果然又皺起眉,但只要聯想到那人半分,便要面熱心跳,欲火不熄。他看著眼前的春宮,腦中卻盡是自己和那人的纏綿光景。

  一旁伺候的老鴇見他出手闊綽,卻只看,不點人,猜到他有潔癖,討好地提議道:“公子若是喜歡,何不挑個人陪伴,此間滋味可是銷魂得緊……我們這有乾淨孩子,沒陪過客人的……”

  他一聽,便把數額大的那張銀票收回,換作較小的一張。

  老鴇懊悔得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忙道:“妾身多嘴!公子勿要生氣……妾身給公子賠不是……”立即叫來一名龜奴。龜奴滿面笑容地在旁給他指點解說,這一步是何意,那一著是為甚,如何減少受傷,如何彼此愉悅……以求他觀看盡興。

  他上青樓兩趟,本想除去荒唐念頭,誰知對那人綺念更深。想著那人,有時竟到了自瀆的地步。藏著這種念頭,煩惱不堪,卻無法可解。三年裡夢到那人幾十回,其中與那人親熱的不下十回,甚至有兩回夢見自己成親,對象正是那人。

  他覺得自己像著了魔。明明連女子都沒有親近過,卻對一個男子日夜牽思,神魂顛倒。

  一轉眼三年了,等離了書院,見不著那人,或許就不用再受這折磨……可是心裡,卻一陣痛苦迷茫。此事無人可說與,那人自然也毫不知情。如果那人肯多看他一眼,對他笑一笑,該有多好。

  直到那天,他聽說山長要給那人說媒,說的姑娘恰是他表姐。他不禁想起來,那人當年離家出走,就是因為不肯成婚。不管他怎樣暗中打聽,聽到的都只是那人無故不肯成婚。到底為的什麼……難道,因為那人不喜歡女子?他不由大膽地猜測。一想到可能是這個原因,他便精神陡長、激動難平。

  他來到藏書閣旁,看到溫仲南送了點心進去,聽到他們對話,看到溫仲南離去,最後暮色滿閣裡,只有那人。

  鬼使神差地,他推開藏書閣的門,無聲跨了進去。

  這一去,便是沉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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