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聽

　經過初吻事件後，紅葉當天便回家去住了。陳鋒勸說了幾遍無效，便厚著臉皮，每天騎車去她家蹭飯。紅忠國和秦婉對他倒是歡迎的很，他們夫妻倆其實早已經和陳大勇夫妻倆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雙方家長都非常看好對方的孩子，很期望將來長大後陳鋒和紅葉最終走到一起，組織起家庭來。

　而紅葉卻是有些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的樣子，儘管陳鋒能每天過來陪他，她心裡也是高興的，但就怕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陳鋒又要對她做壞事。

　好在，陳鋒也知道自己不可操之過急，硬是強迫自己又在紅葉面前恢復了以前的態度，討好她的同時，也經常對她進行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彷彿之前兩人的初吻從來沒有過，這樣幾天後，紅葉對陳鋒的戒心才算是慢慢放了下來，也開始跟陳鋒像以前那樣有說有笑了，但她每每在晚上睡覺之前，總會不經意的想起那天陳鋒對她幹的壞事，有點委屈、有點害羞，又有點……懷念，她也辨不清對那個吻是討厭還是喜歡，總之很矛盾……

　幾天後，陳鋒再次騎著他那輛「賽車」來到紅葉家的時候，見到她家門口停著一輛日本產的高級轎車，車裡的駕駛座位上還坐著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

　陳鋒不由疑惑的看向這男人，三十來歲，身高馬大，看塊頭跟他父親陳大勇差不多。他只是輕輕看了陳鋒一眼，便又端坐著不動，目視前方。看他的神態舉止，陳鋒感覺有些軍人的做派。

　陳鋒在門口停好車，便走進了紅葉的家。

　他們家這座半新不舊的二層樓房前兩年年重新裝修了一遍，還在屋後加蓋了一層矮房做為廚房和餐廳。

　陳鋒從前門一直走到後面的矮房，果然見裡面坐著一個陌生人，年紀大概四十多歲，戴著金絲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此時，他正與秦婉對坐著，屋子裡就他們兩人。

　陳鋒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未來丈母娘秦婉在低頭抹眼淚。

　「阿姨，你怎麼了？」陳鋒關心的問道。其實，他這時候已經明白，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儘管自己這一世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但某些事在歷史慣性的推動下，依然無法避免。這顯然是未來丈母娘的娘家人找上門來了。

　「啊，小鋒啊！阿姨沒事。」秦婉忙掩飾的擦乾了眼淚，「你是找紅葉的吧，她在樓上，你上去找她吧。」

　陳鋒故作狐疑的看向這位中年男人，說道：「阿姨，你沒事幹嘛哭，是不是這人欺負你？」說著，陳鋒便毫不客氣的伸手指了指這中年人。

　對於陳鋒的無禮，這中年人很是不悅的皺了皺眉，叱問道：「小秦，這孩子是誰？太沒禮貌了。」

　秦婉這時的神情很哀傷，勉強板起面孔道：「小鋒，不得無禮，這……這是阿姨的哥哥，你要叫伯伯的。」說著她又向中年人解釋道，「哥，這是我女兒的同學。」

　「伯伯好！」陳鋒順坡下驢，很是自然的叫了一聲，卻是便不馬上走，而是向未來丈母娘問道：「阿姨，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傷心啊？有什麼事，我我可以告訴我爸爸，讓他幫你。」

　秦婉「小鋒，阿姨沒事，你還是先去上樓找紅葉吧。」

　陳鋒知道這時自己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處，便點點頭轉身上樓。

　到了樓上，紅葉正在看電視。

　陳鋒上前擋在她面前，問道：「紅葉，你家裡來客人了，你知道嗎？」

　紅葉很是自然的回答：「知道啊，說是我舅舅，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大紅包呢，我媽一開始沒收走，我上樓拿出來數了一數，居然有九百八十塊錢。」

　「紅葉，你忘了我幾天前跟你說的話了，你媽的娘家人找來了准沒好事，說不定你們家就要搬走了。」

　「啊，我想起來了。不會吧，我看我舅舅為人挺好的。再說，我家在這住得好好的，幹嘛要搬走啊。」紅葉還是有些不相信陳鋒的判斷。

　陳鋒也知道暫時跟紅葉說不通，便又問道：「那你知道你舅舅這次找你媽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紅葉茫然搖頭。

　陳鋒不由有些喪氣，沉吟了一下後，便又向著樓下走去。

　「陳鋒，你幹嘛，剛來就要走？」紅葉有些不滿道。

　「我下去聽聽你媽跟你舅說什麼？你不要出聲。」

　「啊，你想偷聽。」紅葉愣了一愣，眼睛一亮道，「我也去。」

　陳鋒無奈點頭，兩人一起鬼鬼祟祟的下了樓。

　屋後的這座一層矮房，離著原先的後屋還有一段小距離，中間有圍牆連著，有獨立的房門。兩人下來的時候，矮房的房門已經關上了。

　兩人偷偷摸摸的彎著腰踮著腳，悄悄的蹲到了矮房的木門口，豎著耳朵聽裡面兩人的講話。

　「哥，這事，我還要跟我丈夫忠國商量一下。」秦婉的聲音。

　「這事還有什麼好商量的？難道你就真的願意一輩子窩在這鄉下做個農婦？爸已經快不行了，醫生估計他最多還有三個月，你以前再怎麼怨恨他，這時候你也應該好好的到他跟前盡孝，他怎麼說都是含辛茹苦把我們兄妹幾個養育成人的……」

　「哥，別說了……我知道……」秦婉忍不住又開始抽泣起來。

　「唉，我們兩兄妹這時候也沒有說不開的話，當初爸逼你嫁給那弱智，是有點對不住你，但你也知道，那時候爸也是迫不得已，他當初要不這麼做，就很有可能被政敵反戈一擊，下場淒慘，我們全家人都要遭殃。就因為犧牲了你一人的幸福，讓爸渡過了那段困難時期，才有了我們王家現在的風光，這一點我這做大哥的心裡也是很感激你的，而爸即使他嘴上沒說，這些年也是對你內疚的很，所以，當年你從程家逃走與人私奔的時候，爸出面將這事給壓了下來，許給了程家人很多好處才讓他們沒有對你緊追不放。其實，你隱姓埋名這麼多年跟著這個木匠在這裡一起生活，爸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這次，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到，也不會讓我來找你去見他最後一面。」

　「哥，是我做女兒的不孝……這麼多年……也沒有回去看他老人家一眼……」

　門外的陳鋒和紅葉聽到這，都是震驚無比，兩人都沒有想到秦婉會有這樣驚人的過去。身為她的女兒，紅葉聽到舅舅說自己的外公逼迫母親嫁給一個弱智，差點驚呼出聲，還是陳鋒反應快，連忙伸手摀住了她的嘴。

　「小妹，在這裡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大哥這些年做生意賺了一些錢，在市中心買了幾套房子，你們一家三口到了市裡，就有現成的房子住，我和你嫂子商量過了，到時你看中哪套哪套就歸你。還有你二哥，現在怎麼說也是市裡的二把手，來之前他也讓大哥傳個口信給你，只要你願意回家，他保證解決你和妹夫的戶籍工作問題，不會讓你們吃虧。再說，你不為自己夫妻倆考慮，也要多為了孩子著想啊。外甥女這麼可愛，難道你也想讓她跟你一樣繼續窩在鄉下，將來長大成人了嫁給一個村夫？到了市裡，大哥百分百跟你保證，一定讓外甥女讀最好的學校，市一中和實驗中學你隨便挑。」

　「哥，這事……我同意了……只是我怕忠國不同意……」

　「他憑什麼不同意？我這麼好的妹子嫁給他這樣的愚夫這麼多年，跟著他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還不夠嗎？」

　「哥，忠國他這幾年對我一直很好……」

　「好有什麼用？做男人最重要的能賺錢，能讓老婆孩子過好日子，他一個鄉下木匠，我想這些年最多也就給你個溫飽罷了。」

　「哥，忠國他這幾年都很爭氣的，還當上了經理了。」

　「鄉下地方，什麼經理不經理的？現在是個人就自稱經理，他一年能掙多少？一萬，兩萬，還是三萬……他若是同意來市裡，我保證他最低年收入五萬。」

　「哥……」

　「好了，我們不要再爭這些了……你還是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早點回來吧。你今天就先跟我回家，讓爸早點見到你。」

　聽到這，陳鋒便已經知道紅葉他們家這次搬家是搬定了，心下不由很是喪氣。若這是錢可以解決的問題，對他來說就不是問題。但這次他們家要搬家的問題，顯然不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