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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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橫洋縣畢竟有三十多個鄉鎮，陳大勇將下屬施工隊的四五百人全部組織起來去修固各鄉鎮的校舍，人手還是稍顯不足。為了加快施工速度，在十七號颱風來臨之前能完工，陳大勇更是自掏腰包，在各個鄉鎮當地又僱請了一大批散工人員。陳大勇更是每天騎著摩托車在全縣各個鄉鎮奔波，查看各個校舍的施工進度，督促施工隊要保質保量的盡快完工。

　這樣一直到了八月下旬，全縣三十多個鄉鎮，三十多座校舍，總算是大部分都修固完工。而陳大勇原本已經發福的身體，更是成功瘦成當初他當泥瓦匠的水平。

　八月九號，十四號颱風在鄰市沿海轉向後由南到北將全省大半個沿海橫掃了一遍，唯獨秀州市又一次倖免，安然無恙。但這對秀州市來說便不算得上是一件什麼好事，就是因為這一次的颱風像往常幾十年來經歷過的一樣，絕大多數的人安然無恙，不由再一次讓秀州市上至政府官員下至黎民百姓，對每年慣例到來的颱風產生了輕視和麻痺大意心理，而對即將到來的災難毫無一點思想準備。

　八月十五，在西北太平洋徘徊了四天的低壓終於升格為颱風，「弗雷德」誕生，這就是十七號颱風的名字。

　陳鋒包括陳大勇幾乎每天都關注電視媒體上的颱風新聞，但就官方的報導來看只是隻言片語，對這個即將帶走上千條人命的「弗雷德」，絲毫沒有重視關注之心。

　等到20日，已成為超強颱風的弗雷德即將到達台灣，這時候國家氣象局對它也沒有給予很大的關注，因為按照「慣例」颱風會在台灣登陸，有台灣這個自然屏障一擋，等到達大陸沿海的時候，風力就不會那麼強勁了。

　但緊接著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像足球是圓的一樣，地球也是圓的，不到最後什麼事情都很有可能發生。在弗雷德即將登陸寶島，寶島當局如臨大敵的時候，弗雷德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在即將踩線的一剎那忽然轉身，向北饒過了寶島。世人怎麼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寶島僥倖逃過了一劫，但整個秀州市卻是在劫難逃。

　政府有關部門例行的發布了颱風警報，但顯然這時候，他們對這次十七號颱風即將到來的嚴重破壞還是明顯估計不足，便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救災措施和應對策略，更沒有及時疏導轉移群眾，甚至在颱風來臨前，還有很多老百姓都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和警告，不知道大禍即將臨頭。

　21日一大早，陳鋒一家便早早的起床了。

　陳鋒和父親陳大勇一起出了門。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雨，但風速卻是不大，只是時而閃現的雷電，那不斷翻滾遷移的厚重雲層，讓人切身感受到了颱風來臨前特有的肅殺氣氛。

　早在幾日前，陳大勇就花錢在全縣範圍內租用了幾十輛宣傳車，並又送禮又親自登門的拜見了橫洋縣各個鄉政府的領導，在金錢的開道下很是結交和「腐蝕」了一大批鄉鎮幹部，20日十七號颱風在寶島轉向的時候，陳大勇就緊急召開了公司全體會議，抽調了公司所有的人力物力，臨時組建了三十多支宣傳隊，按每個鄉鎮劃分，讓他們奔赴到全縣各個鄉鎮極力誇大和宣傳這次即將登陸秀州的十七號颱風，讓每個人都知道它的凶險，號召當地居民在21日颱風正式登陸前去各所學校避難。他這一舉動，事先當然已經知會過各個鄉鎮的政府領導，得到了他們默許。在他們看來陳大勇這個農民企業家暴發戶，既然願意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那就讓他儘管做去好了，出了岔子和亂子完全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到時再跟他算賬不遲，但萬一這次颱風真的很嚴重的話，那麼事先組織轉移群眾保護人民財產性命安全的功勞和政績，當然完全是他們這些領導的。陳大勇代他們做了不願意做的事情，苦活累活讓他幹，功勞政績他們分，何樂而不為呢。

　陳大勇組織宣傳轉移各鄉鎮民眾去學校避難的行為，當然在一定程度上得罪了很多人。在陳大勇下屬的幾十支宣傳車開出後不久，各鄉鎮派出所和政府就收到了很多當地人的投訴和抗議，有說陳大勇這麼做完全是在妖言惑眾，擾亂社會正常秩序，應該予以逮捕拘留，更有甚至舉報說，陳大勇這麼做是現行反革命，應該坐牢槍斃。好在陳大勇事先的準備工夫做的很是到位，除了各個鄉鎮的政府領導沒落下外，他還專門在劉德凱劉副書記的陪同下，與他的父親主管全縣經濟政法工作的劉副縣長見了一次面，便送上了價值差不多十萬元的禮品。事後，果然證明他的這次投資完全是正確的。這些檢舉的聲音，反應到縣裡的時候，都被劉副縣長輕描淡寫的給壓下了。要不然的話，當天陳大勇就很有可能被抓起來。

　在陳大勇一起跟隨宣傳車到達的一個富裕鎮，當地一個很有名氣的富商更是當著眾人的面，戳著陳大勇的臉大罵：「你他媽的果然是陳傻蛋，政府都沒說要轉移，你他媽的比政府還厲害嗎？居然要老子轉移？你他媽的，完全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

　對於這樣「狗咬呂洞賓」、頑固非常的死硬分子，陳大勇當然沒力氣沒時間也沒興趣跟他們硬碰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在一再的勸說無效後，也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在陳大勇的親自組織下，更帶上公司保安組業務組以及施工隊幾百號壯丁或明或暗的「協助」下，各個鄉鎮的居民，尤其是那些家庭困難戶，住宅陳舊的民眾都還是比較配合的轉移到了當地各大校舍，到21日晚上風力漸大的時候，各鄉鎮最多也就差不多三分之一態度十分堅決的人沒去學校避難。在陳大勇影響力最大的玉洋鄉及其附近幾個鄉鎮，則除了極少數的一些死硬分子外，全都相應陳大勇號召安全轉移到了學校。

　21日晚十點多的時候，十七號颱風如期而至，暴風夾雜著暴雨傾瀉進整個秀州大地，不可阻止的悲劇正式上演。

　即使在學校修固過的聯排校舍中，狂風颳來時，還是能切身的感受到校舍一陣陣的顫動，隨著每一次突然的狂風捲來，人們心中的恐懼便會不由加深。倒最後，原本還熱熱鬧鬧如菜市場的各個教室，都變得鴉雀無聲，只是時不時的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

　當包括陳鋒在內的很多人親眼通過教室的玻璃窗看到，臨近學校一家三層樓的民房如同紙屑般被捲走了上面兩層後，都是驚駭的說不話來。時不時從外面傳來屋瓦玻璃的破碎聲，或一些建築突然倒塌的沉悶響聲，每人的臉上都寫著恐懼和慶幸兩種混合的表情。在難以抗拒的天災面前，每個人都顯得很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