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五日·05
說起來慢,實際上所有的交談,都只不過刷卡那一瞬間的心念電轉。李斯年抿住嘴唇,眼神鋒銳,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扭頭看了方岱川一眼,方岱川的狗狗眼亮亮的,顯得很緊張。
「沒事兒,」李斯年把手放在了方岱川的手背上,安慰他。兩人相攜著往座位處走去,李斯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都這會兒了,哪怕沒驗人,誰還能懷疑我?」
如今只剩下七個人,除了他,剩下五個大人,誰還能當得起預言家?有人敢跳,也得有人信哪。至於推出誰去,愛推誰推誰,反正推不到他倆頭上去。
方岱川顯然比他憂心忡忡得多,他閉眼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今天推錯了人,之後,明知道有狼,我們是不是也推不出去了?」
李斯年沒料到他竟能想到這一重去,有些驚訝。
方岱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白了李斯年一眼,自暴自棄地往桌上一趴,嘟囔著:「算了算了,你這種聰明人肯定有法子,輪不著我這個智障給你出主意,算我瞎費心。」
「放心吧。」李斯年對他勾唇笑了笑,輕輕呼嚕了一下他耷拉著的頭毛。
然而當他轉過臉來,環視一圈其餘人之後,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斂了起來。方岱川所說的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事實上,他已經在心裡默默地算過了一輪票。——趙初是狼人走的,宋老太太卻很可能是個平民,杜潮生是平民已經有鐵證,劉新是獵人,不管怎麼說,好人的輪次也嚴重落後了,更別提還有一對綁票嚴重的情侶,和一對不知道幫哪邊玩的母子。
假如狼人心齊的話,這一輪開始,他們就已經輸了。
小孩兒被牛心妍抱在懷裡哄,他閉著眼睛呼痛,看得出來已經迷糊了,牛心妍跟他說幾句話,他才能驢唇不對馬嘴地回一聲。
不是個好兆頭。
「你晚上去哪兒了?」一片各懷心思的沈默中,杜葦第一個出聲。他遞給丁孜暉一杯水,挑眉問道。
本來就兵荒馬亂的一夜,杜葦連上衣都沒好好穿,明顯有些小的T恤緊緊繃在他的胸肌上,下半身鼓鼓囊囊地一團撐在褲子里,一看就沒有好好整理扶正過。
丁孜暉抬頭瞥了他一眼,又挪開了眼睛。她玩著手上紗巾的流蘇,說道:「我見了只黑貓,追出去卻跟丟了,就在海邊坐了一夜。」
杜葦歪著頭,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角,也沒說是信還是不信。
丁孜暉扭頭看了牛心妍懷裡的孩子一眼,她們座位離得近,看得明白,被小孩兒臉上身上的傷嚇了一下,低聲問道:「你們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牛心妍自然沒有心情理會她,她全幅精神都在兒子和兒子的另一個人格身上。
杜葦便解釋道:「昨晚有人縱火,把牛心妍那屋燒了,我們在想是誰。」
說到這地步,牛心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一張小圓臉怒氣磅礡:「你這意思是懷疑我了?」
杜葦忙哄道:「哎呀你看看你,總共就七個人,說來說去就在這些人里,你也可以懷疑我嘛。」
「是啊,最有嫌疑的可不就是你嗎?誰知道是不是你在人家屋裡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叫人家兒子瞅見了?」丁孜暉今天顯得格外急躁,說話很不好聽,「怎麼著,生過孩子的胸脯嘗起來最有味兒了,是不是?」
牛心妍聽聞這話,瞬間漲紅了臉,驚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丁孜暉目光向牛心妍某處看去,冷笑道:「我什麼意思,你問杜葦啊,杜葦最喜歡大胸脯,叼起來有感覺,是不是?」
「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關係!」陳卉終於忍無可忍,她站起身來衝丁孜暉吼道,一扭頭便把一杯白水衝著男友的臉潑了過去,咬牙冷笑著逼問道,「她從哪兒知道,你做愛時候喜歡叼別人奶子?!」
杜葦尷尬極了,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從哪兒知道?當然是在床上知道的,不然你男朋友還會到處去宣傳嗎?」楊頌在一旁冷笑著點了支煙,點煙器磕開的聲響咔噠一聲,她之前從來沒有當眾抽過煙,猛然在人前吞雲吐霧,讓人難免有些不自在,她卻渾不在意,「我們一個女孩子孤身上島,不比你有男人罩,不找個靠山,怎麼活下來?總歸是死到臨頭了,這島上又沒有束縛,你對男人的褲襠還真是放心啊。」
她說話的時候並不看那對情侶,只是點煙的姿態情色十足,話里的含義,也夠意味深長的。
陳卉臉色瞬間鐵青。
方岱川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唯恐這場戰火波及到自己頭上,心中只有偌大的兩個字劈山裂石般砸下來:臥槽。
太狗血太刺激了,方岱川嘆為觀止,感慨道這麼多年拍的劇本誠不欺我,危急關頭真的有男人荷爾蒙飛速分泌,在生死之間還能精蟲上腦!
他拽了拽李斯年的袖子,倒抽一口涼氣:「真的有這種操作?」
「她也找過我,我沒應罷了,」李斯年卻沒有他反應這麼大,他背靠在椅背上,皺著眉頭看八卦,悄聲問道,「怎麼,她竟然沒找過你?」
方岱川堅定地搖了搖頭。丁孜暉沒找過他,楊頌也沒有,這一點方岱川非常確定,除了李斯年閒的沒事兒對他動動手腳以外,他可沒嘗過這等投懷送抱的好事。
李斯年挑了挑右眉,一臉你別唬我的表情:「不能吧!按說,你才應該是靠山的最佳人選吧,——不論從哪個角度看。」
武力值高,單純好騙,這難道不是換取安全感最好的對象嗎?更別提大小也是個明星,臉和身材都有偶像光環的加持。李斯年確實有些不太理解女性的審美標準和思考迴路。
他們這廂隔岸觀火,那邊已經快打起來了。
陳卉眼睛和鼻頭都通紅通紅的,猙獰地看著身邊的男友。
「我為你才上島來!」她聲音里已經有了哭腔,「我放棄一切,生死都拋下,就為了你!你在這個島上和別的女人上床?!」
她聲音喑啞,窗外正是一道閃電批下。
李斯年突然一改剛剛的漫不經心,他坐直了身體,雙手交疊撐在了桌前。方岱川看見他的眼神倏忽一亮,淺琥珀色的眼睛映著窗外風雨,在亮光中顯得特別冰冷,長刀出鞘一般的鋒銳,他眼睛盯緊了杜葦和陳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