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16

　飛射而來的靈力長箭擊潰了還想攻擊一護的虛，石田雨龍甩去了指尖的血液，終於從方才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咬牙道，“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啊！”在這四人之中，他是受藍染影響最少的人，相比之下，黑崎一護就……石田面無表情地拉開弓箭，發洩似地殺死不斷靠近的怪物。連他都覺得心神震動無法自持，而一護又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精神恍惚到連身後的虛也沒有發現？藍染……那個藍染！！！

　“嗡！”手中的弓弦承受不住地發住淒厲的鳴聲，然後在少年呆愣的目光中化為一片藍光。手中的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石田雨龍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用力過大，犯了只有初學者才會出現的錯誤！他仍然……低估了藍染對他的影響……握緊了手中的弓，意識到這一點並沒有使翻滾著的情緒平靜下來，反而讓少年的心中更加憤恨！石田勉強回過頭，果然發現愣在原地的茶渡和滿面淚水、聯手都在顫抖的井上。

　“一護……”茶渡喃喃地道，居然連上前一步都無法做到。雖然他向來沉穩，但畢竟還是一個少年，再怎麼沉默寡言，對於一向信任依賴的師長忽然背叛還是無法接受……而且，太過巧合了，虛圈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這背後隱藏著的陰謀，只要稍微觸碰便讓他覺得渾身發冷！

　“茶渡，你在幹什麼！”石田的聲音將他驚醒，但是一切都已來不及了！織姬跑到一護的身邊，將昏迷不醒的少年抱在了懷裏。滿手的血液讓她全身都在顫抖！師長的背叛、還有心愛之人的生死未蔔，這一切讓她的整個心神都成了一片空白——怎麼辦！要怎麼辦才能救一護！本能地，少女看向藍染的方向，可是她得到的不再是以往讓人安心的眼神。藍染冰冷地將露琪亞扔在地上，簡單地將手中的圓球交給一旁的市丸銀。

　那是崩玉，但是現在的藍染已經不需要這個東西了，他要的東西……

　少女的眼神漸漸變得堅毅，縱然方才藍染冰冷的眼神讓她的身體僵硬成一片，她也還是慢慢地撫上耳邊的飾物，堅定地道，“雙天歸盾，我拒絕！”猛然爆發出的靈力光芒中，少女一邊流淚一邊彎下腰伏在一護的耳邊，乞求道，“黑崎君，請你醒過來！”

　藍染的嘴邊慢慢地勾起一個微笑。他甚至沒有再看被他取出的崩玉一眼，比起眼前的東西，崩玉也不過是附屬罷了。飛出來的兩個小精靈圍繞在一護身邊，少年身上的傷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一護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緊皺著的眉頭也微微鬆開，井上的臉上剛剛露出一點笑容，卻在下一秒變得粉碎！“藍染老師……”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藍染竟然站在了她的身邊！

　“不要！惣右介！”身上還帶著傷的浮竹終於趕到。不是夢！那些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東西，那個莫名怨恨的惣右介，並不是夢！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他瞬間明白了這個男人想要做的事！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然而一切都已經無法阻止。浮竹咳嗆出聲，傷口還沒有癒合，咧開之後溢出的鮮血染紅了法披。他跌倒在地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他竟然會認為那是夢！也許他從心底裏就不願意相信那個和順溫柔的惣右介，在心裏竟然也會有著如此多的黑暗！不，他只是不願相信，終有一天，惣右介也會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看向他。

　山本皺著眉，看著跌倒在地的自己的弟子。利用了這麼多人，欺騙了這麼多人，將所有人心玩弄在手掌之中，藍染這個人，真的很可怕！京樂春水手中的斬魄刀早就掉到了地上，只是一瞬間，這個嬉笑油滑的男人就好像褪去了所有的色彩，蒼白著臉立在原地。半晌之後，他才慢慢地拾起地上的武器，同時不再反抗周圍的死神……垂下來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神，七緒副隊長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邊。

　“呐，小七緒……”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京樂春水轉過臉來對她微笑，只是那笑容之中，滿是苦澀。“惣右介他，真是夠狠。”特別是對他們這些拼著性命不要，也想要站在他這一邊的傻瓜們……

　藍染沒有回應織姬的呼喚，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邊，看著那些精靈們在治療完畢之後向少女的方向飛回來。它們沒有一絲顧慮，直到此時還保持著活力，因為除了他們的主人和賦予主人力量的一護以外，其他人應該是看不見他們才對……

　眼神複雜地看向完好無損的一護，藍染輕歎一口氣，對一動不動的少女道，“織姬，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注意到忽然改變的稱呼，少女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顯然沒有注意到談話的重點。

　藍染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少女身上的力量與普通的治療有著天壤之別，分明就是時間回溯，讓一切回到原來的模樣！他苦苦找尋的時間之力，竟然如此輕易地出現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精靈們越飛越近，絲毫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危險。藍染抬手，將兩隻精靈抓在了手裏！

　“舜櫻、小菖！”精靈痛苦掙扎著，井上驚叫出聲。為什麼藍染也可以看見它們！

　“你做什麼，混蛋！放開它們！”椿鬼忍不住沖上來，只是它才剛剛飛到一半，就變成一團黑色的火焰墜落下來。

　“真是……被徹底利用了。”夜一停下動作，面無表情地看向藍染的方向。如果喜助那個傢伙也在這裏，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夜一沉下表情，想起這麼多年以來浦原喜助深入骨髓的愧疚與悲傷。還有，朽木白哉……

　脖子上缺少了一條圍巾的男人背對著夜一，沉默地站立著，背脊筆直而……

　窒息一般的空氣包圍了所有人，藍染慢慢收緊手掌，手心中傳來的尖叫聲更為明顯。剩下的精靈們還想要衝過來，下場也不過都是變為了燃燒著的一團火焰。那些黑色的火焰非但沒有溫暖炙熱的感覺，反而散發著致命的寒氣，安靜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織姬的顫抖更加明顯，“椿鬼……火無菊、梅嚴、莉莉……”她伸出手去想要接住掉下來的精靈們，攤開手掌卻是什麼也沒有。“哢……”輕微的斷裂聲如同炸雷一般在少女耳邊響起！藍色的花瓣從她的耳邊墜落，在半空中就化為虛無。少女的表情僵住，睜大到極致的眼中竟然失去了所有顏色，她猛然站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藍染的方向撞去！

　“嘭！”一層透明的結界隔絕了一切，尖叫聲越來越弱，終於化為一道藍色光芒鑽入藍染的身體中。藍染睜開眼睛，淡淡地看向暈倒在地的少女，移開視線。身體的力量猛然加快了流動速度，互相吞噬衝撞。藍染捂住嘴，面無表情地將一絲血液抹去。毀滅的“無”之力，“創造”的複生之力，空間之力，時間之力，再加上傳說中的“神血統”，直到此時，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完完整整的——

　一個神。

　藍染的嘴角慢慢地彎起，露出一個譏嘲的笑容來……漸漸地，這個笑容變得更加冰冷、瘋狂，仿佛有無數的情緒在這個身體裏左沖右突，嚎叫著想要撕毀一切！一個藍染想要瘋狂地大笑，而另一個藍染卻慢慢地沉入深淵裏去。棕色的眸子裏再沒有一絲雜色，簡單地倒映著看見的一切。

　“呵呵……哈哈……哈哈哈，”笑聲戛然而止，藍染的視線緩緩掃過向這個方向跑來的石田、茶渡，倒在地上的露琪亞、一護和織姬，絕望的浮竹和蒼白的春水，臉色凝重的夜一和更加冰冷的朽木白哉，還有無數用畏懼和痛恨的眼神看著他的死神們……銀在一旁看著他，什麼也沒有說。藍染驟然停下笑聲，心裏驟然升起極端荒謬的感覺，它們和那些不知道腐敗了多少年的怨恨混雜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只是，這又怎麼樣呢？藍染輕蔑地笑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地、堅定地走向銀的方向，每一步都踏出一朵黑色的火焰，四散開來製造出更多的慘叫。

　銀看著他，慢慢地露出極淺的笑容，與百年前一模一樣。天空中傳來更加沉悶的聲音，巨大的裂縫出現在空中，一隻火紅的狐狸從中跳了出來，然後是模樣大變的十刃們。或許，他們已經不能夠被稱為十刃了，即使是這樣高級別的種類，也有因為承受不了那些藥水而爆裂死亡的。

　看著忽然出現的破面們，山本的臉色忽然一變，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大聲道，“抓住藍染！他要……”

　金色的光束忽然出現，包裹住了兩人。臉色慘白地看著藍染和銀緩緩升高，接收到藍染的眼神，饒是山本總隊長也忍不住從心裏升起無盡的寒意來……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天空中的裂縫越來越多，不僅僅是破面們，還有很多強到不可思議的下級虛紛紛現身，整個屍魂界一片混沌，連呼吸裏也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這裏……會成為戰場！”山本喃喃地道，卻聽見自己的副隊長絕望地報告道，“總隊長，流魂街……已經被佔領了！”他顫抖著，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裏到處都是虛，而且是多到足夠毀滅整個屍魂界的數量！“虛圈，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強的戰力？！”

　而藍染，也終於緩緩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