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祁無懼聽了長生的話後，也是一驚，他沒想到長生會這麼敏銳，但同時他也更加肯定了長生就是那個晚上他看到的白衣人。

　　「冬……冬哥……」

　　林夫人從祁無懼身後的樹林裡一步步走了出來，她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好像在下一刻，這些淚水就會崩潰而出。

　　長生的表現倒是十分淡定，完全沒有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感情，他只是向著林夫人的方向走了兩步，「母親。」

　　「您不該來這裡的。」林玟冬說。

　　林夫人走到了林玟冬的跟前，雙手捧起林玟冬的臉，眼中的淚水噴湧而出，她的聲音哽咽，過來好久才把一句話完整說了出來，她說的是，「你看看你，你都瘦了。」

　　林玟冬抓住林夫人的手，笑著安慰林夫人，「怎麼會瘦呢？」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生病了？」林夫人神色間透著不安與愧疚，彷彿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她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聲音顫抖著，「是娘對不起你……」

　　直到林玟冬離開以後，林夫人才驚覺自己這麼多年來將心思全放在了林老爺的心上，對自己這個兒子卻是忽視了很多。

　　林玟冬將林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背，同她說：「沒關係的，都已經過去了。」

　　「跟娘回家吧……」林夫人祈求道。

　　祁無懼站在一邊，看著這母子二人重逢的場景，他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林玟冬，可是此時卻插不上半句話，

　　林玟冬並沒有答應林夫人，他的目光越過林夫人，看著她身後的樹林，這片樹林好像在一夜之間就被染上了翠綠的顏色，有風穿過樹林留下樹葉抖動的沙沙聲，整個畫面卻依舊像是靜止的一般。

　　林玟冬出聲喊道：「父親也出來吧。」

　　祁無懼又是一愣，他武功雖然不錯，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還有其他人跟在他們的身後也來了這裡。

　　那麼，眼前的林玟冬的身上究竟藏著多少的秘密呢？

　　見著林老爺帶著林西桐一起向他們走過來，林玟冬將林夫人攬到自己的身後，笑道：「別來無恙啊。」

　　「父親，弟弟。」

　　「啊啊——你走啊——」林西桐在看到林玟冬的一瞬間，原本已經有些恢復了的神智又一次崩潰，他抱著頭蹲下身痛哭了起來。

　　林老爺一邊安慰著林西桐，一邊指責林玟冬道：「冬哥，你不該這麼嚇你弟弟的。」

　　「哦？不該？」林玟冬挑眉輕笑了起來，整張臉看起來更加的妍麗，他慢步走到林老爺的面前，勾著嘴角向他問道：「林西桐殺我的時候父親怎麼不說這種話呢？」

　　「我……」

　　林玟冬直接打斷了林老爺接下來想要說出口的話，他收起臉上的笑，轉過身背對著他，「父親不必解釋，你我都不是傻子，你心裡想的什麼你知道，我也清楚。」

　　「回林家吧。」林老爺在林玟冬的背後說道。

　　「回林家？」林玟冬嗤笑了一聲，說道：「我回了林家林西桐可就活不成了。」

　　「你身上的衣服？」

　　林玟冬側過頭，又微微笑起，他低垂著眸子，回問道：「這衣服是父親和弟弟親手給我穿上的，現在怎麼還來問我呢？」

　　林老爺渾身一震，然後向後就是一個踉蹌，竟然連他身邊的林西桐都顧不上了。

　　祁無懼覺得奇怪，他將林玟冬的衣服又仔細地打量了一遍，上面那些文字……

　　他這才猛然發現，林玟冬身上的這件玄色袍子分明是一件壽衣！

　　林玟冬將一件壽衣一直穿在了身上！

　　這代表了什麼？祁無懼覺得自己可能已經知道林玟冬明明用著一具病弱的軀體，那個晚上仍能夠逃過自己的追擊，可是又覺得這個真相不能讓人接受。

　　而接下來，祁無懼便看著林玟冬的臉色迅速灰白了下來，眼中的光彩盡失，完全像是一個死人。

　　他笑問道：「父親可是明白了？」

　　「你……你已經死了……」林老爺的身體因為驚嚇而不停地顫抖著，而林玟冬身後的林夫人更是在這一刻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啊，我已經死了。」林玟冬身下的影子也漸漸消失不見，他對林老爺說：「是被你那寶貝兒子害死的，你忘了嗎？」

　　「不過今天還是要多謝父親將林西桐給帶來了，也省的我再去找他了，讓他留下來陪我吧。」 林玟冬猝然轉身，整個人向林西桐撲了去，林老爺大叫一聲，想要過去攔住林玟冬，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在這個危急關頭，祁無懼卻是突然有了行動，他持一把長劍攔住了林玟冬的攻擊，並且護在了林西桐的前面。

　　林玟冬猛停下身，他愕然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祁無懼，滿臉的不可置信，問他，「祁公子？你要護著他？」

　　「是。」祁無懼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林玟冬忽然大笑了起來，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祁無懼的心中所想，「祁無懼，你真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嗎？」

　　祁無懼沉聲說道：「我不需要知道的太多，我只需知道我要保護好林西桐，並且找出讓他恢復神智的辦法就足夠了。」

　　「你要為了林西桐殺了我？」林玟冬後退了半步，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不過馬上又咧嘴笑了起來，「不對，我已經死了，你是想讓我魂飛魄散？」

　　祁無懼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一些。

　　林西桐站直了身體，抬起雙手，緊接著便有黑色的霧氣從他的身後一點點蔓延了起來。

　　「祁公子，你不能這麼做！」林夫人忽然從一旁跑過來拉住祁無懼的衣服，不讓他傷害到林玟冬。

　　眼見著對面的林玟冬身後的霧氣已經要蔓延過來了。

　　「林夫人，對不起了。」說完，祁無懼直接一個手刀落下，將林夫人劈暈了過去。

　　然後舉起手中的長劍對著林玟冬狠狠劈去。

　　「那就看看我們誰輸誰贏吧。」林玟冬輕輕一躍，便躲過了祁無懼的攻擊，他對著祁無懼揚眉道：「其實比起林西桐，我更希望祁公子能夠留下來陪我，只是我怕我留不住祁公子。」

　　話畢，祁無懼便看見了無數的黑色人影向著自己撲了過來，他連忙舉起劍來回抵擋，而林玟冬則是悠閒地站在一旁，看著祁無懼手忙腳亂地護著林西桐。

　　他冷笑了一聲，一揮手，將更多的人影指揮到了林西桐的身邊。

　　祁無懼見林玟冬是真心想要殺死林西桐的，也不再留手，無數的炫光出現在他的周圍，那些黑色人影迅速地消失。

　　藍色的劍光直衝林玟冬，林玟冬雙手張開，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道黑色屏障，劍光又反彈了回去。

　　祁無懼連忙抓起地上的林西桐閃躲。

　　他們兩個連過了幾百招，祁無懼硬是沒能佔到一點便宜，甚至林玟冬一直都是游刃有餘的樣子。

　　於是祁無懼凝力，頃刻間化出萬千劍光，向著林玟冬的那道屏障射了過去。

　　一聲爆響後，林玟冬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收了手，黑色的屏障全部消失，那些刀光劍影全部向著他的方向衝了過去。

　　林玟冬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擋，任憑著自己的身體在劍光中一點點地消失，變得透明。

　　他沒有支撐的能力，倒在了地上。

　　看著倒在地上的林玟冬，祁無懼愣了一下，走到他的身邊，低頭望著他。

　　這片樹林依舊是死氣沉沉的樣子，地上那些被劍光燒焦的痕跡在一瞬間又恢復到了原樣，有樹葉從樹間被風吹落，落到了林玟冬的周圍。

　　過了很久，祁無懼開口問林玟冬，「我現在只剩下了一件事不太明白，你為什麼會殺了陳希緣？」

　　「祁公子啊……」長生沒有回答祁無懼的問題，他張了張唇，又僅剩下的那口氣來問他，「在這個世界裡，究竟有什麼方法能夠使死人復活呢？」

　　祁無懼沒有說話，他只想要林玟冬的答案，既然林玟冬不想告訴他，他也無所謂，反正他這一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林玟冬又笑了起來，他的兩眼彎彎的，眼中彷彿藏著片星海。

　　他的聲音縹緲，好像是來自天外。

　　「為什麼……你又會出現了呢？」

　　「不過……還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