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出軌
沈博衍家裡確實出事了,並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他父母吵架了。他趕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其他人都睡了,鄒靜靜一個人黑著臉坐在客廳裡。
「怎麼回事?」沈博衍一進門就劈頭蓋臉地問道,「我爸呢?」
「在樓上,睡了。」鄒靜靜陰沉著臉站起身,「你跟我過來。」
兩人進了房間,鄒靜靜把門關上說話。
沈博衍質問道:「你怎麼回事?明知道我爸身體,你跟他吵那麼凶?」他之前接到家裡傭人的電話,說沈父氣得把屋子裡的東西都砸了。
鄒靜靜驚詫道:「你問我?不是你跟你爸說的?」
「哈?」
鄒靜靜皺著眉頭在梳妝台邊坐下。
今天她會跟沈父吵架,是因為她在外面的關係被沈父發現了。其實很多富豪家庭都是這樣,男的在外面亂搞,養了十七八個小情兒,家裡老婆都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威脅到正宮地位就不會去管。但是男的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嬌妻在家裡獨守空房,也沒幾個女人會那麼老實,在外面釣著幾個情郎,有的丈夫也知道,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預,有的丈夫並不知道,還以為自己獨享齊人之福。
像鄒靜靜這個年紀,孩子都那麼大了,大家對於忠誠也沒那麼高的要求了,而且沈父在外面的關係簡直是一團亂,他也知道老婆不是那麼乾淨,但老婆放縱他,他對老婆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沈父生病以後,鄒靜靜就跟外面的人不聯繫了,專心陪沈父養病。畢竟這幾年可能就是沈父最後一段時間了,伺候得好不好很可能關係到遺產分配的問題。再者他們這麼多年夫妻坐下來是有分寸的,沈父看中鄒靜靜的社會關係和影響力,鄒靜靜看中沈父的錢,不管外面怎麼插花家裡不會拆伙。
然而沈父幾個月病養下來,好像沒什麼大問題了,鄒靜靜每天呆在家裡也很無聊,昨天就跟外面的人出去了一趟。萬沒想到,被沈父發現了。
以前沈父不管,是因為他自己更不乾淨,而且他不擔心外面的人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但是他大病了這一場,現在心境不一樣了。
這時候鄒靜靜找外面的人想幹什麼?覺得他活不長了所以開始給自己找後路了?還是打算撈他的財產養別人?不管是什麼理由,正常男人都受不了!也因此,他們吵得非常之凶,沈父完全不聽鄒靜靜的解釋,砸了不少東西不說,還給了她一個耳光,這可是這麼多年來沈父第一次動手打鄒靜靜。
這件事,鄒靜靜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沈父生病到現在,她就和外面的人見了一次,她做事一向很小心也很有分寸,怎麼可能就這麼巧,一次見面就被沈父發現?鄒靜靜發現最近有人在盯梢自己,也知道是沈博衍找人幹的,因此她很懷疑是沈博衍跟父親告的密。她想要爭奪遺產,可沈博衍不想爭產,因此就用這種事情來向她示威,她以為沈博衍真的是瘋了。
沈博衍驚詫道:「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他就算再恨母親,也不可能在父親重病之後還如此刺激父親。
鄒靜靜怔了片刻,咬牙切齒道:「一定是沈清余那個孽種。」這一次是外面的人主動聯繫她,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卻被發現,想必是那人出賣了她。那人一定被人買通了!
沈博衍的臉一下就拉長了:「媽!」
鄒靜靜人前溫婉賢良,也只有在人後當著自己兒子的面才會表現出對沈清余的恨意,只可惜沈博衍從來不會跟她同仇敵愾,甚至很多時候會站在沈清余那邊。
「你自己做糊塗事,還不收拾乾淨,出了事就怪我哥?!」沈博衍憤慨不已,「我爸都這樣了,你把他再氣病了怎麼辦?!」
鄒靜靜冷笑:「你總說你哥敦厚,我不知道你究竟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只有傻子才會覺得別人也傻!」
沈博衍吼道:「夠了吧!你害了陸君乾還不夠,還想氣死我爸嗎?」
鄒靜靜狠狠剜了他一眼,起身出了房間,重重把門摔上了。
沈博衍頹然地跌坐在床上,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片刻後長長歎了一口氣。
母子不歡而散,沈博衍上樓去看父親,正好看到父親被傭人扶著出了房間。
他連忙趕上去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爸你不舒服嗎?」
沈父臉色很不好看:「胸口悶,我去醫院查查。」
沈博衍連忙陪沈父去醫院,好在檢查之後並無大礙,不過醫生再三叮囑,讓家人一定注意讓沈父保持身心愉悅,不要再刺激他。病情和心情是息息相關的,假若沈父心情抑鬱,很有可能導致癌症復發擴散。
沈博衍抽了兩天空在家陪父親,想把他哄高興起來,可惜不知道是否遭到遷怒,沈父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沈博衍受了一堆窩囊氣,借口還有工作上的事要忙趕緊溜了,再次飛往橫店。
沈博衍以為自己逃離了一處戰場,本來是想來來到陸凌恆身邊就可以,沒想到他逃離了一處戰場,又陷入了另一個戰場——他剛到劇組的時候,劇組的人正在吵架,周越越和嵇莘吵得面紅耳赤,連其他劇組的人都來圍觀了。
沈博衍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又吵起來了?」
周越越氣沖沖地告狀:「沈總,你來得正好,這製片人我都快做不了了!」
「哪來這麼多事?」沈博衍心煩地問道,「好好拍戲不行嗎?」
周越越冷笑:「有的人就是不肯好好拍啊。」
《寶兒》這部電影開拍到現在,嵇莘整天拿喬,根本不管製片人和監製的意見,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拍。劇本也是說改就改,演員都化好妝過來了,他突然說這場戲刪掉這個演員的戲份。
《寶兒》不像《昏君》,《昏君》小成本小製作,整個劇組上下大概也就百來號人,可是《寶兒》劇組足有五六百個員工,五六百號人每天都被嵇莘整得暈頭轉向。改劇本都算是小事了,畢竟愛改劇本的導演不在少數,但是本來定好的通告單他說改就改,明明說好今天拍戰場戲的,他非要拍溫情戲,爆破組的人點都定好了他也不管,弄得劇組上下怨聲載道,周越越實在對他忍無可忍。
沈博衍質問道:「嵇莘,你怎麼搞的?」
嵇莘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今天這個天氣不適合拍爆破戲,我現在非常有靈感,按照我說的拍,絕對能拍出最棒的畫面,我怕錯過了靈感就沒有了!」
沈博衍為這個理由瞠目結舌。早聽說搞藝術的人很多都是瘋子,這嵇莘還真是瘋瘋癲癲的!
沈博衍把陸凌恆拉到一邊:「你怎麼看?」
陸凌恆皺著眉頭也很不爽:「嵇莘太過分了,你不能總是縱容他。」
為了拍《寶兒》這部戲,陸凌恆還真是吃盡了苦頭。他演的嚴寶兒是個乞丐,靠乞討為生,形象自然是比較邋遢落魄的。在他的身份還是乞丐的幾場戲中,他要化很髒的妝。然而他天生皮膚很白又十分細膩,為了妝容效果真實,化妝室選擇了往他身上噴油抹土的方式,光是上妝就要兩個小時,還要等很久妝容干了才可以拍。
電影和電視劇不一樣,電視劇拍的速度快,一天要拍十幾場戲,三個月就能拍完一部四十幾集的電視劇。而電影講究的是精緻,尤其像《寶兒》這樣有底蘊的年代片,一個鏡頭磨一天也是常有的事,陸凌恆那個乞丐妝實際上到電影放映的時候可能沒幾分鐘,可是拍的時候卻要拍好多天。為了省事,如果第二天早上先要拍《寶兒》,他連澡都不洗就睡了;如果第二天要拍《昏君》,他又要洗洗乾淨另外化妝。
嵇莘不按照劇本來,陸凌恆的妝也要改,一切準備就緒天都該黑了,今天恐怕都拍不了,一天就白白耽誤過去了。
既然陸凌恆這麼說,沈博衍立刻擺出強硬的架子,要求嵇莘必須按照安排來,把他的狗屁靈感丟遠點。嵇莘強不過投資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照著拍了。
晚上收工以後,陸凌恆突然提出:「把嵇莘拍的素材都拿來看看吧,我想看他到底拍得怎麼樣。」
沈博衍二話不說,立刻去把膠帶弄過來了。
合作了一段時間以後,陸凌恆開始對嵇莘產生懷疑了。不過怎麼說,作為一個導演,再有性格,這麼拍戲也是很不敬業的。當然,業內不是沒有這樣的導演,有的也確實很有才華,只是如果嵇莘再這麼拍下去,且不論別的,本來預計三個多月拍完的電影恐怕要拍上一年才能拍完了。等也不是等不起,但是要看這個導演到底值不值得等,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麼有才華。
陸凌恆、沈博衍還有周越越找了個會議室開始看嵇莘這段時間拍攝的成果。
沒多久,陸凌恆摸著下巴說:「他拍人還挺有一套的。」
嵇莘確實有自己的長處,他很善於發掘演員的特色,有幾個鏡頭拍的實在是妙,陸凌恆覺得自己沒有演出來的東西都被導演利用拍攝的手段給表現出來了。
周越越也不得不承認:「才華還是有一點的。」
看完底片以後,沈博衍歎了口氣:「能順著他的地方就盡量順著他吧,最重要的是,拍出一部好電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