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法醫秦明全集(1-6)》第311章
4

  一個愛看帥哥的女人,會對男人臉盲?我不信。從一開始,我對胖女人直接指認出犯罪分子就充滿了信心。

  當然,她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因為證據確鑿,胖女人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只能將功贖罪。

  她挪動著肥膩的身軀,站在辨認窗的後面,努力地看著辨認間裡的12個小青年。

  「1號和7號。」她說。

  我看見兩名偵查員對視了一下,露出了勝利在望的表情。從他們的表情當中,我讀懂了一條信息:很顯然,這兩個嫌疑人之間恰好有著緊密的聯繫。

  「不用再看一遍了?確定嗎?」偵查員例行公事地問。

  「不用了,我確定。」胖女人已經收起了她之前面對我們時的鋒芒。

  「那就在這裡簽字吧。」偵查員說。

  第二天一早,DNA比對吻合、案件獲得偵破的時候,我們又踏上了出勘現場的路途。

  雖然市局給省廳上報的是「環城公園某灌木叢中發現一具無名女屍」,並沒有明確案件性質和特點,只是在內容裡提到了該女子衣衫襤褸,懷疑是流浪女。

  這看似是起流浪女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卻引起了我的警覺。畢竟,之前那具無名高腐女屍是否和杜洲失蹤案有關,一直還充斥著我的腦袋。

  環城公園是個奇妙的地方。因為綠化植被較好,又有很多石桌石椅,所以成了很多老年人消遣的好地方。每天早上六點開始,這裡就有很多老年人,喝茶的喝茶、遛狗的遛狗、打牌的打牌。但是到了晚上八點以後,這裡可以說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晝夜對比異常分明。

  「看市局報的情況,應該和我們分析的幾乎絲毫不差啊。」林濤坐在搖晃的警車裡,拿著幾張《公安機關內部信息傳真》說,「蹲守,隨機尋找目標,直接拉車門上車實施搶劫。因為柏玲激烈反抗,抓著包包堅決不撒手,所以兩個人才用了勒頸、刺腿的辦法。搶到包的時候,發現柏玲已經沒有了意識,所以凶手就點燃了車內的一些易燃的裝飾物和坐墊。自始至終凶手都沒注意到放在操作台上的警帽,所以也不是尋仇之類的。其實挺簡單的作案過程,差一點就把偵辦工作變複雜了。」

  「尊重客觀現象,才能永遠不繞彎路。」我說,「看來到了,有人圍觀嘛。」

  我們剛剛走下車,當天值班的但法醫就朝我們迎面走了過來,說:「比想像中複雜多了,死者身上有傷啊!」

  「能確定是命案嗎?」我慌忙問道。

  但法醫左右看看,見在警戒帶外面聊的話,有可能會透露偵查秘密,所以把我們拉近了警戒帶,走到屍體旁邊說:「周圍程子硯都看了,因為都是普通的土地,也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足跡,所以暫時也不知道她是自己走到這裡來的,還是別人拋屍來這裡的。但是你看看,這個女人的後腦勺感覺都碎了。」

  但法醫蹲下身去,雙手抱起死者的頭顱,按了按。別說但法醫自己,連一米開外的我,都可以聽見明確的骨擦音。

  「顱骨骨折?」我問。

  但法醫點點頭,說:「但是頭皮上只有皮下出血,而表面沒有擦傷。說明她的後腦是和一個表面很光滑的物體作用形成的損傷。」

  「對。不論是摔的,還是打的,致傷物體都應該是光滑、堅硬的物體。」我說,「可是這裡最光滑的就是這些石頭凳子了,也是水泥的,表面也很粗糙,有點不太符合。」

  但法醫又把死者的衣服掀開,說:「你們看,死者的後背部,有幾處擦傷。我看了,擦傷表面還有一些小的竹刺。像是被破舊的竹子刮的。這裡又沒有竹子!」

  「不僅如此。」我補充道,「死者穿著衣服,衣服上沒有傷,而竹刺越過衣服直接扎到了皮膚裡,這也沒法解釋。」

  「看來死者是光著身子遭受侵害的,死亡後,被人穿了衣服然後拋到了這裡。」大寶總結了一下。

  「死者身上還有很多其他損傷啊。」我戴上手套,蹲下身,拿起死者的手腕。

  屍體的屍斑已經完全形成了,屍僵也很堅硬,可以肯定是在昨天下午到晚上時分死亡的。如果按照死亡後17小時屍僵最硬的理論,她應該是昨天下午四點鐘左右死亡的。而那個時候,這個公園到處都是老年人的身影。不僅如此,死者身上尤其是手腕部,都存在明顯的約束性損傷。看起來,這是一起命案無疑了。

  可是但法醫的發現仍然沒有介紹完。

  他說:「還有一個點,就是死者死亡前存在嘔吐行為。」

  說完,但法醫用止血鉗拉開死者的口腔。從死者牙縫之間和頰黏膜上都可以看到有很多食物殘渣黏附。

  「顱腦損傷,通常有嘔吐。」大寶說。

  「可是現場附近並沒有找到死者的嘔吐物。」但法醫說,「這也是死後拋屍的一個有力證據。」

  我點了點頭,說:「既然現場沒什麼,那就抓緊檢驗屍體吧。我們先走一步,解剖室會合。」

  「剛才看屍體,你們有什麼看法沒有?」我說。

  「女孩很年輕。」林濤說。

  「皮膚保養得很好。」陳詩羽更瞭解女人。

  「那麼就不可能是流浪女了。」大寶又做了個總結,「啊,我知道了!老秦對上次那個流浪女的事件耿耿於懷!上次那個女的高度腐敗,所以看不出什麼,難道這兩者會有什麼聯繫嗎?」

  「流浪漢路倒,法醫確實比較多見。」我說,「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發生兩起疑似流浪女路倒的事件,是不是就有些蹊蹺了?」

  「既然兩者有關係,老秦又覺得第一起和杜洲失蹤有關係,那麼我讓曲小蓉趕來殯儀館吧,說不定她能給我們提供什麼線索呢?」大寶說。

  「看屍體?她行不?」林濤問。

  「肯定行。」大寶一邊發著微信,一邊說。

  屍體檢驗是在曲小蓉認過屍體後進行的。

  並沒有什麼意外,曲小蓉根本就不認識死者。

  陳詩羽陪著曲小蓉在解剖室隔壁的休息間,我們則開始了屍體檢驗。

  死者大概有170釐米高,身材消瘦,凹凸有致。也就在三十歲上下,皮膚白皙,沒什麼皺紋,眉毛也明顯是精修過的。總之,保養得非常好。無論從哪方面看,她都絕對不可能是流浪女。

  既然有人把她打扮成流浪女,那麼為什麼不能把上一具屍體打扮成流浪女?我這樣想著,又想到了上一具屍體整齊潔白的牙齒。從這一刻起,我幾乎已經認定,即便上一具屍體死於自身疾病,這兩起案件也絕對有著緊密的聯繫。

  屍表檢驗相對簡單,除了在現場發現的那些約束傷、擦傷和頭部的皮下出血以外,我們還排除了死者生前遭受過性侵的可能性。

  解剖工作隨即開始,由大寶和但法醫主刀,而我和韓亮則開始研究起這名死者的衣服。又是和上一具屍體一樣,死者僅有外衣、外褲和內褲,卻沒有文胸。

  「耐克?」我拿起死者隨身的幾件衣服說,「耐克會生產非運動裝備?而且看起來檔次就很低!」

  「假的。」韓亮淡淡地說,「其實仔細看應該是NLKE,這是山寨版耐克。其實不怕有牌子,哪怕是雜牌子的衣服都還好,就怕這種冒牌山寨貨,查都沒法查。」

  「之前那具女屍的衣服還在嗎?」我問。

  但法醫一邊動著刀子,一邊示意實習生去物證室取衣服。

  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實習生拿來的衣服還是非常臭。

  我把兩件衣服鋪平,仔細看了看,說:「雖然看不清標牌了,但是這兩件衣服有很多相似之處啊。我看啊,這些衣服都應該是從同一個地攤批發市場買來的,款式老舊,連個口袋和裝飾物都沒有。」

  「我們可以去查,但是如大海撈針,查得到的機會不大。」負責聯絡的偵查員說。

  我點了點頭,說:「這應該是凶手故意迷惑我們的辦法,把死者全部的衣服和珮飾取走,換上他自己買來的廉價貨,這是明顯的偽裝行為。不過,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哎喲,對沖傷8。」大寶說,「她還真不是被殺的,而是摔死的。」

  我聽聞這一點,趕緊起身去看。果真,死者的損傷部位是枕骨,對應的枕骨粉碎性骨折,腦組織也有挫碎和出血。然而,對側的額部腦組織也出現了明顯的挫裂傷和出血,而額部頭皮並不存在損傷。看起來,死者還真是摔到了一個光滑的平面上導致顱腦損傷死亡的。

  「一個病死,一個摔死。」我沉吟道,「但又穿著不符、有移屍的跡象。這……能說明什麼呢?」

  「上一個死者沒有傷,而這個好像經過搏鬥和約束。」但法醫也沉吟道,「說不同,確實有不同點。但是說相似,又看起來極端相似。」

  「雖然還沒有看到故意殺人的證據,但是串並兩起案件,並且立為刑事案件應該沒問題吧。」我說。

  偵查員點了點頭,說:「找屍源還是本案關鍵哪。這個死者的面容猶在,應該比上一個好找一些。」

  「面容不是關鍵的。」我說,「上一具屍體的DNA錄入數據庫並沒有比中,現在就寄希望於這個死者的家人有尋找她的記錄了。」

  「既然是命案,就查得仔細些吧。」大寶說。

  「身上有約束傷,但是僅限於手腕。」我說,「難道凶手就不怕她喊叫嗎?可以確定死者的口唇黏膜沒有損傷?凶手沒有捂嘴的動作?」

  但法醫再次用止血鉗拉開死者的口唇,用強光燈照著看,說:「確實沒有。」

  「那舌尖呢?」我說,「會不會是用軟物捂壓?死者會不會咬傷自己的舌尖?」

  「可是屍僵已經形成了,死者牙關緊閉,撬不開。」但法醫說。

  「我來。」此時大寶已經打開了死者的頸胸腹部檢查完畢,於是他用手術刀劃開死者下頜部的肌肉組織,準備用「掏舌頭」的方法,從頸部取出死者的舌頭來檢查。

  劃開肌肉後,大寶伸進了兩個手指,探查死者舌頭的位置。

  「哎喲!哎喲我×!」大寶叫了一句。

  我們都充滿疑惑地看著大寶。

  大寶一臉的糾結和費力,他反覆地變換著自己手指的位置,掏了大約一分鐘,從死者的口腔裡拿出來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戒指?」我叫了一聲。

  「難道是搶劫?」林濤在一旁似乎吸取了龍番湖案件的經驗,說,「為了保全她的財產?」

  「看起來也就是普通的白金戒指,頂多幾千塊錢,至於嗎?」我搖頭否定了林濤的看法。

  可能是在隔壁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曲小蓉突然衝進瞭解剖室。她對解剖台上的血腥景像似乎視而不見,只是痴痴地盯著我手上的那枚戒指,猛地衝了過來搶過戒指。

  「哎,這兒有血,不衛生。」我想攔著她。可是她早已經把戒指搶到了懷裡。

  「這是杜洲的戒指?」大寶試探著問道。

  曲小蓉一臉茫然,點了點頭。

  我大吃一驚:「啊?杜洲的戒指怎麼會在這個女的嘴裡?」

  瞬間,有無數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彙集。

  「難道,這兩起案件的凶手都是杜洲?」林濤沒有考慮到曲小蓉在場,大大咧咧地說,「第一具女屍死亡時間和杜洲失蹤的時間還比較吻合呀。」

  「不!不可能!」曲小蓉抱著戒指,淚流滿面地朝林濤大吼。

  林濤嚇了一跳,沒敢說話。

  「如果是杜洲,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戒指塞死者的嘴裡?」我使了個眼色,讓陳詩羽把曲小蓉帶走,然後問林濤。

  林濤撓撓腦袋,說:「說不定是一種簽名行為?」

  簽名行為是一種犯罪行為分析的專有名詞,在「清道伕專案」中,我們就真真正正地接觸到了簽名行為。

  「你見過簽名行為中,有只簽其中一起案件的嗎?」我說,「畢竟杜洲只有一枚戒指。」

  「那會不會是,杜洲實施侵害的時候,被受害人咬住了手指,結果手指沒咬掉,卻把戒指給擼下來了?」韓亮說。

  看起來大家都在懷疑杜洲,而且韓亮說的這個情況還真是有可能存在。

  「韓亮說的可能性不能排除。」大寶插話說,「但我覺得,會不會杜洲只是個旁觀者,並且在她屍僵還沒有形成的時候,找機會把自己的戒指塞進了女人的口中,為的就是讓警察發現。畢竟,我們發現了杜洲的血,那麼他是受害人的概率就比是凶手的概率要大。」

  「算是一種標記求救?」我問。

  大寶點點頭。

  「可也有可能是杜洲在實施犯罪的時候受傷了啊。」韓亮說。

  「都是有可能的。」我說,「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還沒有更多的依據去支持哪一種論斷。但是至少我們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那就是,杜洲失蹤案件、兩起女人的非正常死亡案件,可以併案處置。」

  「我已經向趙局長匯報了。」偵查員苦笑道,「最近真是多事之秋,我們刑偵部門這個月就沒閒過。」

  「是啊,不過下一步想要突破這起案件,關鍵還是這名死者的屍源尋找。」我說,「我們得抓緊時間送檢、檢驗、入庫。」

  偵查員點了點頭。

  「唉,真是多事之秋。」大寶朝隔壁休息室看了看,說,「這突然冒出一個戒指,曲小蓉的情緒又該不穩定了,我看我今晚還是睡辦公室吧。」

  「那怎麼行。」林濤說,「你怎麼能把這種大任務交給寶嫂一個人來做。」

  「讓陳詩羽睡我家去,行了吧。」大寶說。

  「不管怎麼說,發現了戒指,總比沒發現戒指強,對吧。」我說,「現在還沒有杜洲的行蹤,就不能推測杜洲已經遭遇不測。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杜洲犯罪。所以現在一切都還有希望。」

  「雖然希望渺茫。」大寶垂頭喪氣地補充了一句。

  「彆氣餒。」我鼓勵了大寶一句,「這幾天大家都已經超了負荷,今天必須儘早回去休息,說不定明天就找到屍源了呢?」

  其實我有著自己的私心。最近雖然很忙,但案件多發生在龍番本地,所以並沒有出差。我和兒子接觸的時間也比較多,兒子也越來越能夠接納我了。這麼一來,兩天沒見到兒子感覺自己非常想念他,甚至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見他。

  大家紛紛點頭應允,準備撤離。

  負責聯絡的偵查員此時從解剖室外打完電話回來,對我們說:「趙局長已經安排DNA部門連夜檢測死者的DNA並比對。這三起案件就在剛才宣佈併案,代號『指環專案』!」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