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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全集(1-6)》第154章
第三案 迷巷女鬼

  【在黑暗盡頭,冥冥之中一雙命運之手塑造著人類。

  ——艾爾弗雷德】

  【1】

  「胡科長,怎麼說?」我氣喘吁吁地爬上了省城龍番市公安局五樓法醫科辦公室。

  「這麼快?你剛才不還在高速上嗎?」胡科長驚訝道,「那邊的案子結束了?」

  我拿起胡科長的茶杯,喝了個底朝天,說:「快說,快說,十一指的案件有眉目了嗎?」

  「這個專案名不錯,」胡科長微笑道,「第十一根手指。」

  笑畢,胡科長抬頭,發現我、大寶、林濤三人正趴在他的辦公桌前盯著他,連忙說:「別急別急,聽我慢慢道來。」

  「死者是一名叫作方將的男子,今年三十二歲,是南江市一家網絡公司的老總。」胡科長說,「偵查部門對死者的周邊情況進行了調查,發現方將二十五歲時從事電信詐騙,完成了資本原始積累,然後組建了現在的公司,完成了從非法到合法的華麗轉身。」

  「南江人?」我顯然對這個社會渣滓的發家史沒多大興趣,「南江人為什麼會在龍番?」

  「他6月2日獨自坐火車來龍番談一筆生意。」胡科長說,「當天晚上和合作夥伴在龍番大酒店吃完飯後,獨自回房間。據方將的妻子反映,2日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她打了電話給方將,被方將掛斷。因方將計畫3日回南江,但3日晚上仍未歸家,再次電話聯絡時,手機已是關機狀態。」

  「那他住的賓館,搜查了沒有?」我問。

  胡科長點了點頭:「賓館在前兩天發現方將的房間沒有續費,也沒有退房,就派人進去看了。一切整齊,無可疑。所以,賓館就把方將的行李移到了總台保管,直到警察查到賓館。」

  「有了屍源,這個案件破獲沒問題吧?」我摸了摸胡楂兒。

  胡科長眼神裡閃過一絲擔心,說:「我看未必。」

  「未必?」我說,「碎屍一般都是為了藏匿屍體。藏匿屍體是因為熟人作案,害怕事發。所以找到屍源,碎屍案就等於破獲了一半。為什麼你這個案子就未必?」

  胡科長說:「我們不能用常理來衡量每一起案件。所有的案件,或多或少都會有特殊性。比如這個案子,據調查,方將是第一次來龍番,何來熟人?」

  「也不一定。」林濤說,「可能是在龍番有故人,或者仇家跟隨方將一齊來到龍番。」

  胡科長搖了搖頭,說:「我覺得這兩種可能都能排除。首先,我們對方將近兩天的話單進行了分析,沒有任何異常。他來龍番後,除了合作夥伴,沒有聯繫過任何人。其次,如果是仇家跟隨而來,在外地殺了人,有必要碎屍嗎?」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下Θ載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有道理。」我說,「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合作夥伴殺了人。」

  胡科長搖了搖頭,說:「我們開始也認為是這樣,但是保密部門對合作夥伴進行了秘密偵查,可以完全肯定他不是作案凶手。」

  「那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會是什麼樣?」大寶急了。

  「說的也是。」林濤沉思,「如果只是簡單接觸的合作夥伴,不會有那麼大矛盾去殺人、剖腹、碎屍。」

  林濤提醒了我,我說:「對了,死者的內臟找到了嗎?」

  胡科長點點頭,說:「開始我和老韓分析,死者的頭在小區後門口發現,屍塊在前門口,這應該是凶手的行駛路線。內臟最複雜、最不好攜帶,我們分析可能是最先拋棄的。所以,我們的搜索重點就定在小區前門口外的一個水塘裡。於是我們抽調了附近一個中隊的消防戰士,把水塘抽乾了,發現了沉在塘底的死者的全套內臟。」

  「只有法醫才具備一次性取下全套內臟的本事吧?」林濤說,「我就沒這個本事。」

  「我們法醫可以從死者舌頭開始,一次性拉下全套內臟。」胡科長說,「從本案死者的內臟看,確實用的是法醫的手法。」

  「學過法醫學的人幹的?」我問。

  「不敢確定。」胡科長說,「這確實是一個疑點。凶手分屍沒有從關節下手,顯得對人體不太熟悉,但是取內臟的手法又非常熟悉人體結構。我覺得凶手故意不從關節下刀,就是為了迷惑我們警方,讓我們分析不清他到底懂不懂法醫學。」

  「那你分析,凶手取下內臟的行為,目的是什麼呢?」我問。

  「吸引眼球。」胡科長斬釘截鐵。

  「吸引眼球?」大寶一臉不解的表情,「會不會是精神病作案啊?」

  胡科長搖搖頭,說:「精神病作案的特點是不顧後果,行為凌亂。但是這個案子分屍有序、剖腹有道,而且還有個割槽捆綁的有目的性的特徵性動作,看起來不是精神病作案。」

  「那……」大寶撓撓頭。

  「可能和死者不熟悉,碎屍剖腹,吸引關注,拋屍不用包裹物,拋屍地點選擇在鬧市區。」我抬起頭看著胡科長,「你覺得,凶手為什麼這麼做?」

  「故意讓我們發現,」胡科長垂下眼簾,「挑釁警方。」

  我點頭贊成:「凶手的碎屍行為不是為了匿屍,反而是為了讓我們更方便發現。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我們的對手是在向我們挑戰!」

  「而且我們的對手,還懂一些解剖知識。」胡科長說,「不會是自己人吧?」

  「胡科長,」韓法醫推門進來,見到我們很驚訝,「你們都回來了?不是去弄那個什麼什麼領導被殺的案子了嗎?」

  「破了。」我淡淡地說,思緒還在胡科長的那句「不會是自己人吧」裡出不來。

 韓法醫繼續對胡科長說:「按你的吩咐,我們又仔細看了看這個,覺得應該是死後切下的。」

  說完,韓法醫揚了揚手中的塑料透明物證袋。

  胡科長點了點頭。

  我的好奇心瞬間打斷了思緒,從韓法醫手中拿過物證袋。

  物證袋裡裝的是一根手指,略微彎曲,斷段黑紅,骨碴兒露在斷段的軟組織外。

  「我正在考慮這個第十一根手指的問題。」我說,「你們剛才怎麼說來著?」

  「對於這根手指,我們考慮了很多。」胡科長說,「經過DNA檢驗,這根手指確實不是死者的,是另一名男子的手指。開始專案組懷疑有沒有可能是凶手分屍的時候,不小心砍斷了自己的手指。」

  「是啊。」韓法醫說,「畢竟屍塊的每處斷段,都有幾十刀砍痕。反覆砍擊,容易傷及自己的手。」

  「所以你們就通過生活反應來排除這種可能性?」我拎起物證袋,仔細地看著手指斷段,「最近還真奇怪了,和手指耗上了。上次那個地溝油的案件,最初發現的是手指,這個案件又多出來一個手指。」

  大寶湊上來看,說:「斷段出血不明顯,且有多次切割的試切創。看起來不會是誤傷。」

  「嗯。」我點頭道,「確實是死後切下來的手指,而不是不小心砍下來的。」

  胡科長說:「不知道這兩個死者會有什麼關係?不知道這第十一根手指和這個碎屍剖腹案有沒有直接的關係。」

  「如果兩起碎屍案件都拋在一個地方,」我說,「那還真是巧到了極點了。我覺得兩者關聯度很高。」

  韓法醫說:「目前專案組還在排查死者方將的生前矛盾關係,另外一組人在尋找這個手指的主人,以及這個手指主人的其他屍塊的位置。」

  「除此之外,」胡科長說,「專案組不知道還應該從哪些方面下手尋找線索了。」

  我依舊在擺弄著手中物證袋中的手指:「對於時間問題,大家研究過沒有?」

  韓法醫湊過來看了看說:「僅憑一根手指,推斷其死亡時間,沒依據啊。」

  我搖了搖頭,看了眼腳邊的勘查箱,對大寶努了努嘴,說:「大寶,幫我上一把刀。」說完,打開物證袋的袋口,準備把手指拿出來。

  法醫用的解剖刀和外科醫生用的手術刀無異,都是一把手術刀柄,每次解剖會換裝新的刀片。「上一把刀」,就是給手術刀柄裝上新的刀片。

  胡科長這回驚了:「等等,等等,就在這裡?等會兒啊,我鋪張報紙,我這是新辦公桌,新的。法醫要講究衛生,講究衛生!」

  我忍俊不禁,等胡科長用報紙鋪滿了辦公桌桌面後,我把手指扔在報紙上,然後戴了一副手套。

  「手指的主要構造是皮膚、腱膜和骨骼。」我說,「因為腱膜質地堅韌,所以腐敗會比其他軟組織慢得多。從這根手指的皮膚來看,已經明顯發黑,而且斷段的軟組織都有發黑的跡象。」

  「從上次屍檢完後,到現在也只有四五天的時間。」韓法醫說。

  我點頭:「所以說,幾天的腐敗,絕對不可能讓一根手指腐敗到如此程度。」

  我從指腹一側,切開了手指的皮膚,暴露了皮下黃白色的腱膜。我用刀尖挑了挑腱膜,說:「你看,腱膜已經明顯軟化,這是承受長時間腐敗的結果。」

  「你是說,這根手指的主人和我們檢驗的屍體不是一起死亡的?」大寶說。

  「肯定不是。」我斬釘截鐵地說,「不過對於屍體某部位腐敗程度和死亡時間的聯繫,還沒有具體的學說。但是從經驗來看,在春夏之交,氣溫不算特別炎熱的情況下,能讓腱膜腐敗軟化,至少是大半個月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大概五月中旬的樣子。」

  「也就是說,這兩個死者的屍塊,不是一次性拋棄到垃圾桶裡的?」大寶說,「如果兩起案件沒有關聯,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然是壞事。」韓法醫說,「沒有了關聯,就是兩起案件,而且一根手指更沒有什麼好的抓手破案了。」

  「我倒覺得是好事。」胡科長說,「如果真的是一起的,凶手拋屍只留下一根手指,那還真的就是挑釁警方了。對於有充分準備而且專業的對手,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對我們沒有什麼優勢。」

  我搖了搖頭:「誰說死者不是一起死的,就不能一起拋屍?假如,凶手是先拋了手指主人的屍體,只留下一根手指,然後把這根手指和方將的屍體一起拋棄呢?」

  「那就可怕了,那就可以確定是在挑釁警方了。」胡科長說,「希望這次你著名的烏鴉嘴不會再應驗。」

  「這次恐怕就是要應驗了。」我說,「不過不是烏鴉嘴,而是有依據的判斷。我覺得吧,腱膜軟化,除了長時間腐敗的結果,更有可能是冷凍後再腐敗。」

  法醫們都知道,如果屍體經過冷凍後,再拿出來放到常溫環境下,會加速腐敗的發生。有的屍體,可以在解凍過程中,迅速腐敗,導致屍表的變色。在解凍前屍體是黃色的皮膚,解凍後變成黑黃色是常見的事情。

  「可是那次屍檢後,我們沒有對這根手指進行冷凍處理啊。」韓法醫說。

  「所以說,有可能是凶手冷凍保存這根手指,然後和方將的屍體一起拋棄。」我說。

  大家都沉默了,看來這個案子比想像中要棘手多了。

  「不管怎麼樣,這個案子得從這根手指的屍源入手吧。」林濤打破了沉默,「如果真相是我們分析的這樣,那麼查方將的矛盾關係怕是沒什麼用了。」

  「不管有用沒用,也得查。」胡科長說,「這是專案組定的偵查方向。這個案子中,我們法醫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只有等著偵查部門告訴我們好消息了。」

  「是啊。」我說,「全靠偵查部門的努力了。我得和專案組說,找手指主人的屍體,也刻不容緩。」

  「還有個事情沒做完吧,」我說,「死因呢?」

  「死因沒問題。」胡科長說,「死者的尿液中檢出毒鼠強,含量可以致死。我們分析是凶手給死者在食物、飲料裡下了毒鼠強,但是刀口處有輕微生活反應,會不會是凶手未等到死者死亡就開始剖腹了,或者凶手在死者剛剛死亡的時候就立即剖腹取內臟了?所以因為細胞的超生反應1,在刀口處彷彿還能看到一些生活反應。」

  『1這可不是「超生游擊隊」的超生。超生反應是指軀體死亡後,構成人體的組織、細胞和某些器官仍可保持一定的生活功能,對刺激能發生一定的反應。比如在斷頭後一分鐘可以看到眼球運動,在死亡後兩小時,肌肉受到機械刺激還會有所收縮。』

  「也就是說,因為無法判斷剖腹時死者有無生物學死亡,根據屍體現象,我們還不能判斷中毒和失血哪個是主要死因。」我說,「至少可以下一個聯合死因——中毒合併失血死亡。」

  「投毒案件,大多是女性作案。」韓法醫說。

  「我不這樣認為。」大寶立即又頂了上去,「活體解剖啊這是!多殘忍!女人肯定幹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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